別人穿越過來都是當主角的,我卻是千里迢迢過來當反派家的狗腿子甲的事實證明,世界不會因為你換了個殼子就對你微笑,該苦逼還是得苦逼,該倒霉還是該倒霉——當然世界應該也不是故意和我過不去,畢竟它跟我其實不熟。
但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怎麼相信自己的人品值的,我當初排隊買東西排到的永遠都是前進最慢的那一隊好麼!
所以我胃疼,我選擇障礙,我糾結啊,以前總忙著死去活來、上刀山下火海的,也沒空鑽研一下跑路這項業務,這一實踐就覺得太難了。
我以前為了買香蕉味的牛女乃還是草莓味的牛女乃這點破事,都能在超市貨架前站上十分鐘,別說這會兒到底跑不跑這種重要的人生抉擇了,選錯了分分鐘就是「少俠請重新來過」有木有。
你們看我還特麼沒帶錢。
是人要有點骨氣,以前也就算了,這次有機會還不跑,那不是傻就是賤啊,傻賤傻賤的啊有木有。
所以我想了想,覺得應該給自己半柱香的時間來思考到底要不要跑,再用剩下的半柱香時間來決定到底往哪個方向跑,爭取跑出質量,跑出水平。
我正在深沉地思考人生,考慮今後何去何往,就有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硬生生地擠到我的身邊,拿個破碗不依不饒地往我臉上戳。
「公子,賞點吃的吧,我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飽飯是什麼時候了。」
……大哥你畫風有點不對,一瞬間就降低了我的逼格啊我去。
我抬頭,正打算告訴他我比他還要窮這個悲慘的事實,就被驚呆了。
因為這位乞丐大哥,真的是特別,特別,特別……靠,以為蓄點胡子就能遮住你凹凸有致的雙下巴了嗎?表情愁苦一點就能假裝自己好幾天沒吃飯了嗎?長得這麼壯實還來要飯,有沒有職業道德的啊?特麼媽媽沒告訴你出來混是要先減肥的嗎?
「多少給點錢吧。」見我久久不說話,乞丐瞄了我一眼,有些狐疑地開口問道︰「你總不會窮到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吧?」
我︰……
大哥你一定要這樣一針見血嗎。
不過說起來這事有點奇怪,以我的氣場不應該有人無緣無故地找我搭訕啊,我難道不是生人勿近、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設定嗎?摘個面具而已我又不是整容了。
我正意外著,那乞丐就來拉扯我的衣袖,我微微皺眉,側身避過去,卻因為角度的變換,看到一個人從對面小巷子入口處閃身而入,不由一愣。
那是個意想不到的人,如果我沒有退這一步,能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沐凡。
他仍舊是一身白衣,臉色卻愈憔悴,頭亂糟糟地披在肩上,下巴上甚至有了一點青色的胡茬,眼看著就是要從小受向小獸進化的節奏。
之前老大擔心留下他會對晉王不利,因此暗地里在寧安全程搜索他的行蹤,結果卻是一無所獲,能在影衛眼底隱匿蹤跡……
他今天出現在這里,到底是單純的不夠小心,還是故意引我跟上去?
見我沒有理會他,乞丐終于放棄,嗤笑道︰「呸,小氣到這個地步。你盯著那人看,難不成看上人家了?嘿嘿,惜他長得還行,卻是個殘廢,整日里還總是愁眉苦臉的,有什麼意思。你找他?還不如找我呢。」
我果斷忽略了最後一句話,開口問他︰「他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乞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忽然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平伸到我的面前︰「一兩銀子。」
我干脆道︰「五兩,說。」
見我給錢痛快,乞丐眼楮一亮,索性得寸進尺道︰「每句話給一兩。」
我點頭,那乞丐便立刻變了態度,搓了搓手,開口緩緩說道︰「那年輕人是七天之前來的,蓬頭垢面的一副要餓死的樣子,嘖嘖,皮包骨頭啊,那真是要餓死了啊,要沒人救那肯定是餓死了,嘖嘖嘖嘖……」
我默默地拔出匕首。
乞丐迅速加快了語速︰「後來他就被前面那家酒樓給收留了。老板是個好人啊,不明底細的也敢收,不過那家酒樓開了好幾年了,也是財大氣粗,不怕什麼。後來那人就求著老板在酒樓里謀了個差事,給客人唱曲子。別說,他一個大男人風頭竟然還蓋過了樓里的小姑娘們,就這麼給留了下來。他這曲子唱得好,什麼鳳凰啊、流水啊,君子好逑啊,張口就來,誒,您有機會也該去听一听。」
我打斷他︰「講重點。」
「哎。」乞丐瞄了我一眼︰「您知道晉王府吧,他每天一大早都要到晉王府那塊走一圈。」
我皺眉︰「去干什麼?」
乞丐頗為古怪地笑笑︰「找人。」
難道這麼久了,沐凡還在等著暮雲回去?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便忍不住問道︰「誰?」
「酒館老板。」
我︰……
絕對有哪里不大對吧喂!
見我瞪他,乞丐連忙解釋道︰「那老板也是奇怪,他明明自己也開著酒館,卻偏偏要跑去那附近的滿月樓里喝酒,一喝就喝個大醉,那年輕人一來就把找他回來的事給攬了過來,跟管家婆似的,你說奇怪不奇怪?」乞丐搖頭晃腦地說完這幾句話,重新伸出手來︰「總共三十三兩,給錢吧。
尼瑪這麼點信息就要這麼多錢,真是太不要臉了。
……不過沒有我不要臉。
我掃了他一眼,果斷開口︰「我沒錢。」
「啥?你個小兔崽子……」乞丐橫眉豎眼地卷袖子打算上。
我就把他打暈了。
愚蠢的凡人啊,這年頭武力是能當卡來刷的啊。
將人安置在牆角,我就朝著他說的那家酒館走去。沐凡的事情,不弄清楚我總是不大放心,反正听個牆角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沒辦法,誰叫每個渣攻心里都隱藏著抖m蛇精病屬性,並且每天招貓惹狗,辛勤致力于偉大的作死事業,用生命奠定nozuonodie的理論基礎呢?晉王自己不擔心,我也只好替他擔心,要知道再弱小的獵物逼急了也會咬人一口,就算不死,破層皮也會流血吧,也挺疼的吧,也得去注射狂犬病疫苗吧,我這麼一個五講四美好青年怎麼能放著他不管?
……
……
好吧,老子承認我就是不放心晉王那個熊孩子怎麼了!混蛋談個戀愛就是會有後遺癥,我的腦子一定是因為壓力過重所以粉碎性骨折了。
我一邊在心里碎碎念,一邊掠上房梁,輕輕揭開了一片瓦,屏氣凝神往下看去,只見一間裝飾略顯簡陋的臥房內只擺了一張木床,旁邊是張八仙桌,屋里煙霧裊裊,似是燻了什麼少見的香,沐凡端坐在桌邊,動作舒緩、慢條斯理地倒了兩杯茶。
難道是有什麼客人要過來?
我正疑惑間,沐凡卻悠然揚聲道︰「躲躲藏藏有什麼意思?你倒不如下來同我一起喝杯茶水。」
我暗自心驚,立時將呼吸放輕,電光火石間又從懷里掏出一枚小鐵球,屈指彈向稍遠的地方,隨後屈身翻向另一個方向,重新俯□體,這才拿耳朵去掃下面沐凡的動靜。
沐凡卻是輕輕嘆了口氣,自嘲地笑道︰「你比我強上千倍不止,你怕什麼?那時候還肯坐下來吃碗餛飩,現在卻連口水都不願喝了。你下來吧,我只是有幾句話想同你說說。」
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我心中立刻警鈴大作,正貓起腰打算撤退,卻听到沐凡繼續道︰「小雲已經不在了,是不是?」
這件事,我或許應該負上一半的責任。
我曾經想過,沐凡知道這件事或許會不願相信,或許會歇斯底里,但此刻沐凡卻將這句話說得太過平靜,甚至有些事不關己的味道……如果連提起暮雲時,他都沒有期待,沒有恨意,那他還剩下些什麼?
一個人什麼都不剩,又會變成什麼樣?
沉默了一會,我還是從藏身之處一躍而下,在窗戶上輕輕敲了敲。
屋里傳來腳步聲,沐凡從里面打開窗,淡然地掃了我一眼,用的仍然是那波瀾不驚的語氣︰「不進來麼?」
我搖頭。
沐凡顯然是在特意等我,雖然決定把暮雲的事情跟他說清楚,我卻也沒打算傻乎乎地往情況不明的屋子里鑽。
沐凡也不勉強,只垂著眼睫,定定地望著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小雲死之前,留下過什麼話嗎?」
我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一言不地站在原地。
沐凡抬眸,輕笑︰「其實我知道他說了什麼。他叫我報仇——」
「不是。」我正要反駁,卻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幾乎有些站立不穩︰「迷藥?什麼時候?」
沐凡往後退了一步,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你以為我和你廢話這許多是為了什麼?這屋里的燻香就是迷藥,你只要聞上一段時間,自然中招。」
那他呆在房間里,難道不應該吸入更多的迷藥嗎?若說他與我的唯一不同,就是……
我凝起最後一點心神,索性往前撲過去,就著沐凡的臉虛晃一掌,便去奪他手中的茶杯,沐凡不會武功,輕易就被我得了手。
我一手扶牆,一手就想將茶杯中的水往嘴里送,動作卻是猛然一頓。
——杯中根本空空如也。
我終于堅持不住,順著牆面滑落,一條腿蜷起來,十分困難地扭頭看向沐凡。
「你很失望?」沐凡好整以暇地推門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冷聲道︰「你怎麼有我那時失望?我是跟你那主子學的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說說看,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
……我想說,晉渣特麼一個就夠了,我堅決要求抵制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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