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池住院的第二天,K市所有新聞媒體的焦點都放在了城西舊街胡同里的六條驚天人命案上去了。
K市警局成立特別行動小組專門調查這起案件,歷經半個月卻毫無進展,最後定性為幫派內部斗毆死亡。
那是喬唯一第一次在知道人命案凶手的時候卻無動于衷。
背後主導這場凶殺案的男人此時就坐在她的身邊,用沒有受傷的左手認真的剝開金**的橘子,送到她的嘴邊。
喬唯一坐在床邊,盯著電視不停轟炸的新聞,粉唇緊抿。
她的人生,她用了二十多年培養起來的正義和二次元觀念,被眼前的男人輕易的就推翻掉了。
從前,她的世界里只有黑白或者是對錯。而雷池,讓她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第三種選擇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做不了那個充滿正義,面對罪惡的義憤填膺的女警官了。
雷池,你說的話還算數麼?喬唯一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側過臉來盯著他,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了我放棄一切?
算數。我說的話永遠都算數。雷池噙著笑容,將橘子送到她的嘴邊。
那就收手吧。我想跟你過平凡普通的生活。喬唯一轉過臉,一雙清澈的眸子里透著濃濃的期待。
好,听你的。幾乎是沒有猶豫,雷池就應了她。
喬唯一咬著下唇,眼眶瞬間感動的有些濕潤,抱了抱他的身體。
雷池,謝謝你為我做這些。
房間里,音樂還在舒緩的流淌著,已經從《迷霧森林》過渡到了《藍色天際》,季少川靠在椅子上,看著畫面里映出的喬唯一的表情,一瞬間的失神。
如果這個時候打斷這場催眠治療,她能記起來的都是一些美好的畫面。
她的回憶里,只有一個深愛的男人,和一段刻骨銘心的痴戀。
可這些,都不是她要尋找的。
「加德里,切換音樂。」昏暗的光線中,季少川突然淡淡的開口。
「是,主子。」助手加德里點頭,默默的走到一邊切換了舒緩柔情的音樂。
黑暗的空間里,樂聲幾乎是以一種激蕩的速度撞擊起來。
與其說是音樂,不如說是噪音。
撞擊聲,哭聲,吵鬧聲,凌亂的腳步聲……
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听起來刺耳混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帶診療室里拼命的回蕩著。
季少川皺了皺眉,伸手取了耳塞堵住了耳朵,斂起眉目,繼續觀察喬唯一的動靜。
跌宕起伏的回憶讓喬唯一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安放在身側的五指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從她細小的動作和糾結的眉隱約能揣測出她夢里的情緒變動。
唯一,站住。
從孟局的辦公室出來以後,身後突然傳來陸青山的冷喝聲。
從來沒有听到他這樣冰冷摻雜著怒氣的聲音,喬唯一沒有轉身就知道他一定是被自己氣壞了。
狠了狠心,還是轉過身,清淺的眉眼間染上薄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