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瞬移,沒有控物,落水受傷,還傷的是臉……她不是女王?
這一幕看得平王心中也一震,心中泛起濃濃疑惑。
他回頭那一霎,看見水閣砸入水中,閣中器具紛紛落水,其勢若有千鈞,一道女子窈窕身影在其中不斷避讓,忽然閣頂碎裂,半邊檐蓋掠水砸落,女子拼命挪身,黑發在水中擺動如魚尾,但水中速度終究不如陸地,「啊。」一聲尖叫,檐蓋擦女子身側而過,泛出一片淺紅泡沫,女子驚惶回頭,已經血流披面。
悶響聲里,水閣急速下沉,這一下震動太劇,景橫波把住平王雙肩的手被震開,沒入水中。平王拼命上游,那幾個刺客飛掠而來,拎起平王衣領,嘎嘎笑著往湖邊拖去。平王大叫︰「救命!救命!」一邊掙扎一邊回頭向後看,珠光燈光映上他的臉,滿面水跡,狼狽萬分,眼神卻是靜而冷的。
*凌波閣入水的那一霎,幾道人影自水下沖天而起,厲喝︰「支柱已斷,水閣入水,昏王,今日便將你喂了這湖中錦鯉!」
此時忽然震動又起,轟轟轟接連幾響,聲音沉悶,閣下水波逐浪,震動竟然似發生在水下,震動一起,整座水閣往下一沉,竟嘩啦一下,沉入水中!
可惜景橫波的尖叫也響了起來,生生蓋住了平王的叫聲。
「啊——」一聲大叫,這一下听起來比剛才求救更慘幾分。
平王抱向景橫波的腰,景橫波卻抱向他的肩,動作比他快,這邊平王還沒抱到她,那邊她已經抱住了平王,但姿勢有些怪異,雙手卡住了他的肩,膝蓋有意無意往上一頂。
景橫波好巧不巧地一把抱住他,哀呼︰「殿下救我!」
水閣上平王色變,臉色煞白,一把抱住景橫波,哀呼︰「王女救我!」
聲音響徹湖面,隨即無數晶光呼嘯,那些蓮船紛紛翻倒,蓬一聲燃起火焰,船上船娘哀呼著,紛紛跳水,拼命往岸邊游。
這一下只發生在剎那之間,剎那間水閣歪倒,桌面豎起,將水閣隔成兩半,但就這還沒完,湖面上忽然幾聲凌厲大喝響起,「昏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這一下來得奇怪,兩人剛「咦」了一聲,便又感覺到一下巨震,這一震毫無聲響,但卻力量無窮,似乎天地傾倒,又或有巨掌翻覆萬物,水閣竟然忽地歪斜,桌面嘩啦一下翻,杯盤齊飛,砸向宮胤,宮胤飛身而起,正要掠過桌面到景橫波身邊,那巨大桌子正好翻起,擋住他去路,而身邊伺候的婢女被杯盤碎片所傷,嬌呼著倒在他腳下,正好絆著他的腳。
忽然水波一陣震動,錦鯉一停,隨即呼啦一下散開,魚尾翻攪著水花,驚恐地拼命向水底潛去。濺起無數晶瑩水珠,潑在景橫波臉上。
這邊景橫波撒下魚食,閣下錦鯉萬頭攢動,燈光下翻滾如紅錦金浪,她瞧得入神,身子向前探出,灑了更多魚食下去,那些錦鯉爭搶更甚。
一條黑影悄悄跟著,等了一會,似乎覺得不對勁,閃身上石,再看石後,哪里還有人影?
她一直走到岸邊,岸邊有不少景觀大石,她繞到石後,看樣子似乎想要嘔吐。
此時擁雪和護衛們,由平王府的管事們陪著,在岸邊開了一席,自去吃喝。擁雪吃了一陣,告了句罪,便匆匆離席。
平王一向是個好客的主人,當即踱到景橫波身邊,給她指點景色,又指著水中一些錦鯉,命人取過魚食,陪景橫波喂魚。
此景足可醉人,景橫波贊嘆不絕,連佳肴都無心品嘗,趴在欄桿前觀看,嘖嘖稱贊。
此時已經秋末,並不是迎風飲酒的好季節,閣中的鮫紗一層層垂下來,擋風遮氣,雖處水上亦不覺寒冷,不斷有珍饈,以銀盤裝盛,源源不絕送上,從閣中看去,便見無數巨大蓮花,迤邐而來,再悠然而散,驚動水光珠輝,搖曳在人眸中。
似乎為了表現誠意,這一席竟然也沒有別人,竟然就是平王一人,陪著她和宮胤。不過景橫波並不認為,這閣四周就真的沒人了。
平王開席,親自作陪,並沒有那吉,用平王的話說,人家受了風寒。
不過這種設計……她唇邊一抹淺淺的笑意,這麼亮,這麼四面不靠,這是要看什麼呢?
真真好生奢侈,景橫波自嘆玉照宮不如,靜庭比起來更寒酸得拿不出手。
閣四周沒有橋,以輕飄飄的蓮船相渡,每船除操槳者外,只能容一人。各自登舟,船娘都是妙齡女子,卷起衣袖,露一彎雪白瑩潤胳膊,卻都是好臂力,操槳之下,蓮船真如朵朵蓮花,飄向水閣,一直飄到近前,景橫波才發現,這凌波閣四周水清如鏡,水下竟有無數石柱,有四根最粗的石柱,支撐著整座凌波閣,其余細柱散落四周,柱上瓖嵌密封的水晶燈,光芒耀眼。她原以為這水面光輝燦爛,形成整圓奇景是因為閣影倒映,如今才發現這水下有燈,可是燈火怎麼能在水下點燃?再看水晶燈內,竟然都是夜明珠。
她唇角噙三分笑意,隨平王走向宴客的凌波閣,這閣名听來甚俗,設計卻有點意思,四面不靠,在水中央。閣呈半圓形,其上燈火輝煌,閣下水面也是燈光溢彩,交相輝映,正成一個整圓,遠遠看去,便如蒼穹之下降明月,碧湖之上生彩珠,輝耀于蒼青色天空背景之下,那一彎殘月,半道銀河,比之也黯然失色。
還和他計較什麼,這樣互補不是很好?這樣含著淡淡甜蜜的小小調情不是很好?
景橫波和平王一路向內,寒暄謙讓,互相道歉都道了十幾次,笑得牙酸,偶一轉眼,看宮胤淡淡笑意,忍不住哼一聲,想這個家伙好命,多少年掌大荒大權,高高在上,向來只有他人俯伏于他腳下大氣也不敢喘,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八面玲瓏左右逢源,這種命苦的活兒,只有她這個苦逼去做,想著想著氣不忿,忍不住恨恨掐一下他的手腕,宮胤卻沒有反應,她有些郁悶,還想掐一下,他卻忽然輕輕捏一捏她手指,又搔了搔她掌心,景橫波眼波斜斜瞟,看他目不斜視的側面,再看看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指,唇角便微微彎起。
宮胤一直靜靜听著,眼底有淡淡笑意,此刻他忽然也想起當初在他攙扶下邁上紅毯的小女子,那時候她明媚鮮活,言笑無拘,哪有現在的老奸巨猾。然而對于這樣的變化,雖有悵然,依舊微喜,無論如何,她成熟了,從此後當不懼任何人間風雨。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陣,各自感覺對方都像琉璃盅里的骰子,滴溜溜轉個不住,抓不著。
景橫波忙回禮,做一臉感動驚訝之色,連稱無妨,又誠懇地表示了己方也有不是,對吉家過于冒犯,理當己方先賠罪才是,最後嘖嘖贊嘆平王果真名不虛傳,賢王之賢,坦然從容,令人如沐春風雲雲。
景橫波笑著還禮,連道不敢,卻又恰到好處露幾分疑惑之色,果然平王笑道︰「今日在城門口,小王那表妹失禮,小王得知後,急忙給王女下帖,務必將這誤會解釋清楚,我那表妹,年紀尚幼,不諳世事,冒犯王女,還請王女海涵。」說著竟親自一躬。
階下傳來一聲朗笑,平王迎上,笑道︰「可是姬國三王女殿下?請恕小王冒昧相請。今日之宴,實在是要給王女賠罪的。」
所以,只有做了王後,才能將這不甘填平。
她臉色微微沉著,看著那一對年貌相當的男女,想著自己十五歲,卻要做三十歲表哥的繼室王妃。
她眼底也掠過一絲厭棄——明明被那個女人驚艷,非要裝著沒看見,表哥不知道自己笑得很虛偽麼?
表哥平日里也算玉樹臨風,可此時立在那兩人面前,傖俗得連販夫走卒都不如。
門後的陰影里,吉也靜靜立著,看著那對神仙眷侶,也看著自己的表哥。
只要做了大王,是可以納很多妃子的。
看著這樣一對璧人,想著自己為了大業不得不委屈的聯姻,他的眼色更陰沉了幾分,不過他隨即便微微笑了。
平王臉上微笑不變,卻忽然想起自己的吉祥兒那張永遠慘白的臉和仿佛要滴血的嘴,心中涌起一陣煩躁——她就不知道臉太白,胭脂便不能太紅麼?
就連身後跟下來的侍女,都生得玉立亭亭,不遜于女主人的好身段。
平王站在燈影下,看著面前一對璧人,男子挺拔如雪中竹,清逸精致不染俗塵,女子嫵媚似霧中花,瑰姿艷逸風采逼人。兩人雙雙立在那里,除了令人想起「神仙眷侶」「伉儷」之類的詞兒外,再想不起其他。
到如今還能攜手,本身已經是福氣,她只需要抓緊便好。
從開始到現在,他的特別,從來都只是給她的,確實,這就夠了。
景橫波忽然想起當年初進帝歌,紅毯之上迎女王,也是他立在紅毯邊,伸手相引,護她走上人生第一條倍受考驗的路途。
听見他道︰「對你親和便夠了。」
宮胤起身下車,景橫波整理裙擺,忽然宮胤的手伸了過來,她一怔,含笑接住,輕巧地落在他身邊。
景橫波想了一下對著所有人微笑鞠躬的宮胤,打了個寒噤,趕緊搖搖頭。
宮胤隨意放下手中書卷,淡淡瞟一眼,道︰「你要的是這種麼?」
馬車駛到平王府,景橫波還沒下車,就看見一個錦袍玉帶的男子站在門前,仔細一看,對宮胤笑道︰「賢王就是賢王,居然親自在門口迎接。親和力比你強多了。」
景橫波自然只和宮胤一起,再帶幾個護衛,再帶著擁雪,其余人不必帶,人越多破綻越多。
景橫波不知道這位王子對自己身份有幾分猜疑,在進入蒙城之前,她讓孟破天扮成自己,讓天棄陪著,同時七殺兵分兩路,一四五跟著她,二三六七跟著孟破天,也算是一個障眼法。至于瞞不瞞得過,就看彼此手段了。
平王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驛館外,禮儀很周全,或者也有監視的意思。
打好輿論基礎是第一步,下一步呢?
一般來說,封建王朝謀奪王位,常見的手段就是先造勢,為自己的帝王運造勢也好,替別人的下台運造勢也好,總免不了一個謠言亂飛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的過程,現在處于造謠老王階段,再過陣子,就可以替平王歌功頌德了,就算不提平王,兩相對比之下,百姓也會很容易想起那位和離王一直鮮明不同的「賢王」的。
他和武杉司思分別跑了十幾家酒樓茶館,听來的東西大同小異。景橫波听著,笑笑,心想看樣子某些人心很急,已經出手了,她在蒙國呆的時間不會太長。
出去逛街的伊柒回來了,嘻嘻哈哈告訴她城中氣氛不大好,茶館酒樓,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大多都是針對老王和死去離王的,說什麼多年來老王寵溺離王,放縱他倒行逆施,以至于離王暴虐,有傷天和,離王之死,也是天罰的結果,並且老天的懲罰還沒結束,蒙國已經被傷了氣運,必須要有人承擔罪責,隱約還說到什麼老王早年背信棄義,兔死狗烹,殺了不少于國有功的功臣,功臣冤魂不滅,日夜號哭,又有說今年春蒙國北境地龍翻身死傷無數,也是那老王和離王失德亂政的結果,如今春旱夏澇,年成不好,這窮奢極欲的大王,還要極盡豪華地為自己操辦五十大壽,不恤民生,不憫百姓,實在不堪為蒙國之主……
與此同時她也得到了蒙虎正被關押在平王府的消息。
景橫波很快接到了平王府邀宴的帖子。
……
而她吉氏家族的尊嚴,不容侮辱。
她有一種病,一種表哥都不知道的病,想要治好,需要大量修煉冰系真氣異性的血。
吉注視著他的背影,輕輕咬著唇,想著城門口看見的姬國王女,想著那冰雪般男子仿佛塞入人心口的冰雪般的侮辱。眼眸慢慢灼熱起來,唇色更加嫣紅,臉色卻依舊死一樣的白。
他走出門外,準備親自去查看關押蒙虎的地方,這是個很好的籌碼,萬萬不能讓他自殺。
平王微微笑起來,就算姬國王女是女王又如何?蒙虎在他手中,這就夠了。
「所以我更希望她終結她該終結的,另外,最好在我蒙國,把終結者的名聲,變成成就者。當然,是成就我。否則我留著蒙虎做什麼呢?我可從沒指望過蒙虎會答應勸降蒙家,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他在我手中而已。」
「現在坐在王位上的並不是你。」
「我怕變數。」平王向門外走去,在門檻處停住,「我怕那個王室終結者的陰雲。」
「你怕女王?」吉眼眸一冷。
「真的很美嗎?讓眼高于頂的吉祥兒也這麼說?」平王暢朗地笑起來,起身道,「你放心,再美不過皮囊一具,如何比得上吉祥兒的聰慧。只是……」他忽然回身,凝視著吉,剛才的風流溫柔一霎淡去,此刻燈下眼眸沉冷,微微警告,「我會邀請姬國王女,以道歉為名進行試探。如果那位真的是女王,城門口的事,你就忘了吧,莫要節外生枝。」
「是嗎?」。吉斜睨著他,眼眸在燭光中漂浮不定,「只希望您見了那位姬國王女,不要改變主意。」
「如果是故意,自然要找回場子,為你出一口氣。」平王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可是我未來的王後,怎麼可以隨意被男人羞辱。」
「您的意思,」吉臉色更沉,「他們在城門口對我的羞辱,是故意的?」
「今天在城門口,他們得罪了你,稍後我會下帖子邀請姬國使團,他們如果是真使團,會願意下這個台階,一笑泯恩仇;如果是假使團,一樣正中下懷。」平王笑道,「他們也需要一個進府的理由啊。」
「但總要有個理由。」
「蒙虎在我們手里,她如果真是女王,必然會來。」
「哦?」
「想知道真假很容易。」他笑道。
平王看一眼,淡淡一笑,他已經知道城門口的事,在他看來,真假且不論,表妹終究還是小女孩,女孩的嫉妒和排斥心,是天生的。
「女人的直覺。」吉咬了咬下唇,此刻臉上才現出幾分怨恨的陰狠之色。
「你這麼肯定姬國王女是假的?」
吉的眉毛高高挑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探子有回報,」平王指了指一封密信,道,「女王鑾駕出現在西郡天舞城,帶著三千人的橫戟軍護衛,估計沒多久,大相就會將消息通報過來。」
「姬國人我們本就不熟悉,無從比較。對方態度,說謙讓也謙讓,但不該謙讓的時候一點也不謙讓,行事並沒有多少顧忌,作風和傳說中姬國王室很像。」吉搖搖頭,「你說女王出了浮水,極有可能會來蒙國,因為蒙虎要成親。如今蒙虎被我們設計拿下,女王應該會來救他,只是不能確定會以什麼身份出現,如今我還是覺得,這個姬國王女,很是可疑。」
「哦?」
「鬧了一場,」吉喝了一口茶,「但是,沒看出什麼來。」
平王放下瓶子,眼中精光一閃,「覺得怎樣?真?假?」
「您剛說到女王,我剛才卻見了姬國王女。」
吉也沒說什麼,現在對于老王,她和表哥,都不怎麼在乎,倒是關注另外一件事,這也是她今日出現在城門口並鬧事的原因。
他望著坊市方向,想著黑三已經進城,過幾日,有些計劃便可以開展了。
「不就是大王的人殺的麼?」平王冷笑一聲,「黑三怎麼能容他走出地底?早就把人殺了,把東西拿回來了。」他彈彈瓶子,「你不要瞧不起黑三,他和他那幫手下,還是有用的。最起碼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做。」
吉皺起眉頭,「長史在黑三那里被人暗殺,他買下的東西您還敢用?」
「這倒不是。」平王笑道,「這本是長史在黑三的地下拍賣場買下的東西,也是我找了好久的浮水名藥。這東西以前蒲甘國有,後來女王掌握了玳瑁,就切斷了商道,後來被浮水通過密道轉運進來,並重新提煉秘制,比普甘的更好。有延年益壽,百病包治的功效,你知道我長年的頭痛病的,真真一用便好了。」
吉看一眼那玉瓶,坐了下來,淡淡道︰「又是黑三進貢給您的?要我說,他不是好東西,提防些好。」
「吉祥兒。」平王看見表妹來了,笑著將手中東西遞,「要不要嘗嘗這個?好東西。」
燭光下,蒙國僅剩的成年王子平王,容貌平常,卻自有溫潤平和氣質,確實比那個暴虐的蒙赫,看起來更加可信可親。
如果景橫波在,會覺得玉瓶很熟,因為就是她在濮陽城易賣大會上,賣出去的那個足可以讓人沉溺麻醉,直至歡笑死去的玩意兒。
她穩穩地跨進屋內,平王殿下正舉著一個玉瓶,放在高處,鼻端輕嗅,似乎沉醉于玉瓶里散發的氣味,臉上神情放松又陶醉。
她此刻已經沒有了城門口的驕橫跋扈之氣,細長的眸子微微眯著,透幾分和年齡不符的冷光,她臉色不大好,近乎慘白,畢竟無論誰,受了被吊在城門旗桿上,讓整個蒙城的百姓都看了個遍的羞辱,臉色都不會好哪去,但奇異的是她並沒有暴怒發瘋之色,和先前那個浮躁淺薄的女子比起來,現在她顯得冷靜得可怕。
半刻鐘後,臉色霜白,嘴唇血紅的吉,跨進了平王殿下輕易不許人進入的書房。
天色將暗的時候,一乘小轎停在了平王府門口。不等隨侍的家將上前,便有平王府的管事匆匆接了出來,並沒有經過通報程序,躬身喊了聲表,一臉熟稔地直接將轎子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