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算是個好作者,但一直有幸遇上好讀者,我能做的是盡力,你們給的是包容。肉麻話不多說,一人一個麼麼噠。
很抱歉雖然更得早,但是沒二更,近期都不會有。因為接近年底,正是年終總結檢查最忙碌煩躁的時候,往年我都爭取年底前結束連載,從鳳傾開始破了例,也因此,這年底的寫作就特別艱難,女帝到現在還沒斷過更,我想遲早都會斷次把的,但只要我還有一點時間和精力,這事都不會發生。
明天要起早,想著還是提前更了,我是那種寧願晚上晚睡半小時,不願早上早起十分鐘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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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稍沉默,隨即那人道︰「誰若為我捍衛情意,我必為她付出一生。」
有人譏笑道︰「說得好像很超月兌。問問你,若換你,你選這三種女人中哪一個?」
卻又有人淡淡道︰「家世身份財富地位何用?兩心相知,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們听著這話又不舒服了,有人冷哼一聲,「憑什麼好女子都該給那人?也許那人歪嘴斜眼呢?」
眾人又紛紛八卦地贊同,又有人幽幽地道︰「要我說,這兩個都不成。一個脾氣差,一個家世差。這兩人如此爭未婚夫,那季以黃花閨女之身不惜強迫求親,這女子不惜拋頭露面捍衛未婚夫。想必那男子一定極為出眾,如此出眾男子,怎能配如此普通女子?當配家世身份財富地位都首屈一指的女子才對。」
眾人听了都愣愣,回頭找卻沒發現是誰在,有人不以為然地道︰「珠玉在前?什麼意思?是說這姑娘美麗嗎?臉是很好的,可這頭發亂七八糟,還有這性子,這什麼性子?大庭廣眾搶男人打人啊。還有說的那些話,太厲害了吧?真要娶回家,雞犬不寧啊這是,要我說,後頭這個救人的,娘差勁了些,爹還算個人物,本人如果再長得好些,倒是後頭這位強些呢。」
卻有人道︰「已有珠玉在前,何必再將就魚目螢火?」
眾人呵呵笑,大多贊成後一種觀點。
有人道︰「好像有點不講理,好歹人家救了她未婚夫,要我說各自退讓一步,後頭那個也別說要做正室了,委屈一點做個小的,前頭這個度量寬宏些接納了,免了人說妒婦。傳出去也是一樁佳話。只是便宜了那個未婚夫。」
有人道︰「這姑娘忒厲害。」
一大堆圍觀的人在討論。
何其有幸啊宮胤……
只有為了宮胤和她心中的堅持,其余人才能看到她悍然捍衛的凶猛。
景橫波的所有光彩奇特之處,真的從來,都只因為愛情誕生。
耶律祁忽然斂了笑容,心間微微一酸。
這只能怪所有人都被景橫波懶散無所謂表象迷惑,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也是一張滔滔萬言的利嘴,只是一般事情提不起她對轟的興趣罷了。只有捍衛愛情……
耶律祁嘴角笑紋深深,看一眼,實在不想幸災樂禍,但真真忍不住。這聲聲句句,都罵的是詢如,可憐詢如還一句都不能回……
她揚頭揚長而去,臨走踩髒了文士的袍子,滿牆工人瑟瑟,一窩圍觀者目瞪口呆,耶律詢如臉色發白,喃喃道︰「一個字,找虐……」
「砰。」一聲,文士退後時絆倒在台階上,雖然還想掙扎起來對罵,終于弱了氣勢,景橫波對他豎了豎中指,呵呵一笑道,「比講理?一個字。找虐!」
「第三點,」景橫波上前一步,搖著手指,「你先前說的,失禮失德在先,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道義的支撐點,這話一點不錯,還送給你。你沒能教出一個明理懂禮的女兒,也沒能教出一個賢惠端莊的。一個公然趁火打劫搶別人未婚夫,哭著喊著要擠走人家正室做大房;一個撒潑鬧事狗仗人勢,還沒做上丈母娘就以官親自居;聖賢書叫你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吧?你沒能教好妻女,那就是你自己問題,你身不修老不修;你潑辣女兒厚臉皮,你看上去一身正氣實則就是個沒立場的妻管嚴,你也齊不了家,前兩點都做不好後兩點我也不必和你談了,你說修不了身齊不了家無德無能縱妻縱女干出這麼一堆污糟事兒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兒和我談做人道理禮教道德?」
「你……」文士退後一步。臉色發紫。
景橫波不等他回答,接著道︰「好啦,強迫人家有婦之夫在危機情況下,不得不屈從定親也罷了。也就是你家女兒比較不要臉點嘛,不要臉就不要臉啦,勇于追逐喜愛的東西,雖然手段不大光明,但還是可以理解的嘛,只是不要再站在道德制高點口口聲聲噴別人,卻看不見自己德行就好啦。那麼第二個問題來了,還是談您老人家到死都自夸的禮教啊,你家既然這麼奉行禮教,講究賢良淑德,那麼就該明白,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所謂尊重婚約,那麼你這邊要尊重,別人那邊也該尊重。這邊已經有未婚妻了,那邊你再擠上來,這不是談婚論嫁,這叫小三,叫撬牆角,叫二女乃你造嗎?想擠進來,也是你家女兒做妾明白嗎?還得我這個大婦同意明白嗎?先娶為妻後納為妾明白嗎?一個妾叫囂到女主人頭上,還嚷著要正室讓位,你以為這是YY宅斗小說嗎?哪本聖賢書告訴過你可以這麼干來著啊?」
文士勃然大怒,揮袖道︰「一群粗漢,懂得什麼?閉嘴閉嘴!」
院子門口,掌櫃小二一大堆酒客又在探頭探腦。
文士一窒,牆頭上工人們轟然大笑,有人大聲道︰「禮教咱們是不懂的,但這一手,大戶人家好閨女只怕是做不出來的。這明明是教坊青樓里的話本兒故事嘛。」
「那麼問題來了。」景橫波笑道,「誰告訴我,一個被嚴格家教管束著的女子,會半夜出門?好吧就算她可以半夜出門游蕩,臨危援手是做人本分吧?施恩不忘報是做人道理吧?趁人之危這種事不屑做的吧?可你女兒,明知我那未婚夫有未婚妻,卻強人所難,以性命要挾,逼他交出隨身錦囊,強迫求親。喂,請問這算有德有禮,謹守禮教嗎?」。
「那是自然!」
「其一,」景橫波笑眯眯地道,「閣下滿嘴之乎者也,滿口禮教道德,也算詩書傳禮之家吧?既然這麼重視做人道理,禮教之防。想必你家女兒,定然也熟讀詩書,謹守禮教吧。」
「狗嘴焉能出象牙乎!」文士怒哼,「待老夫見識你的無恥言論!」
「呵呵呵呵呵。」景橫波斜著眼楮,「給你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本來敬你讀書人,想你雖然難听,但總歸可以講講道理。現在看來,你的語文一定是明城那小婊砸教的,看似逼格甚高,其實強詞奪理。和我談三點是吧?我也和你談三點,這三點你答得出,我就退去怎樣?」
「休以為諂媚老夫,便可讓老夫改觀讓步!」文士重重拂袖,「事關大義大禮大節,老夫俯仰不愧天地。咄!你于我速速退去,老夫當諒你先前無德之行。若再糾纏,莫怪老夫告上官府,判你豬籠浸河!」
「啊,」景橫波一臉崇拜之色,由衷地道,「您老人家詞兒真多,堆砌得真好。」
「其三。」文士須發飛動,怒指景橫波鼻子,「先不論你自稱老夫未婚妻,是真是假。便算是真,我女對你未婚夫婿拼死相救,有救命之恩。所謂生死事大,你與你未婚夫,該當感激涕零才對,你未婚夫當歡喜迎娶我女入門,你應自願退讓,以她為尊。這才是做人做事的道理。然則你兩人,一個恩將仇報,避而不見,躲在女人背後,唆使女子上門大鬧退親;一個無恥無禮,寡廉鮮恥,一介未嫁女子,公然鬧親。你兩人行事之卑鄙張狂,心地之齷齪無德,老夫生平僅見,令人發指!」
景橫波抓抓臉,「快說第三點。」
「其二。」文士一臉鄙視,「你今日來已經是失禮失德,之後所做一切便沒了道義支撐。你當知自己無行無德,遇見女家長輩,就該謙恭請罪,好言相談。行事錯謬,當以禮儀補足,你行差踏錯在先,無禮放肆于後,竟然于大庭廣眾之下,追打女方母親,不尊長者也不尊禮教,如此狂悖女子,怎配立于此地!」
景橫波嘿嘿一笑,「第二呢?」
「其一,」文士慢條斯理地道,「姑娘自稱是老夫那未來的未婚妻,來此是來替未婚夫退親。自古以來,婚約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若退親,也當男家父母出面,請托媒人,退還庚帖,以示尊重。便若老夫那未來並無雙親在堂,也該由他自己請托媒人,哪有你一個妾身未明的未婚妻,拋頭露面來和女家談退親的道理?此舉貽笑大方,無禮荒唐!」
景橫波暗暗提氣,「請講。」
「自然。」文士冷冷道,「姑娘來意,老夫已經听聞,老夫對此有三問,請姑娘賜答。」
「井底之蛙,才學不足,沒听見是正常的。」景橫波笑眯眯點頭,「敢問先生可是季姑娘家長?」
「子曰?」那文人果然開始思索,「此乃哪位大賢稱號?還有,此句老夫未曾听聞。」
「因為我不追打她,她就要追打我。」景橫波同樣一本正經地道,「子曰︰打人者人恆打之也。」
還沒想好怎麼應對,那文士已經衣袖一拂,沉聲道︰「姑娘,如何在月洞門外,追打我妻?」
景橫波一看這造型,腳下一慢,原以為那肥婆的別的家人,定然也是潑辣狂妄,粗俗不堪,她一並也就打發了,如今這人卻像個讀書人,啊,唯讀書人與小人為難養也。
景橫波刷完肥婆怪,直奔後院,忽見一名男子,文士儒衫,一臉正色,肅然站在滴水檐下,兩道川字眉皺得緊緊,凝望著她。
掌櫃的呵呵一聲,戀戀不舍地走了。這麼好看的戲,人生哪得幾回聞。
騎在牆上修牆的工人,手中的泥桶掉了下來。耶律祁在咳嗽,咳著咳著笑起來,耶律詢如也笑,悠然打著拍子,道︰「還押韻呢!你好眼光!」接著又咕噥,「看她怎麼過下一關……」紫微上人樂不可支,拍掌大贊︰「痛快!回頭真認了這個徒弟!」一轉頭看見店鋪掌櫃的帶著一群小二也在伸著脖子看熱鬧,眼楮一瞪道︰「死開死開!有什麼好看的,去!去!」
肥婆拍著大腿在泥地里哭號,景橫波跨過她山一樣的身軀雄赳赳氣昂昂地直奔入內,留下滿地驚掉的下巴。
肥婆「呃呃」地倒著氣,還沒想好下一句,景橫波已經把她一路鏟進了花園旁小徑里,「好好和你商量你不听,非要和姐拼潑辣。比囂張?兩個字,傻!」
「本姑娘河東母獅,稱王稱霸!」
「我女兒以夫為天,勤儉持家!」
「本姑娘好哄易騙,錢多人傻!」
「我女兒德容言工,琴棋書畫!」
景橫波一腳踢她個跟斗,「本姑娘愛吃愛睡,殺人如麻!」
「我女兒溫柔賢淑,宜室宜家!」肥婆叫嚷。
耶律祁轉個角度想要看清楚,被紫微上人擋住,紫微上人自己湊過頭去,被耶律詢如惡狠狠抓住袍子。
耶律詢如咕咚栽倒。
景橫波本來想好好說的,沒想到這子開場就撒潑,頓時給激出火氣,嘩啦一下扔掉外衣胸一挺,「老娘也有D38!」
「一般!」婆子聲音比她還大,「我女兒貌美如花,膚白胸大!」
「我不配?」景橫波抹抹臉,「看清楚姐的臉!」
「你真是我那未婚妻?」那婆子不嚎了,睜大眼仔細看她,忽然怒道,「你什麼玩意?敢對我大呼小叫?就你這德行,是我那大官未婚妻?你配嗎?」。
景橫波一腳踩住她**,「混混兒你妹啊!搶你妹啊!看清楚!姐是來退婚的!帶你女兒滾回去!趁人之危,強逼婚姻,算什麼事兒?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現在滾回去,我給你們補償,再撒潑裝瘋,一腳把你踢回西班牙!」
「啊啊啊啊你這破落戶兒,yin賤胚子,下作小人!」那肥婆骨碌碌滾出去,尖聲大罵,「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來人啊,救命啊,殺人啦,有混混兒光天化日殺人強搶民女啦……」
耶律詢如「噗」地一聲,耶律祁下巴險些掉地上,耶律曇不屑扭頭,紫微上人目光亮亮,大贊︰「好徒兒!」
「好!滾就滾!」景橫波走上三步,啪地一腳踹倒這肥婆,靴子踢著她向前,「滾!快!快滾給我看!」
「啥?未婚妻?她?」那婦人肥短的手指指住景橫波,忽然格格格地笑起來,「耶律姑娘,少開玩笑了,這不就是個清秀小子嘛,髒兮兮破爛爛胸平腿短的,跑來充什麼未婚妻?不會是想來敲詐吧?告訴你,我們窮家薄戶,沒啥給你敲的!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媽媽我就饒了你,回頭我家女兒當上大官,還有銀子賞你,現在,」她伸手一指門口,「給老娘滾!」
「什麼?」那婦人霍然站住,猛地回頭盯住了景橫波,滿身的肥肉剎那一哆嗦,蕩出好幾圈震動波。
「黃媽媽啊。」耶律詢如一臉為難,吭吭哧哧地道,「那個,你家啊,這事兒怕是不成啊,你瞧,這位是你家的正牌未婚妻……」說著將景橫波一推。一邊對小豆兒拋了個「會辦事」的眼神。
景橫波翻翻白眼——這算哪跟哪?都叫起來了。
「耶律姑娘!」她看也不看其余人,只沖著耶律詢如,「你可回來了啊?我那,找回來了嗎?」。
景橫波轉過一個月洞門,忽然一個農婦打扮的胖大婦人,赤黃臉頰,滿身肥肉,氣喘吁吁地沖了出來。
後院里有一些工人在修牆,騎在牆頭上干活,看見一大群人進來都好奇停手。
回頭一瞧,一個不落都跟了來,暗嘆一聲誤交損友。
景橫波整整臉皮,清清喉嚨,嚴肅狀說一聲︰「我自己去瞧瞧。」一溜煙直奔後院。
前廳是飯館,坐著一些喝酒的散客,好在後院隔得還遠。
進了門,掌櫃和小二都在櫃台後算賬,算盤打得 里啪啦響,看見小豆兒當先引路,掌櫃的眼皮都沒抬。
景橫波卻在慶幸,偏僻好啊,哭起來沒人圍觀。
長安客棧在燈草巷的最里面,單獨一個院子,很難想象一個客棧開那麼偏僻,怎麼還會有生意。
……
朝中已听說國師在外傳聞,似有蠢蠢欲動之勢,求國師速歸,或授以方略。
明城和假國師,各自安穩。
阿善失蹤。
帝歌尚安。
宮胤目光掃過擦痕,從叫花子面前經過,並沒有回頭。
他目光落在街角,一個叫花子正在捫虱子,放在嘴里咬得咯 咯 響,時不時將手在牆上擦擦,牆上便留下一片模糊的擦痕。
早在一年前,宮胤就曾收到易國開始尋找皇叔的消息,但對方動靜小,似乎也很安分,也便沒有過多干預。如今他為了掩藏行跡,故意斬斷了和所有屬下的聯系,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收不到諸國諸部的各種消息。
大荒格局,六國強于八部,易國因為擅長易容,多出詭奇殺手,歷來是帝歌政要的噩夢之一,在百年前開國女皇時代,易國不甘于臣服,曾經派出十批殺手暗殺女皇,那些殺手扮成了各種身份,有陣子直接扮成了女皇的王夫和孩子,簡直防不勝防,所以易國,向來是宮胤手下蛛網蜂刺的重點監控對象。
幾經提示,易城公主終于想起了那罐泥,但泥沒帶在身上,宮胤皺著眉,想著也許還得和這女子去她宮中一趟,那泥是從易山中挖出來的,是易山守將送給公主的,而景橫波也是從易山從出來的,從時間推斷,出來得極快,說明易山內部一定有些奇異之處,而又涉及到易國將領,由不得他不警惕。
必然有所圖。
宮胤不置可否,他剛才已經問過易城公主,她和耶律曇結識的經過。易城公主本身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吸引耶律曇的,還以為是自己的美色,但宮胤對天門子弟向來了解得很,天門子弟高高在上,怎麼肯委屈自己做個公主面首?
「你想扮成什麼樣的,都行。」易城公主換下了身上的華服麗裳,親自跟在宮胤身後,也走在這段大街上,遠遠盯著前面景橫波那一行人。
……
「就憑那演技,您想拖三個月,都行!」
「別過火就好。」耶律詢如囑咐,「我只要拖過今晚,拖得她無心管問其他任何事就行。」
「砸錢!」小豆兒氣壯山河豎起五根手指頭,「大金條!立馬就來,要啥演啥,還保證臨場發揮!」
「會辦事!」耶律詢如贊,「怎麼解決的?」
「全套最高頂級班子!」小豆兒依次壓下三個指頭,「幻都萬彩樓最紅的姐兒季憐兒,幻都賞春班最紅的戲骨黃媽媽,幻都里最難纏人稱鬼見愁的落魄酸儒文賢生!齊活!」
耶律詢如對小豆兒悄悄招手,小豆兒繞了個彎子潛近來,耶律詢如落在眾人之後,悄聲問︰「安排得怎樣?」
她不怕那啥大戰,但是畢竟師出無名,人家算宮胤的救命恩人,如果真的十分痴心,有些話說出口就會很尷尬。
景橫波一想也是,點頭繼續向前。她其實並不是想現在知道耶律曇是誰,只是有點情怯,故意拖延腳步。
「急什麼,大街上揭合適嗎?」。耶律詢如道,「在老不死那里,你還怕他跑掉?」
走不了兩步忽然又頓住,回頭看看耶律曇,道︰「這人的面具還沒揭下來呢。」
「自找罪受!」她咕噥著向前走,挺起胸膛。
「宮胤怎麼就沒你這麼會說情話……」景橫波低低咕噥一聲,嘆口氣,心想人真的賤啊,眼前也是個大美男,說得一口好情話,做得一口好菜,也溫柔體貼,也細致殷勤,還有個足可加分的和她脾氣相投的,又沒什麼前女王的糾葛啊,未婚妻的錦囊啊,說不得的苦衷啊這些破事,比宮胤那個又冷又傲嬌的事兒精好許多倍,可自己就為毛就是死死盯住了他,一邊哭喊一邊愛,一邊愛一邊哭喊呢?
「我可以寫出一本書,來形容你今天的神采。」耶律祁笑得又魅又妖又正經,「就怕你嫌我嗦。」
「哦。」景橫波又轉頭問耶律祁,「怎樣?」
耶律詢如面無表情地道︰「我是個瞎子謝謝。」
景橫波咳嗽一聲,又咳嗽一聲,模模臉,忽然問耶律詢如︰「我今天看起來怎樣?」
耶律詢如立即加快了腳步,拉著景橫波穿過長街,指著巷子盡頭一處屋舍,道︰「就在那。」
那邊遙遙的,長街盡頭,先前那小豆兒,從人群中探出頭來,對這邊做了個好了的手勢。
耶律曇目光冷冷掠過,舌忝了舌忝唇角血跡,紫微上人看他那冷淡神情底,獸般的嗜血肅殺之態,微微皺了皺眉,直覺自己不喜歡這個小子。
紫微上人臉色微微一變,忽然又嘻嘻笑了,斜著眼道︰「你小子似乎很有些不服氣?」
「也是。」耶律曇忽然開口了,「紫微上人?老而不死,如何還貪戀人間青春?」
耶律曇忽然轉頭,看了一眼他,那冷冷淡淡眼神看得紫微上人惱羞成怒,啪地揍他一個拐脖,「瞧什麼瞧!不許貪圖老夫美貌!」
習慣了耶律詢如的死纏爛打,忽然一天她冷淡了,無視了,他卻覺得心里發空。
耶律詢如不理,紫微上人等了一會,沒等到耶律詢如的關心粘纏,悻悻地自己吹了吹指甲,咕噥道︰「死丫頭忽冷忽熱,這回又不理我了。」扁了扁嘴,忽然又有幾分失落。
一旁紫微上人瞧著眼熱,大叫我也要。耶律祁才懶得理他,指指耶律詢如。耶律詢如買一包糖炒栗子,扔他懷里,紫微上人自己剝栗子,剝得栗子殼灌了耶律曇一頸,剝了幾下老不死哎喲一聲,原來是傷了指甲。
看見賣掛白霜甜柿餅的,買來擦干淨白霜遞到景橫波嘴邊,景橫波一邊嘰嘰咕咕,一邊 嚓一口。
耶律祁還是什麼都沒听見的樣子,看見賣糖串子的,賣一串遞到景橫波嘴邊,景橫波一邊念念有詞,一邊 嚓一口。
耶律詢如捂著嘴到一邊偷笑去了,一邊偷笑一邊嘆氣。一邊嘆氣一邊瞟自己弟弟。
「……姑娘,之前的事很抱歉,他不會再見你了,以後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啊呸呸呸她尋死覓活怎麼辦?」
「……姑娘,你們是沒有感情的,強扭的瓜不甜,這樣吧,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回頭我負責給你找一門包你滿意的婚事……啊呸呸,她一口唾沫吐我臉上怎麼辦?」
「……姑娘,給句實在話,要多少錢你才肯退婚……啊呸呸呸,總裁文看多了吧?」
耶律詢如湊近去听,听見她道︰「……姑娘,感謝對宮胤的好心相助,但是感情是不能交換的……啊呸呸呸,這什麼說教詞兒,公知道德犯嗎?」。
易國是大荒北部大國之一,幻都自然比沉鐵翡翠玳瑁都繁華上許多,換往日,景橫波這個看似女王其實沒多少享樂的苦逼,一定會跳下馬,從街頭逛到街尾,再從街頭吃到街尾,今兒她坐在馬上,目光散亂,眼神無焦距,口中念念有詞,一旁的招徠叫賣,賣藝的翻跟斗都快翻她臉上,她都毫無察覺。
耶律曇和紫微上人共乘一騎,天底下任何人被紫微上人禁制了,都別想解開,耶律曇自被擒後一言不發,紫微上人嫌他臉礙眼,經過一個賣斗笠的攤子,順手抓起一個斗笠給耶律曇戴上,那賣斗笠的人居然沒察覺。
這邊耶律詢如帶著景橫波從鬧市走,鬧市馬行不快,景橫波倒也不心急,一邊看街景,一邊心中盤算著等下和那姑娘談判的月復稿。
耶律詢如故意落後一步,給耶律祁帶來的那批手下,打了個手勢,一個最機靈的,叫小豆兒的小伙子湊上來,听她吩咐了幾句,忍著笑瞟了景橫波一眼,點頭退下,過了一會兒,從人群中不見了。
景橫波幾人出了行宮,騎上帶來的馬,甩月兌追擊的行宮護衛,直奔幻都。
……
「是。」
「和易山駐軍那邊也聯系一下。」半晌他又道,「讓他們,也該動一動了。」
「是。」
「聯系那邊幫忙,易國的易容術,還是值得一用的。」
「是。」
屬下一凜,想不到主子對女王和宮胤如此重視,竟然派出了麾下最為精銳的殺手。
「派出天干第一星。」他道。
黑暗中屬下不敢言聲,都知道易山重要,等待著主子的下一步指示。
那麼,就是景橫波。
但那瀑布下入口,非常狹窄,連他也進不去,非得身形極其縴細的人才可以,之前送進去的人,都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
殺人者需要借助沖力,才能將接信使殺死,說明力氣不足或者狀態不佳,這點,和宮胤景橫波都符合。
他默默想著,那看見秘密的,該是誰?
但世事總有變數,變數發生了,就得補救。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當初他將兩人往那方向驅趕,一是要做得不露痕跡,天裂峽谷高度夠高,落下去必死無疑;二是他覺得瀑布那地方,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干沖進中段,更不會在沒有任何線索情況下,冒險進入瀑布內部。
看樣子這次兩人又死里逃生,居然還能找到了瀑布中的秘密入口。
失策,不該將景橫波和宮胤驅趕入天裂峽谷的。
他在室內踱了幾步,盤算著地形和事情發展的可能性,忽然頗為懊悔地閉了閉眼楮。
他嗤笑一聲︰「緋羅怎麼敢?她不想要那藥了?」
「莫非是緋羅?」黑暗中有人驚駭地道。
「易山接信使被殺,死于普通匕首。貫通傷口,從位置看,應該是有人從滑洞中沖出,借沖力將其捅了個對心穿。」
他翻著手里一張紙,紙上沾染著淡黑色的淤泥,他讀了半晌,將紙在火上燒了,火焰噗地一下噴起老高,耀亮他深黑的眸子。
獨處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披斗篷,也許是少年時在那最冷的地方呆久了,總在下意識尋找溫暖。
人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靜靜站在室內。
幽暗的室內沒有點燈火,垂著密密的簾子,好在遠處燈火的光芒射進來,能照見屋子里人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