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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蹲下,一掌拍死最上面的肥婆,將她花花綠綠的裙子剝下,扔開她的尸體,又拖著另外兩人離開。
一雙靴子,停留在那「一家三口」面前。
忽然有步聲慢慢接近。
窗外漸漸安靜。
他離開後。
小人物的後續境況,他從來不放在心上,看也不看便走開。
宮胤不會親自殺這種人,只不過小小懲戒,這三人躺個半天,自然就能起來,到時候自然不敢再去假扮他未婚妻,騷擾景橫波。
花叢里「一家三口」羅漢似地疊著,一時爬不起來。
……
他無動于衷,用布巾慢慢拭淨∼雙手,淡淡道︰「因為我怕被閹。」
屋里人不理她,將另外兩人也扔了出去,砰砰兩聲栽在季姑娘身上,季姑娘被壓得「吭」地一聲,閉過氣去。
被扔出的那一刻她只來得及伸手,顫聲一句,「為什麼……」
下一瞬她身子一輕,駭然看見四周景物在自己面前飛了起來,隨即發覺飛起來的是自己,咻一聲穿過了窗戶,撞向屋後的樹叢中。
這一抱,故意將自己豐滿的胸,有意無意挨擦向他的手臂……
季姑娘識人多矣,見慣大人物做派,一看這人神情反應,就知道是條大魚,她混跡青樓多年,也厭倦了迎來送往的生涯,只是媽媽管得緊,平常都有奸細小丫鬟寸步不離跟著,今兒難得有重金買動了媽媽的心,放她單身出來演這一場戲,沒想到真的踫到出眾人物,心想此時不抓緊機會,更待何時。趕緊微微傾身,抱住他的手,用自己最動听的聲調,婉婉道︰「,此事另有蹊蹺,您听小女子說……」
那人沒有反應,用雪白毛巾墊著手,似乎根本不屑回答這樣無聊的話。
季姑娘一開始沒听懂,看見他看向景橫波屋子方向,眼神柔和,忽有所悟,道︰「您您您放心……我我我們沒惡意……」
那人用布巾包住手指,一根手指將她拎了起來,淡淡道︰「不殺你,別吵她就行。」
這一身風華,卻穿著布衣,肩膀上還搭個毛巾,滿身不協調造型的男子,走到她面前,季姑娘這才回過神來,顫聲道︰「饒命……」
一個人從兩人坐的椅子後面走出來,也不知道那麼高的個子,先前是怎麼沒被椅子擋住的,風塵里打滾多年的季姑娘,盯著那人輕若飄雲飛雪般的步伐,再看看他行動間布衣改裝都不能掩蓋的風姿,確定這個人,一定是世間少見的出眾人物。
她忽然頓住,慢慢睜大眼,看見對面,那扮演她父母的老鴇和酸儒,都慢慢倒下。
演戲也是很累的,那青樓紅牌季姑娘,進了屋就一**坐下,伸手抹汗,氣喘吁吁地道︰「可累死我了……」
「一家三口」按照耶律詢如吩咐,在景橫波那兒碎碎念半個時辰,就回去休息,過會兒再去哀求,直到耶律詢如發出信號可以停止為止。
……
他垂下眼,道︰「想要安全出去,我有一個法子。」
便要萎謝,也只能萎謝在他的雪域。
她是他的,是他的丫鬟,是他在那些苦熬深夜里,曾經無聲而溫暖的相伴。
那些瑟瑟發抖的夜里,她曾將他擁抱,用體溫焐化他發間冰雪。
直到那年,犯錯的小姑娘,瞎了的小姑娘,被半懲罰地送進來,專門伺候他的筆墨。
那時候沒有人敢靠近他,一半敬,一半畏。
他早早被宗門選中,列為特殊培養,一開始修煉冰雪真氣,吃盡了苦頭。周身寒氣不能控制,凍死過不少僕役,有段時間,連眉毛頭發都開始轉白。半夜里在院子里游蕩,像一個白毛鬼。
他人院子里笑鬧玩樂,將年節喜慶灑落他寂寥庭院,他在青瓦白牆間默默抬頭,看見春光不能將這冰雪照透。
從六歲起,他就沒有和父母過過年,更不要說和同宗兄弟一起玩樂。一年只有宗廟祭祖的時候,才能和父母隔著人群遠遠見一面,父親難得有機會和他,也是滿口教訓,要他好好學武,好好培養根骨,將來為家族出力,這樣自己這一支才有出人頭地機會。
他是家族的希望,是家族的精英少年,自小離開父母,受家族傾力培養,看似受盡同族子弟艷羨,實則卻早早體味人生的寂寞和孤涼。
她欠他的何止三次救命之恩?有些債,是心深處不可抵達的天涯。
然後有一天,她終于還是離開,在風雪之夜,讓自己弟弟給他一刀之後,決然而去。
他迎著她目光。那些年,那些書房相伴的年月,她就是這樣安靜地在他身邊,一雙眸子沒有定數,卻澄澄澈澈。他看著她走來走去,如尋常人一樣鋪紙磨墨,如尋常人一樣「偷看」家族機密,好轉給她弟弟。他心知肚明,卻從不提起。她在他身邊,像個耳聰目明的人,而他,則寧願做個瞎子。
她轉頭「看」著他。
耶律曇這才冷笑一聲,道︰「你既救我,如何不救徹底?」
耶律詢如仔細盤算一下,覺得耶律曇殺掉景橫波是不大可能的,能換上幫她一次也好。點頭道︰「成交。」
耶律曇沉默良久,道︰「我不能答應你放棄殺她。但我可以答應你,如果她不死,將來有需要,我可以不計任何得失,幫她一次。」
耶律曇不答。耶律詢如淡淡道︰「否則咱們便是仇人。」
「不過,」她頓一頓,「救你也不能白救。你先前是要對景橫波不利吧?我今兒騙了她,得對她有所補償。所以你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對她下手。」
好半晌,她輕輕一笑,「三。恩怨分明四個字懂不懂?你曾害我中毒,也曾救我性命,我數數啊……」她掰著手指,「一二三……那十年間,你大概救過我三次。我這人,先報恩,後報仇。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從理,從情,她都不願意他現在被發現,以最決裂的手段拼殺死去,導致雪山傾巢而出。
還不如留著耶律曇,最起碼她知道這個少年,不是雪山土生土長的人,受影響較小,最起碼她還熟悉耶律曇,能夠將他對景橫波的威脅降到最低。
那麼,殺了耶律曇也沒用,雪山會更加警惕,派出更厲害的殺手,一撥撥的,讓景橫波疲于應付。而黑水女王,實力還未完全長成,過早的干擾過多,會影響她前進的腳步。
而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雪山在接二連三派出弟子「懲戒」違逆者失敗後,已經動了真怒,並且將目標對上了景橫波。至于為什麼對上景橫波,她想也許和宮胤有關,耶律祁之前就對宮胤身世做過詳細調查,猜測他和九重天門有相當深的緣系,而且可能還是關系不太好的那一種。
獨裁者的精神語言,影響了整個雪山。她知道雪山永不接受任何挫敗。
在她看來,那是個瘋狂的宗門,自大,自負,自戀,自私。這種精神氣質滲透了宗門中所有人,令每個人都顯示出一種難以控制的癲狂。她親眼看著耶律曇由一個溫和親切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冰冷孤傲的怪物,漠視生死,只看得見雪山巔的白雪皚皚。
耶律詢如沉默。看出假宮胤是耶律曇後,她就陷入了思考之中。最終決定瞞住景橫波,就是因為,在耶律曇身邊伺候多年,她比誰都清楚耶律曇背後的宗門。
他不答,忽然道︰「你為何要救我?」
耶律詢如皺皺眉,「你沒有恢復武功,就不能順利離開這里。你要出去必得經過景橫波窗前,有輕功當然不是問題,沒輕功,她一定會發現。」
她看起來不錯,是因為那個老家伙嗎……
「你沒武功,當然不能解開真氣禁制。」他淡淡道,目光終于落在她臉上。看見往日瘦削的臉頰,如今終于微微豐潤,還顯出淡淡紅暈,不禁唇角微微一撇。
「方法不對?」耶律詢如皺起眉,她看不見,本身也沒有多高深的武功,無法探知體內真氣運行情況。
「不能。」靜了一靜後耶律曇回答,「只能勉強動一動,真氣還被鎖著。」
忽然耶律曇「哎。」一聲,身子微微一動,耶律詢如一喜,道︰「好了?」
她跟在紫微上人身邊,那老家伙好為人師,為了她的身體,也教了她不少東西,她自己覺得解開禁制易如反掌,這回是怎麼回事?
耶律詢如不回答,連試三種手法,都沒成功,不禁奇怪地「咦?」了一聲。
耶律詢如呵呵一笑,伸手去按耶律曇胸口,手指連點,手法熟練。耶律曇忽然道︰「你懂得解紫微上人的禁制?」
她抱胸「看」著耶律曇,耶律曇卻死活不看她。忽然冷笑一聲道︰「怎麼,還打算來伺候我?」
耶律詢如輕輕一笑,「你沒死,我當然更不會死。」
「你怎麼還沒死?」耶律曇並沒有看那人,對著帳頂問。
進來的人步子很穩,有點飄。
屋子里,耶律曇直挺挺躺在床上,眼楮望著帳頂,听見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他連眼睫毛都沒眨動。
她進紫微上人屋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人在意。
所以吃完晚飯後,紫微上人一走,耶律詢如就隨隨便便,走進了紫微上人的屋子。
小豆兒安排住處很巧妙,景橫波在第一排,紫微上人的房間要過一個拐角,而耶律姐弟及帶來的人住在紫微上人對面或者隔壁,換句話說,只有景橫波一個人,是看不見其余人房間的動靜的。而景橫波此時,也無心操心這些動靜。
她被「宮胤未婚妻」攪得昏頭漲腦,完全忘記了耶律曇這回事,紫微上人是個只愛玩不管事的,也懶得提。他將耶律曇扔在自己屋子里,封了穴道,自己不知道躥到哪里玩去了。
但她不想管了,人家卻不放過她,那一家三口住在隔壁,這回改了策略,肥婆也不撒潑了,酸儒也不罵人了,小白花也不磕頭了,一家三口相攜相扶,站在她窗子外,口口聲聲苦苦哀求「願意為妾侍,共同侍奉良人。請千萬接納。」景橫波一打開窗,就能看見小白花搖搖欲墜的身形,一關上窗,就能听見他們的苦苦哀求。攪得她晚飯都沒吃,坐在屋里生悶氣,等著宮胤來了,一定要好好和他撕擄撕擄。
一行人當晚在客棧中住了下來,景橫波還要等宮胤來匯合,那誰未婚妻這種事兒,她想過了,誰惹的爛攤子,誰自己解決去吧。
……
挾持住女王,鉗制住宮胤,就會有皇叔,有玉璽,有王位,有天下。
他決定,把目標轉移向黑水女王。
帝歌的風雲,離幻都還遠,他對帝歌的陰謀詭譎不感興趣,只想先保住自己的王位。有了王位,才有謀取更多的希望。
但他同時看出了國師對女王的上心。
但假女王沒能令宮胤上當,大荒國師哪那麼容易對付,水榭之上一番安排失敗。
一通模捏,易容行家就能確定是真臉假臉,他知道這是正牌黑水女王,將計就計,想要趁機拿下宮胤,逼宮胤身邊人將皇叔交出來。或者逼宮胤出手,把皇叔逼出來。
景橫波所扮演的皇叔,當然沒能騙過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打個噴嚏他都知道是哪種口味的。
全國軍隊十數萬,要想很快排查出人來幾乎不可能,那麼當務之急就是找皇叔,找到他,搞清楚當初變亂真相,搞清楚玉璽到底在誰那里。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真有一個兄弟沒死,再拿到了玉璽,他這王位就真的岌岌可危。
習慣了臉的變幻,心也繚亂。
在易國,想要確定真假,真的是最困難的事。包括感情。
這消息不知真假,甚至無法驗證真假,易國人連臉都可以隨時變換,哪有什麼一定的人心。
但就在前不久,忽然就接到一個來歷不明的秘密消息,說當初那場戰役中,皇叔和他其中一位兄弟有勾結,有個兄弟沒有死,潛入了他的軍隊中,等待著時機東山再起。
本來這事也沒什麼,他的兄弟們,在皇叔造反那一次浩大殺戮中,都死了個干淨,兄弟們的鮮血,築牢了這王位的根基。就算沒有玉璽,誰還能說什麼?
不過四年前,皇叔造反後,那玉璽就不見了。
那里,原本應該放著大王玉璽。
他走入內室,打開七八道復雜的機關,在一處緩緩托出的抽屜中,輕輕模了模抽屜底處的凹陷。
易一一從椅中坐起,輕輕揉著眉心。
過了一陣,有人影從易王寢宮中飄然而去。
客人走入帷幕,簾子一層層降下。
易一一笑得誠懇,「如此甚好。你我通力合作,女王自然手到擒來。」
他很有職業修養,並不問易一一為何要暫時留下女王。
客人沉吟了一下,微微頷首。
「放心,等我辦完事後,自然會將她還給你,到時候如何處置,我不再干涉。」易一一立即補充,「如此,你並沒有違背你家主子的指令,還能獲得本王的友誼和幫助,何樂不為?」
那人皺起眉頭。
「你接了你家主子命令,想要殺了女王。」易一一指了指那盒子,「我可以幫你易容,還可以幫你忙解決這事。但我想請托你,先不要對女王下殺手,將她交給我。」
他隨即便將盒子關上,看向易一一,「敢問大王何意?」
盒子里的寶光,炫著人眼。
此人雖然不拘言笑,但一直神情從容,此刻看見這盒子,卻露出點驚訝之色。
易一一笑看客人一眼,忽然一轉身,托出一個盒子,客人接過,打開盒子,眉頭微微一聚。
「大王有何意見?」
客人笑而不語。易一一卻搖頭道︰「你是想扮成女王對付女王?不妥不妥,這一招本王之前已經用過,再用必無效果。」
易一一一瞟,訝然道︰「黑水女王?」
客人指了指他桌上一張面具,道︰「面具借我如何?」
「如此,多謝了。」易一一笑道,「那你此來的目標,是誰呢?」
「我不需要學。」那人笑道,「煩請大王為我施展妙手便行。至于回報,我家主子說,他對易山泥的研究,已經有了一定心得,之後將給您提供一款回春膏,用它來給將士錘煉體魄,最合適不過。」
易一一贊嘆地看著他,感嘆道︰「果然不愧是天干第一星的頂尖刺客。」又道,「其實你這樣的氣質,才最適合學習易容。」
客人笑了笑,從帳幕的陰影里走出來,接過了茶杯,他一走入燈光下,那種陰影般的氣質就沒了,整個人又似光彩耀目,和燈光化為一體,依舊讓人辨不清。
「想不到這次派來的是天干第一星的高手。」易一一親自給對方斟茶,「你們主子需要我提供幫助,可以。」他舉起銀杯,對對方示意。
客人筆直地站立著,劍一樣的身形,也劍一樣地充滿殺氣,但他的存在感很弱,隱在帳幔的陰影里,第一眼進來的人,絕對不會發現。
因此也無人知道,傳說中心情不好的大王,正在寢宮密室內接待客人。
易一一年前接到一個消息,年也不過便出了宮,過了年才回來,眾人原以為大王應該是解決了重要問題,但他從行宮回來後,臉色陰霾,把自己關在宮內不見人,宮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無人敢靠近他的寢宮。
雷霆之怒,自然來自王宮最高的主宰者,易國大王易一一。
易國王宮內,因為年節,遍地紅錦,花團錦簇,一派富麗景象,不過氣氛卻不大喜慶,人們匆匆來去,低眉斂目,束緊著肩膀和腳步,似乎生怕動作大一些,便引發了雷霆之怒。
……
一陣靜默。隨即有人淡淡道︰「是苦是福,旁人怎會懂?」
有人在人群後听著,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一群貪戀美色的魯男子,恨不得這艷福降臨自己頭上才好。」又笑一聲道,「公然叫囂閹了男人,這女子好生厲害,那男子遇上她,好生苦命。」
院子里圍觀了好戲的人,只覺得似看精彩大戲到高潮處,忽然演員說聲俺不演了,當當當謝幕,真真好不難受。但主角收場,也只得三兩退場,一邊走一邊議論說這大婦好生潑辣厲害不講理,如此美貌溫順妾侍,正當該為夫君收了才是,一路嘖嘖嘆息。
爭強斗狠她不怕,唇槍舌戰她不悚,一哭一暈她也暈。
連過兩關的凶猛女王,最終在步步退讓的軟弱小白兔面前,敗下陣來。
她閃上屋頂,嗷嗷叫了幾聲,一頭扎進旁邊院子,不見了。
女王嘿嘿一笑,道︰「我就閹了他!」
「你就肯麼?」季姑娘小臉閃現驚喜。
「……」那傾國傾城貌,多愁多病身的季,伸手來抓她的手臂,那種菟絲花一樣的姿態,令她渾身發麻,她唰一下閃開,一邊道︰「季姑娘,你還是自己去和那誰去談三妻四妾的問題吧。只要他肯……」
這段數,比撒潑老娘和酸儒老爹牛多了。
景橫波瞪著那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真是罵不得打不得硬不得軟不得,現在她成了恩將仇報不講理的惡婆娘,人家是委曲求全含悲忍辱的小白花,看周圍觀眾表情,那叫一個鄙視同情,同情的是小白花,鄙視的是她。
這什麼狗血劇情!
「!」那小白兔不哭了,也不暈了,仰臉直直地看著她,「我……我……我知道我不好……我……我不該趁人之危……可我……我是真的喜歡他……我也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對他一見傾心非他不嫁……也不敢要退親,也不敢要讓位……我……我只求能排在之後……一起……一起侍奉他……」說著哀哀哭泣,連連對她磕頭。
她吃軟不吃硬,來硬的她母獅子一樣就沖上去了,來軟的反而沒轍。
「啊啊啊你這是做什麼?」景橫波嚇了一大跳,趕緊跳開。
「我……我……」兔子一樣的季姑娘,咬著嘴唇發了半天呆,忽然「噗通」向她一跪!
對著這樣的女子,她就再也沒法理直氣壯撒謊說和宮胤早有婚約了,婚約?那家伙心里不知道想的是什麼,哪里肯給一句實在話喲!
「這個啊,」景橫波望天,「他那是事急從權,當時他是急著去救我,不得不答應了你。那個,我們的婚約,呃,就在近期剛決定……」
「你……你……」季姑娘看起來又要暈了,顫顫揪住景橫波衣袖,「你……你騙我是不是……你……你怎麼會是他未婚妻?他……他有未婚妻怎麼答應了我?他……他不會這樣騙我的!」
這恩將仇報,壞人終身的戲碼,演起來真難啊……
那季姑娘定定地瞧著兩人,似乎沒听明白,眼里卻漸漸盈上一汪晶瑩,顫巍巍要落不落,看起來實在可憐,耶律詢如听她呼吸急促,大贊演技,景橫波卻別扭難受得要死,覺得自己真是個惡人。
景橫波接上,「是我的人!」
「那我就說了啊!」耶律詢如對那少女道,「季姑娘啊,這位呢,是來和你談退親的,你那位未婚夫呢,咳咳其實是……」
景橫波熱淚盈眶——知己啊!家姐就是好人啊!
「剛才的威風煞氣呢?」耶律詢如撇撇嘴,「算了,好人做到底,我來。」
「要麼換個人說?」景橫波悄悄咬耳朵,「這要氣死了,我可承擔不起。」
景橫波戰斗力太猛,她險些擔心事情不成功,三兩下就給搞定,沒想到小豆兒真心會選人!
「說啊,說啊。」耶律詢如搗她,「你不是要來解決這桃花的嗎?都過了兩關了還怕啥?」面上憂心忡忡心底心花怒放。
景橫波瞪著她——啥米?您老這麼一說,我還能說嗎?
「啊……要說什麼?沒事的……」那少女在催促,「我只是有點小病……也就生了十五六年……也就是心肺有點問題……受不得刺激什麼的……受了刺激也沒什麼……頂多病個三四個月……這麼多年倒也沒被真的刺激死了……您盡管說吧……」
能救宮胤又逼婚的,想象里該是孔武有力的村姑,她想著,開門見山說完了事,還敢糾纏一頓老拳,但此刻竟然是一朵踫一踫都怕碎了的怯怯嬌花,不是那潑婦老媽,也不是酸儒老爸,罵不得打不得,該怎麼說?
景橫波扶著懷里羽毛一樣的身體,看她那小臉紅暈忽然就沒了,喘息急促,明明一個林,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話還沒說完,少女「啊」一聲喜極而泣,忽然身子搖搖欲墜,景橫波嚇得一把抄住,那少女在她懷中,紅暈上臉,又滿目憧憬地道︰「多謝,不妨事的,我……我只是太歡喜了……您方才要說什麼?」
「是這樣。」景橫波忽然大步,把臉湊到兩人中間,對那少女道,「人找到了,不過他讓我來退……」
「啊哈,妹子啊,」耶律詢如干笑著掙月兌雙手,「啊,這個啊,那個啊,是這樣啊……」
景橫波覺得這句話萬分刺耳。
那少女忽然低呼一聲,撲了過來,景橫波一呆,正想這是什麼戲碼?那少女已經越過她身側,一把抓住了跟過來的耶律詢如的雙手,急切地問︰「!我那未婚夫,可有下落了嗎?」。
太不和諧了好嗎?
怎麼回事?這名花一支猶帶雪的嬌弱小美人,是剛才那對奇葩父母的女兒?
景橫波頓覺自己滄桑了,粗糙了,以及,崩潰了。
很難想象一個人將清純和風情同時和諧展現,一顰一笑都似精心修煉,恰到好處,羽毛般悠悠落在人心上,搔得人心癢,又不敢褻瀆。
她微帶驚訝看過來的眼神,既含笑溫婉,又滿蘊風情,她斜靠著月洞門微微側身的姿態,既莊重婉轉,又精致風流。
對面,那少女不過十六七,生得毫無瑕疵勝雪肌膚,一雙眸子盈盈剪水,一抹紅唇淺淺含春。鬢發蓬蓬松松,不事妝飾,只剪一對並蒂蓮,粉紅的蕊心在烏發間顫顫,正和頰上一抹淡淡紅暈呼應。
好一枝雪茶凝露,伴風嬌花。
頭一抬,景橫波一呆。
轉過一個月洞門,忽然一人,裊裊婷婷一路過來。
人總是在成長的,嘴皮子和狡辯功能也是在升級的,她已經做到明明有點心虛,卻還依舊寸步不讓氣勢洶洶了,再修煉陣子,面對面打敗明城小婊砸指日可待。
一邊走一邊就想起當初逼宮事件,想起那令自己想一次就懊悔一次的明城對質事件,那時候真的變故太突然,被宮胤傷得太厲害,以至于對明城暴風驟雨般的控訴完全打懵,如果換成今天,未必就一定會輸。
她雄赳赳氣昂昂,準備解決大麻煩。
景橫波沒有听見八卦人士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