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二人很快就隱入街市,谷主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了皇宮。
退朝後,太子夫婦扶著疲倦的貴妃回到後宮,擺在她們眼前的,就是請罪去否這件事。
無論端木雲瑄和柳依依怎麼勸,貴妃柳凝月就是不肯相信人世間會有這般離譜的事情,她更不相信,自己隨手給的這一巴掌,會真的在明日午時之前無端喪命。
太子夫婦勸說了半天,仍舊是無功而返。
眼下,也只能往最好的一面去思量,就當那胡家的丫頭是在危言聳听吧。
至于皇帝端木乾獨自去皇陵,祭奠雲後的衣冠冢。
那年的血戰,雲後身故後,尸骨都來不及救出,皇帝便落荒而逃。
也就是說,雲後的尸骨如今還是留在黑水鎮。
至少,在皇帝端木乾看來,是自己的無能,而導致她的慘死。
所以,皇陵之中,有一座衣冠冢,是他親手挖的一抔小土堆,在皇陵東北那片小林子中,平日里基本沒人去到那里,也沒人敢違背皇帝的聖諭進入那里。
在他祭拜雲後的時候,並沒有察覺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樹干後,站著一位侍衛裝扮的男子。
入夜,侯府一派燈火燈明,歡聲笑語,朝中不少武將都已經登門來賀喜。
胡望川命人擺了十幾桌大宴賓客,胡振邦的再度現世,讓侯爺似乎一日之內年輕了十歲,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精神矍鑠,滿面紅光。
「侯爺,恭喜啊,大喜啊!」姍姍來遲的穆雲海笑意十足,他是接到胡望川的邀請來到胡家的,若不仔細觀察,還真是難以發現,他一臉的憨厚之下,隱藏著深深的悲痛。
「雲海兄!」胡振邦第一個迎上去,兩人寒暄了好一陣子才放開。
「振邦老弟啊……」穆雲海看著十八年來生死未卜,如今好生無恙的胡振邦,險些要滾出滿眶熱淚,「活著就好,活著比什麼都強啊……」
宴席期間,胡黎菁一直陪著爹娘招待來賓,直到月上柳梢頭,賓客們才意興闌珊地各自散去。
因為胡望川事先交代,所以穆雲海留到了最後。
侯府書房,燭火搖曳,胡望川神色凝重地看著自己的孫女胡黎菁,又看了看同樣面露悲愴的穆雲海,嘆氣道,「菁兒,你穆叔叔膝下只有一子穆翰軒,你小的時候,還經常跟他一起玩耍,你可記得?」
「嗯,還是翰軒哥哥給我買的爆竹,把爺爺的書房險些給炸起火了呢!」胡黎菁捂著嘴巴偷樂,「不過,菁兒有好些年沒見到翰軒哥哥了,他也不來咱們家玩兒,我也沒好意思去找他。」
「不是他不來,是他來不了……」胡望川說著,眉宇間又多了一份愁緒,「今晨朝堂,爺爺不是請你幫忙嗎?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治好翰軒的痴呆之癥啊。」
「什麼?」胡黎菁有點不明白,「翰軒哥哥可機靈了,怎麼可能會是個痴呆啊!」
說誰痴呆都好,說那個搗蛋大王穆翰軒是個痴呆,胡黎菁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
記得當初丟爆竹,她愣是捂著耳朵不敢動手,翰軒卻是拿著火折子,一下一個,丟得那叫一個歡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