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師姐,早死了……」弦歌淒然的笑起來,眼神又變得狠戾了。弦歌往余音那里逼近,余音十分想叫救命,但是她知道,現在叫救命,弦歌就完了。
「郡主,宮里有人來消息了……」憐細的聲音響起,同時,門被推開了。弦歌很快將銀針插進了自己的肩頭,幾個外面的侍女都只看到弦歌倒在地上。看到是弦歌自己插銀針的,就只有余音和憐細。
憐細是自己的侍女,余音百口莫辯。
「郡主,縱使妾身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您也不能這樣啊……」弦歌伏在地上哭訴,余音臉都白了。
呵呵,真的是好姐姐。
「三夫人,您沒事吧?」
「三夫人!」一個丫頭看著弦歌暈過去了,趕緊叫人找大夫。
余音什麼話也沒說,等到丫頭們把弦歌弄走後,她才淡淡的問憐細︰「什麼事?」
「宮里來人說,德妃娘娘不行了,娘娘說,想在臨死前見您一面。」憐細是看清了剛剛那場鬧劇的,卻沒辦法說清。
「不去……」余音感覺好累。
「那郡主休息會兒吧,郡主看起來臉色很不好。三夫人的事,三殿下定能還您清白的。」憐細想勸余音睡一會兒,余音看起來十分疲累。
「不去……」余音就那樣坐著,眼神沒有焦距,憐細就在旁邊守著她。
「憐細,收拾東西,我們走。」余音擦了淚水,咬牙說。
你們越是不讓我活,我越要活的好。
憐細沒有說什麼,起身就收拾東西,正收拾著,青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了。
「郡主,求求您了,發發慈心吧!娘娘眼看不行了,最後的願望就是看看您了,您去見娘娘一面吧!」青竹在院子外面喊著。
余音沒動。
「郡主,七殿下說,他欠您一條命,只求您這一次去見娘娘一面。」
余音眼淚又出來了,她剛起身,憐細就在背後輕輕喊了聲︰「郡主……」
憐細是真的不想讓余音進宮了。
「這世上好像就是有那麼個人,你遍體鱗傷了,還想幫他承受所有的傷痛。」余音停在那里說著,說完她擦干了眼淚,說︰「走吧,你陪我去幫他……」
憐細只得跟上,跟著余音出了院子,看見青竹跪在地上。
「走吧。」余音看著地上的青竹,淡淡的說。
青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往外跑去。
余音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
出了門,上了馬車,剛從那里出來,又要進去。
人這一生,真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余音坐在馬車里,憐細給她補妝,爭取看起來不是那麼狼狽。
「謝謝你,幸虧這個時候有你。」余音側頭對憐細說。
「那日夜里,憐細並不是跟丟了郡主,而是看見了王將軍和赤影小主。小主身中奇毒,每月都會毒發,踫巧那日正好是小主毒發的日子,憐細才會跟著小主去的。但是卻被小主所傷,憐細身上所有的傷,都是小主造成的。」憐細紅著眼圈說,余音愣住了,她根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我和溫雅從小在吟風樓長大,不過是他們殺人的棋子而已。直到在郡主這里,我們才找到了做人的感覺,我們才知道,人真的是可以哭笑都由自己。那日郡主救了我,我就發誓,我這條命,屬于郡主,再不屬于吟風樓。」
余音沒有說話,良久,想到武俠小說里,但凡背叛組織的,都要被殺害。
「那這算背叛吟風樓嗎?」
「我們在吟風樓,並無契約,只是從小被收養,覺得有個家而已,所以一直不願意離開。現在,好來屋才是我和溫雅的家。」憐細笑著說,余音感覺這是自己頭一次看見憐細笑。
余音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秘密,就該下車了。
憐細先下車,余音隨後也下了車。
余音跟著,一路到了種玉宮。遠遠的,就覺得種玉宮的氣氛十分壓抑。
「郡主來了!娘娘,郡主來了!」一個宮女看見余音,趕緊進去通報。白梓懸迎了出來,余音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
「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白梓懸不知道說什麼,眼圈紅的可怕。
「余音……」德妃微弱的聲音從內殿傳來,余音點點頭,繞過白梓懸走進了內殿。
「余音……我……我做了對……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求……咳咳、咳咳……不求你原諒我……」德妃說著流下來眼淚,將手伸向了余音,余音卻不想握那只手。
「我求你……」白梓懸站在余音身後,聲音壓得很低。
余音咬咬牙,上前握住德妃的手,說︰「都過去了。」
「我……不指望你原諒……原諒我……只求你,求你別怪……別怪梓懸……別怪他……」德妃握緊了余音的手,另一只手伸向白梓懸,白梓懸趕忙握住她的手。
「我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德妃將余音的手和白梓懸的手放在一起,余音想抽出來,但是白梓懸卻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余音的眼淚一下子就迸發出來了。
「懸兒,娘說的,你一定要做到……一定……」德妃說著,閉上了眼楮,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白梓懸哽咽的答道︰「是……兒子一定做到。」
德妃的手松開了,余音想抽出手來,白梓懸卻還是死死的握著。余音沒有再掙扎,在生死面前,床上躺著的,不再是天子的德妃,而是一個平凡的母親。床前跪著的,不是天子的七皇子,而是一個平凡的兒子。
她不再自稱本宮,他也不再叫她母妃。
原來生死面前,都是平凡的,不該有那麼多累贅。繁文縟節,都是用來框住活人的。
就那樣的姿勢,站到余音累了,青茵來了。
「青茵,母妃她去了……」白梓懸松開余音的手,轉身看著青茵。
青茵的目光停留在已經去了的德妃身上,眼神並不悲傷。
「我听說,母妃仙逝之前,還要見余音郡主。郡主遲遲不來,母妃才會如此神傷,以至仙逝的。」青茵看著余音,言辭逼人。
余音並沒有理她,而是握住自己的手,上面仿佛還有白梓懸的體溫。這是我們之間最後的溫度了,這溫度散了,我們也就散了。
「請問余音郡主,大家都說母妃的死與你有關,是或不是?」青茵按住余音的肩頭,輕輕推了一下余音,余音同一個姿勢站了太久,沒站穩,被推了一個踉蹌。
「不是。」憐細過來扶住余音,余音站穩後直視青茵。
你們都想我死,都想我過不好。那好,我們且斗一斗!我不相信,我一定會輸!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