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涼這個名字,她還用不慣。
「啊,好啊,不過,小涼姐才不老」
秦思感慨著,忽然狠狠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她好像看過了辛沐涼的身份證,好像是只差了那麼幾個月來著
林以涼只是淡笑,辛沐涼長得本就屬于媚惑的一類,身材更是有料,怎麼看都不像是二十出頭的女生狸。
不過,再加上她前世的記憶,舉止間更多了幾分考量的從容,自然顯得成熟很多。
轉念一想到薄千丞早上的行為,林以涼有些放心不下球球,還是決定先回薄家一趟。
「小思,我還有事,你就不用跟著我了,先去吃飯吧。」
小思點點頭,「好,小涼姐,等下見哦~莫總請來的講師會在三點半來公司。」
說完,小思才跟她揮手再見。
林以涼才走出公司,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號碼,眉眼頓時舒展開來。
才一接通,球球軟蠕的聲音便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媽姐姐」
球球機靈地改了稱呼,想是旁邊有人在。
但是語氣里還是帶著撒嬌的意味。
「你怎麼還沒有回來,球球餓了」
電.話邊上,吳媽在一旁解釋著,「辛小姐,球球一直在等你,飯都沒有吃」
林以涼眉頭一皺,問道︰「薄先生呢?」
「薄先生尚未回家」
林以涼心里涌起了一股難明的情緒。
接著便對球球說,「球球,你先吃飯我現在回去陪你好不好?」
林以涼一邊輕聲安撫著球球,一邊招手叫了輛車。
沒想到停下來的竟不是計程車。
車窗搖下,莫令的臉露了出來,他臉上帶著大大的墨鏡,看不清表情。
「先上車。」他沉聲說著。
林以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推門坐進了副駕駛室。
「莫」林以涼下意識想要叫出的名字,收了出去。
接著,她作思考狀,「我該怎麼稱呼你呢,莫總,還是莫導呢?」
莫令驚愕地看她一眼,顯然沒有想到她忽然問這個問題,「隨你。」
「那莫大導演,你這是做什麼?」
莫大導演
以前拍微電影,小涼涼打趣他的時候也是這麼喚他的
莫令眉宇微蹙,凝了眼林以涼唇邊的笑靨,壓抑下了心里的那份不適。
他將墨鏡月兌下,朝車外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公司門口一個石雕後,隱約看見幾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選角的結果尚未公布,媒體對你的興趣完全超出了想象,明天開始會給你配專車,以後出行要顧忌一點。」
見林以涼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以為她對這樣的安排接受不了。
便繼續說︰「我以為你做好了當一名演員的準備。」
聲音里已經染上了幾分不耐。
林以涼才看向他,「你是老板,只要安排合理,我都能接受,剛才我只是在想導演是不是對每一個藝人都這麼關心?」
莫令嘴角有些抽搐,感情他們想的東西都不在一個點上。
關心麼?
剛才看著路邊上的她,臉上不斷變換著表情,只覺得熟悉罷了。
除了小涼涼,他倒是沒有察覺自己對誰特別過。
他收斂了思緒,看了眼明顯沒有在等他答案的人。
「急著去哪?」
他的聲音也是淡淡的。
林以涼想了想,開口,「回家,新民公寓,謝謝
tang。」
這話說得完全把他當成司機。
新民公寓,莫令是知道的。
那邊的小區安靜幽美,周邊配套設施齊全,從學校、醫院、超市、菜市場都有。
不過不是一般人能夠支付得起的。
他記得,她是孤女,連生活都難以支撐,怎麼會忽然在那里有了房子?
林以涼也察覺了這一點,臉上有些驚慌,但卻無從解釋。
莫令想到了些什麼,眼里有了幾分鄙夷。
車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滯。
下車前,他的一句話更是讓林以涼蹙眉。
「雖然我無權干預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現在身份不同,我不想公司因為你出什麼事。」
林以涼只是點頭,罷了,與其編一些謊言,還不如讓他就此誤會。
林以涼在公寓前站了一會。
其實,從這里去薄家走路也就幾分鐘的路程,但是她心里掛著球球,便招手叫停了計程車。
薄家門口,她才下車,球球便跑了出來,抱住她的腿。
吳媽跟在旁邊笑看著,「辛小姐,你可來了,這小祖宗要是再看不到你,恐怕就要掀天了。」
「球球不叫小祖宗」
球球嘴里辯駁著。
吳媽接過林以涼手里的包包,看著她抱起球球,走了進門。
心里冒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以前夫人在世的時候,這樣的一幕是經常上演的,但是,現在這個辛小姐,竟也這麼討球球的歡心
不過,既然薄先生做了這樣的決定,定是篤定她不會傷害球球。
她做下人的,也不能插主人家的事。
餐桌上,林以涼看著球球乖乖喝下了一碗粥才回了房。
球球一直都有午睡的習慣,中午沒有睡,回房一沾床便合上了眼楮。
林以涼也有些累,幫球球調整一下姿勢,自己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思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迷糊地接通,「你好,我是林以涼,請問你是?」
「小涼姐,你說什麼呢,我是秦思,你什麼時候能來公司?」
那邊的清脆的女生讓林以涼很快回過神來,她從床上一骨碌坐起來,「小思啊,我睡迷糊了,等下就到。」
幸好打電.話來的秦思,若是
她真是太不警醒了
揉了揉發暈的腦袋,看向了熟睡中的球球。
看來他還能睡到傍晚。
才出了房門,隔壁房間傳來了薄千丞的怒喝聲,「我讓你滾出去!」
「姐夫,薄哥哥我不走,你知道我回國都是為了你!」
白晴晴的聲音有些懼怕,還有些委屈。
林以涼心里又泛起了熟悉的酸泡泡,還有幾分惱怒。
她回了球球的房間,將房門合上。
「砰!」房里又傳出了類似台燈摔碎的聲音,還有白晴晴的驚叫聲。
「我的話你听不懂?」
「薄哥哥,我,我」白晴晴受辱般,哭了起來。
下一刻,林以涼便看到白晴晴捂著嘴巴,紅著眼楮跑了下樓。
「她」才剛去世,他就已經開始忽略球球!
他怎麼可以這樣。
林以涼經過那扇半合著的門,心里的氣憤更甚,加快了腳步,想要離開了這個地方。
但是,心念一轉,又停下了腳步。
走進了薄千丞的房間。
房里窗簾已經拉上,沒有一絲光透進來,燈也沒有開。
她腳下是一盞台燈的碎片。
借著門口射進來的光線,她只能看清薄千丞高大的身軀倚在床邊,右腿豎起,手搭在上面,頭低埋著,看不到他的臉。
林以涼避開地上的碎片,來到他身前。
冷冷地開口,「薄先生,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聊一下。」
薄千丞緩緩抬頭,但是卻沒有說話。
她能看見他寒星般的眼眸。
他的嗓音因酒意顯得有些嘶啞,帶著讓人心驚的力量,「誰讓你進房間的?」
「球球的事你可以不關心,但是請你注意一下,別隨便帶女人回家亂搞,球球看了對他影響不好!」
林以涼語速很快,掩飾著心里的糾痛和悲憤。
薄千丞從容地站起,輕呵了一聲,帶著嘲諷的意味,好像听到了多麼可笑的事情。
「你以什麼身份來跟我說這些事?」
他上前一步,愈發逼近林以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這才發現他的衣服凌亂,黑色襯衫被解開了扣子,露出上身糾結的肌肉,連皮帶都松動著。
一股濃重的酒氣縈繞在她周圍。
她記得以前他鮮少喝酒,醉成這個樣子的更是少見。
這樣的距離,讓她感到窒息。
她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只是給你一個忠告罷了,听不听隨你,球球畢竟是你的孩子。」
「你以為,就因為你討了球球的歡心,就能來管薄家的事?」
他的手扣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狠狠用力。
林以涼感到肩膀發疼,用手狠狠推了他一下,「我說了,我沒有要管你的事的意思,我關心的只是球球!」
他的身形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穩。
林以涼下意識伸手扶了他,沒想到他竟往後倒了下去。
林以涼的肩膀被他握在手里,這麼一來,竟隨他倒了了下去!
所幸,身下有薄千丞當肉墊,她倒是沒有感覺到疼痛。
薄千丞只感覺全身都是灼熱的,酒精正在他腦子里作祟。
溫香軟玉在懷,讓他想起了那個人,想起她總是在他耳邊「小薄子」「小薄子」地喚著。
不管他再怎麼冷著顏色,她都是巧笑倩兮
她胸口的十字架紋身,那纏繞的薔薇,曾經讓他那麼瘋狂地迷戀過
真好,她還在
林以涼的手撐在他的胸前,想要站起來。
但是他卻忽然伸手摟在了她的腰間。
他滾燙的薄唇就這麼印在了的左胸。
那溫度,好像能透過皮膚,血肉,直接燙傷她的心髒!
別墅里開著暖氣,她身上的毛衣早就月兌了下來,如今只穿著白色蕾.絲花邊襯衫。
在剛才的一番接觸中,她胸前的扣子掉了兩顆。
左胸口的白女敕肌.膚上,十字架紋身赫然呈現出來。
她心下一驚,瑟縮了一下,而後便是掙扎,用力的掙扎。
「放開我,薄千丞!」
但是,薄千丞恍若未聞,低醇的嗓音就在她耳邊。
「阿涼」
他將她翻身壓在地上,神情痴狂,薄唇一下一下地踫觸著那墨色的紋路。
以折磨人的速度蔓延至她的耳垂,她的唇邊。
「阿涼,我想你」
林以涼掙扎的動作忽然頓了下來。
盡管是熱戀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有說過的話,現在卻說了。
眼角忍不住沁出了眼淚,她到底還是為他流了淚。
她心里所建起的城牆,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坍塌。
「薄千丞,我不
是林以涼,不是!」
她的低吼,他未曾听聞。
他只是瘋狂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記。
衣物被丟到一邊,他覆在她身上,不斷佔有。
直至讓她失去自我,沉.淪在他制造出的歡愉之中
房間外,吳媽听了玄衣的話,端來一碗醒酒湯,不想卻听到里面傳來男人和女人交織的低吼和輕吟聲。
老臉通紅,趕緊將門合上。
她自然沒有錯過薄先生嘴里呼喚著名字,阿涼
她低嘆一聲,有些無奈。
前些年薄先生和夫人關系冷淡,她以為先生對夫人不再有愛,可是,夫人去世的這些日子,先生的痛苦她看在眼里。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偏偏要等到天人永隔,才知早已深愛。
這苦了的還不是自己?
※※※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以涼只覺得身體好像被拆了重組一般。
一陣鈴聲在房間里響了好幾回。
林以涼猛地睜眼,久久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腰間,一雙手臂緊緊環著,她的身後是那人滾燙的胸膛。
這一幕與昔日的畫面重疊,林以涼直覺有些恍惚,還有一股深深的恐懼從心底傳來,讓她全身冰冷如置身冰窖。
她的腳下就是深淵。
酒意讓薄千丞昏睡了過去,但是那雙手依舊用力地纏緊,好像怕她會離開。
她使力掰開他的手,指甲劃過他的手背,留下了幾道劃痕。
但是林以涼卻沒有絲毫心軟,有的只是驚慌。
她艱難地從他懷里鑽出來。
拿過地上的衣服穿好,包包里的手機再次響起。
她趕緊接過,手有些發抖,手機差點從手里滑出。
直接掛了電.話,再塞進包里。
她的腳尖想著門口,就想離開,走了幾步後,卻還是停了下來。
轉身回了床邊,她看著薄千丞寬闊的背,伸手將被子拉上,蓋在了他身上。
但是,那邊床沿處露出的一個黑色的物體,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走到床的一邊,將被子輕輕掀起。
一塊雕刻著她名字的木牌顯露了出來。
「愛妻林以涼之位」。
她的手一抖,被子落下,重新蓋上了那塊靈牌。
但是她卻背脊發涼,想到每天夜里,他抱著她的靈牌睡下,那個場景讓她不戰而栗。
她的視線回到男人熟睡的臉上,他的做法讓她不解
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她想要徹底遠離他世界的時候,讓她看到這些?!
如果說他無情,但是他現在的每一個舉動都讓她感受到他內心的絕望。
讓她心顫,讓她不知所措。
她從房間逃離。
好像房間里潛藏著一個魔鬼,雖是可能將她撕碎吞入肚月復。
客廳里,吳媽見她神色慌忙,剛想叫她。
林以涼已經從她面前跑了過去。
※※※
林以涼氣喘吁吁靠在薄家大門上,手機的鈴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如同傀儡一般,表情木然,接通了電.話。
里面傳來莫令帶著怒氣的低沉的聲音,「你在哪里?別告訴我你現在就開始退縮了!還是在耍大牌?」
林以涼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整個下午都沒有出現,無怪乎莫令會發怒。
「對不起,我有事,耽擱了一下。」
林以涼說著,聲音有些悶悶的,帶著鼻音。
莫令很快便听出了異常。
他換了一個手拿手機,「沒有一個好的理由,你也敢說出口。」
「我你要我哭給你看嗎?」
林以涼自然找不到好的理由,就轉移了話題。
莫令一楞,心里想,跟她說話,還真是給自己添堵。
而且,她不過是他挑選出來的一個角色,他何必如此在意。
他頓了一下,「明天的課程,要是再缺席,你就好好準備違約金吧。」
「那莫大導演的意思是,我等下不用去補課什麼的,對吧?」
她腳步邁開,細聲說著。
「現在即使你想補,也沒有機會了。」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莫令給她找的講師,哪個不是在娛樂圈鼎鼎有名的,她竟然遲到了整整一個下午。
想來也得罪了他們了。
兩人一直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當林以涼回到公寓,在床上躺下來後。
才發現兩人已經講了十來分鐘。
那邊莫令似乎也察覺了自己講話太多,竟和她如同朋友一般聊了起來。
他心里莫名心驚,口氣焦躁地說了最後一句,
「好了,明天記得準時出現,沒什麼事我掛了。」
林以涼輕應了一聲。
那邊便傳來了嘟嘟的聲響。
林以涼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將手機丟到一邊。
靜下來的時候,下午的一幕再次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要如何面對他?
她要如何在若無其事地出現在薄家?
※※※
薄家。
薄千丞是被球球的哭聲吵醒的。
他睜眼,腦部的血管突突跳著,疼得厲害。
他坐起,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
**的上身,小麥色的肌.膚上,有一些抓痕,連他的手背也是。
旖旎的畫面一下子浮現在腦海。
他雙拳猛地捶在床上。
全身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悲戚,在微微顫抖著。
他的記憶還是那麼清晰,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
他的手模索到一個堅硬的木塊,將它放到了自己的懷里。
每天他都要告訴自己一次,她還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離去。
但是現在他卻有些恐懼,他怎麼可以當著她的面,跟那個女人上.床
「對不起,阿涼」
他的聲音充滿愧疚,還帶著永遠沒有辦法贖罪的罪惡感。
幾種情緒交雜,讓他的頭部如同隱藏了一顆炸彈,隨時要爆發。
客廳里,球球坐在沙發上蹬著小腿,哭得傷心。
吳媽在一邊焦急地解釋著,「球球,辛小姐可能在忙,我們等一下再打好不好?」
其實她心里也有些不確定,下午發生了那樣的事,辛小姐還會來嗎?
球球顯然也不信她的話,但是又沒有辦法,只能一直哭。
薄千丞從樓上下來,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吳媽跟薄千丞簡單說了一下情況,猶豫著說了句。
「先生,你看要不要你來給辛小姐打個電.話?」
薄千丞淡淡瞥她一眼,這個眼神比以往更甚。
吳媽忍不住打了一個顫。
薄千丞走到球球身前,半跪了下來,「以後她不會再來,球球,明天開始乖乖听話,去學校。」
他的話才說完,球球抹去眼淚,不解地看向他,好像還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