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捷報
入秋的涼氣漸漸泛起,而陽光卻溫暖如春。紅磚高牆,琉璃瓦片。金色的大殿折射著耀眼的光暈,湖水瀲灩,襯得那湖中幾條錦鯉分外鮮明。
御書房內,坐在桌子前的年輕帝王正看著堆滿面前的奏折,抬頭看看坐在一旁的丞相,笑的極其苦惱。
燕律身著明黃色龍袍,上繡金龍紋樣,眉目溫和,五官並不是十分出眾,雖不耀眼,但卻奪人目光。若非生在帝王家,平常看來也只是一介書生罷了。
蕭寧身著深紅色雲紋織錦袍,頭佩玉簪,高高綰成發髻,鳳眸輕挑,眉眼淡然。宛若水墨畫里勾出的驚鴻,稍一抬眼,又掀開了一副壯烈的山水畫面。
「寧兒……」燕律翻著手里的奏折,卻看著面前穿著朝服的蕭寧。「朕能不能歇一會,午膳後再看?」
蕭寧端起茶盞,明確的給了答復,「不能。」熱氣裊裊飄出,映的蕭寧臉色晦明晦暗,實在看不清明。
「哦。」極其失望的語氣。
蕭寧嘆了口氣,「陛下,您若再不看,臣便先告退了。」說著起身要行禮告退。
「別,別,朕看,現在就看!」燕律急忙伸手抓住蕭寧的袖子,挺直了上身。
蕭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您今年十九歲,已經是大人了。更是一國之君,怎能像小孩一樣耍些小性子呢?」
燕律相當哀怨地看了蕭寧一眼,正要反駁。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忽的有一將士踏入跪拜在地,「稟陛下,邊關有報!」蕭寧屏住了呼吸,燕律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快拿過來!」
將士快速起身遞給燕律,他急忙拆開瀏覽,臉上嚴肅的神情逐漸化解,忽然笑到,「好!戎狄犯我大燕,就該讓他們片甲不留!」蕭寧這才松了一口氣。
「傳朕旨意,國庫撥發三萬兩白銀賞賜給此次有功者,暫全交由墨清安排。」燕律指著跪著的將士道,又想了想,「還有,叫墨清回來之後立刻來皇宮一趟,朕要賞賜于他。」
「是。」將士領命迅速退出,讓蕭寧不得不佩服下墨清訓練將士們的手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蕭寧坐的位置正對著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忽然回神,「寧兒,」
「嗯?」
「你認為應當如何賞賜子軒?」燕律正色道。蕭寧略微思考了下,「慶功宴,黃金,珠寶,武器?」
燕律搖了搖頭,「墨府世代統帥,應當是不缺這些東西。」蕭寧又想了想,「美人,府邸?」
「子軒為人剛正,久居軍營,軍中戒律不近。不可不可。」燕律搖頭否定。
「那不如弄個狩獵大會?」蕭寧凝眸駐思,燕律卻出乎意料的點點頭,彎了唇角笑,「朕正有此意。」
蕭寧詫異,「這……不合情理吧。」
燕律勾了唇角繼續道,「有何不可?狩獵大會將士皆可參加,一來可在這些人中尋出佼佼者,為我王朝添力。這二來……」燕律向來慵懶的神色劃過一絲戾氣,「二來讓那些老家伙們都閉嘴。」
蕭寧似是有些驚奇燕律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也深知他口中那些老家伙是指朝廷中的根深蒂固的老一派。
反對新政,反對女官,反對任何他們不順心意的事。蕭寧無法對他們怎麼樣,燕律亦對他們無可奈何。
曾听說這些人當初連同分割兵權,是那些臣子里存活的這麼幾個。當初朝中動蕩,燕勤皇迫不得已才把他們請回來穩固朝綱。
「那些人,動不動就上演些忠臣戲碼,他們不過是有些資歷,忘了是誰在外面拋頭顱撒熱血,換了他們的安寧……」燕律說的激憤,站了起來。蕭寧拽住燕律的袖子,「陛下!」
燕律閉了閉眼楮,安然坐下。
「當心隔牆有耳。」蕭寧嘆氣,松開拉住他袖子的手,又端起茶盞,「陛下,如今你,我,就算加上墨清還不足以對抗,切要小心口不擇言。」
「朕知道了。」燕律煩躁的揮揮手,拿起茶盞一飲而盡。
蕭寧瞧著無奈,放輕了語氣,「明之,真正聰明的獵人要學會伺機而動。這是你教我的。」燕律輕抬眸,墨點的眸子如星伴月,「我,知道了,你去派人準備一下狩獵大會吧。」
蕭寧轉了目光,掃到自己抓出的一團褶皺,輕咳了兩聲,款款起身行禮,「臣告退。」
「寧兒,狩獵時你可要來?」
「臣必然會到。」蕭寧擺袖離去。
總隱隱有些預感,這次一定會發生點很有趣的事情。
她不由得輕輕彎起唇畔,拭目以待。突覺小月復有些疼痛,過了一會之後還絲毫未減。
蕭寧吩咐了下屬準備狩獵,自己坐上了馬車急匆匆往回趕。到了蕭府門口,侍衛婢女前來迎接,蕭寧皺著眉頭叫侍衛去尋個大夫來。侍衛眼尖,看蕭寧漸漸沁出冷汗,急忙去尋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來。
大夫風塵僕僕的趕來,蕭寧手捂小月復,疼的面色蒼白,連朝服都沒換。
蕭寧的貼身侍女綠袖急得拉著大夫不放,「你快看看我家小姐怎麼樣了?」
大夫捋著白胡子緩緩道,「莫急莫急,大人,把手腕遞給老夫可好?」
蕭寧伸了手腕過去,大夫邊捋胡子邊臉色嚴肅了幾分。
「大人,你可是小月復有絲絲陣痛,四肢乏力?」
蕭寧點點頭。綠袖急忙問,「大夫,我家小姐這是什麼急病?可還有得治?」
大夫還是不慌不忙捋著白胡子,「莫慌莫慌,幾服藥調理調理就好了,大人你這是來了癸水而已。切記七天內莫要劇烈運動,配著藥吃便好。」
「………」蕭寧沉默點點頭。
眾人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