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京
秋天似乎就是這樣到了,不過**淺眠,便落了滿地的黃葉,樹枝上還留著幾片已經泛黃的葉子,秋風瑟瑟,千萬黃葉憑風而起漫天飛飄,卻是怎麼吹也不肯下來。群鳥吱吱呀呀地飛走,偶然有半刻的寧靜,就顯得這地方越發的荒涼。
距離京都幾百里的地方,四匹高大的駿馬拉著一輛馬車,後面跟著一隊騎馬的將士,提提踏踏,揚起一路塵土。
車內坐著兩人,一人身穿銀色鎧甲,靠著馬車闔眼休息,幾年征戰讓他的皮膚略微變成小麥色,劍眉下輕閉的眼,抿成線的薄唇,似有一樹繁華,美不勝收。唯一的缺陷是一道疤,在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痕跡,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另一人身穿丹青色長袍,名喚杜廷,字凡宇,腰間佩玉,手中拿著地圖在上面用朱色的筆勾勾畫畫。眉清目秀但卻緊蹙雙眉,仿佛在考慮一件很嚴峻的事。
「子軒。」杜廷按著眉間,拍了一下墨清。
「嗯?」墨清不動,哼出了一個音。
「我怎麼還是想不通,戎狄為何攻了一半就棄兵投降?」
「哦……你還在想這件事。」墨清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但還是沒睜眼。
「你給我解釋一下,哎,你不要睡了!」杜廷推墨清。
墨清還是不動,采取不理不睬的戰略。
「墨清!你給我起來!不然我回去告訴墨老將軍你這四年都在軍營偷懶!」墨清慢條斯理地睜開眼,「你去啊……我又不怕,到時候我去告訴杜大人他兒子在軍營偷偷跑了好幾次,都被我抓回來了。」
杜廷霎時間沒了氣勢,「你覺得這次回京皇上會派誰來?」
墨清抬了抬眼,「總之我們是看不到的,不用猜了。」于是翻了個身,繼續歇息。
「為什麼我們會看不到?」
那邊再沒了聲音,杜廷自己閉了嘴去研究剛才的問題。
墨清在一旁睜眼,如墨的眸子里滿是冷漠,像一灘不泛波瀾的湖水。
這次會是誰先到,是齊逢,還是哪個……
眨眼之後又想起另一件事,剎那間雪暖花開,眉眼間多了幾分笑意,四年光景,當年的人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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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母一大早就找了蕭寧過去,綠袖去送茶點的時候,兩個人在對弈。
蕭母持白子落下,「最近朝中如何?」
蕭寧持黑子落下,「最近齊逢有些不安穩。」
「可有策略應對?」
蕭寧沉吟了一會,棋子遲遲不落,突然靈光一閃而過,落下一子。
蕭母一皺眉,點下一子,「這是死局。」
蕭寧淺笑,搖了搖頭,起身拂了衣擺大步向外走去。「綠袖,準備馬車。」
蕭母對著棋盤皺眉,棋面上白子攻勢凶猛,一步步將黑子逼入死穴。黑子卻不急著抵抗,步步為營。蕭母持起黑子又下,整局棋局勢瞬間逆轉,白子轉為下風。
攪動棋子嘩啦啦地響,以退為進,以守為攻……蕭母揉揉眉心,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門外綠袖的聲音傳來,「小姐,要去哪里?」
蕭寧的聲音從院內傳出,「去見一位故人。」說著快走兩步走出大門,綠袖緊要跟上卻被蕭寧攔住,「綠袖,這次你不要跟著。」
綠袖不解,「小姐,為何不讓綠袖跟隨?」
蕭寧不予解釋,召喚過侍衛上了馬車。「去東城門。」
馬車迅速走了,侍衛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選中了。蕭寧眼神一瞥,「你叫什麼?」侍衛急忙行禮,「回大人,小人名叫閆肅。」
蕭寧一挑眉,「嚴肅?我怎麼沒看出來?」
「………」
閆肅長了一張不太具有殺氣的女圭女圭臉,怎麼看都像未經人事的少年。此刻被蕭寧一說臉上通紅,抑郁地低頭不言語。
「閆肅,你就當我的貼身侍衛吧。」
閆肅遲疑了一會,才敢問出內心的疑問,「請問大人為什麼會找小人當貼身侍衛呢?」
蕭寧正低頭把弄著手中的象牙折扇,听了這話連頭也沒抬,「緣分。」
「………」
閆肅在馬車外唏噓好半天,抬頭一看城門已經到了,「大人,到了。」
蕭寧掀簾下車,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周遲,微微皺眉,隨即下車。「周大人,又見面了。」
周遲一回頭看到蕭寧走過來,險些一個踉蹌摔在地上,那副沉甸甸的身軀再起來就有些困難。「蕭丞相,哈哈……好巧……」
蕭寧扇柄指著他身後的兩個寶箱,「這是?」
「是齊逢齊大人特地派小官來迎接墨將軍,然後贈予將軍的。」
蕭寧鳳眼一眯,握緊了折扇,這個老狐狸,竟然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
「哦?」手中折扇一下下敲在手心里,「還以為是陛下的獎賞提前到了,可惜可惜……」
可惜?周遲心里默念,這丞相喜怒無常,在她身旁隨時就容易丟了小命,怎麼又能踫見她啊!
「周大人,既然這是齊大人的心意,那他人在何處?」
「齊大人吩咐過小官後就離開了,小官並不知齊大人如今在哪。」開玩笑,他仔細吩咐過不能讓蕭寧知道自己行蹤,現在怎麼能告訴她?
蕭寧目不轉楮地盯著他,把他盯出一身冷汗,鳳眸一眨不眨的像在思索什麼,突然臉色一變,想起了什麼。眼風一掃,輕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周大人為墨將軍接風了,隨後陛下的隊伍也會到達。」言訖轉身走回馬車,向另一個方向匆匆駛去。
「大人,現在去哪?」閆肅探進馬車內問。
蕭寧略微思索了一會,蹦出幾個字,「萬味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閆肅一臉迷茫,怎麼剛來了城門口又要去萬味閣?真是不可猜不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