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獵場（下）
蕭寧放下手中的茶盞，連著喝了好幾杯茶，喝得嘴里有些苦澀。
子軒進了獵場還未出來，明之賭了氣帶著那個武狀元進了中圍，也未露面。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委實無趣的緊。
突然有人走過來對她行禮，「蕭丞相。」那人逆光而站，蕭寧眯著眼看了有一會，才記起來這應當是這次的狀元郎。
也不知道明之是多麼信任這次新晉的兩個狀元，竟然直接就帶了過來。
「免禮。」
新晉的這位狀元郎姓楚，名為楚舫，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前些年見到他時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並無為官之意，如今……唉……
楚舫恭恭敬敬地坐在一旁，兩人一時無語。
蕭寧嘴邊噙著一絲笑意，「楚公子，應該恭賀你成了狀元郎啊。」
楚舫微微頷首，不言語。
「一日入朝為官，就要對陛下忠心耿耿一日，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楚舫抬眼看著蕭寧，一雙眼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突然開口道，「阿寧。」
蕭寧听了微微鎖了眉，自己小時跟隨著母親去過兩次吏部侍郎的府邸，對他的大公子印象並不深刻，何來這麼親昵的昵稱？
「楚公子，你我交集不過爾爾，是否太冒犯了些？」言語間透了幾分慣有的凌厲。
楚舫看著像是慌了神，「阿寧，若非考前你來府邸特地叮囑我要入朝為官，這樣才……」臉還不察覺的紅了一紅，吞吞吐吐道，「才能配得上你……」
蕭寧眯了眯眼，我何時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考前……考前我在內閣熬了整整一個月，何來的千叮萬囑？
「阿寧……你是忘了嗎……」他手開始在袖子里翻些東西，突然露出喜悅的表情，手中拿著一把扇子，「阿寧，這是你留下給我的。」
蕭寧急忙拿過，這是一把玉骨香羅扇，扇面一直同那些把一樣，一片潔白，不沾點墨，可見那人是下了些功夫。手指摩挲著扇柄，突然間模到什麼，眼中閃過訝然，又很快消失不見。「楚公子，這扇子是我留給你的？」
楚舫遲疑著點點頭。
「當真？」
楚舫低著頭，不再回答任何一個問題，良久後又慢吞吞道，「阿寧，你說我若考了狀元便嫁于我……我父親已經同意了……」
蕭寧猛的站起身，牽馬走進了獵場，臉上霎時間陰雲密布。
「阿寧……」，背後的聲聲呼喊恍若未聞，蕭寧腦中還在想，倘若這世間真的有和她如此相像的人，這就有危險了……手指還摩挲著扇柄的尾處，上面有一個花紋，是一輪下弦月，內刻圖騰的模樣。
弦月表月，向下表葬，圖騰乃是內部標識，正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第一邪教——葬月！
葬月教……和朝中哪位大臣有了勾連？那這些人中……必定有細作！
蕭寧定了一會神，從懷中拿出面具，捋著邊細細貼好，不一會就換了個模樣。
背上弓箭，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迅速沖進獵場範圍，整套動作仿佛行雲流水，灑月兌自然。
突然馬上的人想起了什麼，抬手將腦後的長發盤在頭頂，又很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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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層層枝椏遮蓋出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身著墨綠色長袍的男子背對著樹干，面前跪著身著同樣顏色的蒙面男子。
「回堂主，所有已經辦妥。」
那男子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寒徹骨髓。「很好，就等著誘餌上鉤了。」
大約四米多高的大樹上，墨清蹲在枝葉後，冷笑著看向下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男子離開時還抬頭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勾出深深的笑意。只是一瞬，仿佛眼花了一下。
突然不遠處傳來馬的嘶鳴聲，墨清挑了挑眉轉身用輕功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蕭寧拉著韁繩，環視了下四周，翻身下馬，四處走了走，也沒看到子軒或是明之的影子。
奇怪，這里明明都是很深處的地方了，怎麼還沒有找到他們兩個。
「蕭懷思。」身後傳來墨清低沉的聲音，不用回頭也能想象出他滿臉幽怨的模樣。
蕭寧揉了揉臉，扯出一抹微笑，「啊，子軒兄……」
「你在這里做什麼？」墨清挑眉看她。
蕭寧撓撓頭，「啊，我迷路了……」
「………」
「那你在這里做什麼？」蕭寧反問墨清。
「與你無關。」
果然是干脆利落的四個字。
四周靜寂無言，「你表妹……她……最近過得好不好？」墨清突然支支吾吾地問道。
蕭寧悄悄勾起了一點弧度，「怎麼會這麼問？」
墨清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明之也是，明知道寧兒是女子還安排那麼多公務給她！」
又勾起來一點。
「那幫家伙都在背地里議論寧兒的是非，她得罪了太多人，又不是她授意的！」
再勾起來一些。
「你表妹她是不是過得一直很辛苦？」
蕭寧已經很久沒笑的這麼燦爛了，盡管在面具上看不出來。
正要答話，突然墨清撲過來將蕭寧壓倒，蕭寧一個怔愣，被撲倒在地。
「你在做什麼？！」
一只羽箭破空射來，擦過剛才所站的位置。
「趴下，別說話！」墨清低吼，帶著隱隱的威嚴。
周圍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但人數很多。又一排箭向中央射來，墨清就地抱住蕭寧一滾，爬了起來。
「你們是誰派來的！」
數十個黑衣人把蕭寧和墨清圍成一圈，為首的黑衣人喊道，「堂主有令，格殺勿論！」
言訖又圍緊了幾步，蕭寧模了下後背的弓箭，擺好陣勢。
「蕭懷思，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兩次陷阱我竟然都和你在一起。」說罷低低笑了起來，蕭寧也是一笑，「榮幸之至。」
說完抬手就是一箭，正中對面那人喉嚨，身後墨清手持短刀，幾乎是一刀一個，黑衣人越圍越緊，兩人妄圖殺出一個重圍，還是有些勉強。
墨清吹了個口哨，清亮悠遠，半晌卻什麼都沒有出現。
「哼，你就別費力了，你的手下早就被我引到別的地方去了！」為首黑衣人冷冷笑道。
墨清眉頭緊鎖，蕭寧用完了箭，拿出扇子抵御著劈來的劍刃，手模上腰間，那里放著防身的藥粉和暗器，拳頭握了握，一把抓住墨清抬手向面前撒藥粉，趁著都無力攻擊時迅速逃跑。
突然听見箭矢破空而來的聲音，回頭一看一躲，腳下一個踩空，生生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墨清見狀也猛的跳了下去，抱住蕭寧也滾了下去！
「怎麼辦？」
為首黑衣人冷笑，「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撤退。」
「但命令不是說讓墨清一個人被困在這？」豈料半路殺進來一個蕭懷思？
「江城蕭家，京都蕭家，我相信無論是哪一個姓蕭的人，堂主都會很高興的。」
開學以來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