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陰謀（一）
更深露重，皓月當空。
燕律端坐在御書房內，輕輕揉著太陽穴，連著十幾個時辰沒睡，難免有些乏了。片刻後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停在他面前兩三步遠的地方，燕律睜眼，緩緩動了動嘴唇道，「伯母。」
蕭母款款行了拜禮，臉上一雙鳳眼與蕭寧無二，細細看來還要多了幾分凌厲，少了幾分灑月兌。蕭母本名蕭妍，今年不過四十，誕下蕭寧後容貌卻沒有什麼改變，一直延續到現在。
王朝有這麼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每朝新帝登基之際，新任丞相，將軍即接替其職位，以采個新代皇帝的天下將繁榮昌盛的好兆頭。
規矩是開國皇帝定下的，在位時沒有人敢問，駕崩後也沒有人去問。
蕭妍唇邊噙了抹淡笑道，「陛下。」
「伯母從前喜歡叫我什麼，如今便叫什麼吧。」
「小律。」燕律的父親曾經和蕭妍，墨江關系甚好，親如兄弟。于是自家的孩子也就沒有那麼多拘束。
蕭妍眉眼一動，自顧自對著燕律道，「你長得真像你的父皇。」
「雖說有一些書生氣，但卻不及你這般多愁善感。」說的應是他的父皇。
燕律猶自垂了頭，沉默不語。
「你在擔心寧兒。」十分肯定的語氣，而不是疑問。
燕律抿著唇，輕輕點點頭。
蕭妍唇邊扯出幾絲笑意，「寧兒每次都會對我說，你太過仁慈，但卻並非不能鐵了心整理朝政。」說著頓了頓，拂了拂袖子，「但我也很清楚，寧兒心思縝密，卻獨獨忘記了你原本有八個兄弟，你並非最出眾的，也並非最受*的，你的母妃雖然受*，但卻沒有後山。我見過你的母妃，當真是個難得的美人，也出奇的……」說到這，蕭妍別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燕律依舊垂著頭，稍稍有了一些壓抑。
「也出奇的有些城府。」
「我能記得當時她對我說，-蕭丞相，你我年紀相仿，不如以後我喚你一聲姐姐，你我做個姐妹可好？-，我當時倒也驚詫。既然你的母妃如此，你的八個兄弟也自然有了結果。如果你沒有那所謂的鐵石心腸，你如何能將這大燕江山坐的安穩？」
燕律低低一笑，抬起頭來，滿眼皆是理所當然的冷漠和了然，唇角微翹，雙手交叉放于案上，「伯母果然聰慧過人，竟將我的過去模的這樣透徹。」
蕭妍又抬手捋順兩縷頭發，「也並非特別透徹，其實還一直有個問題。」一雙鳳眼凜冽，就那麼直直地看著燕律，「你是如何……和你的二哥調換了身份，成了太子的？小律？」
燕律食指抵在唇前，夜里殷紅唇瓣如同曼珠沙華般妖艷動人，「伯母，凡事不要知曉太多便好。」
蕭妍挑眉，心下一緊，故作輕松狀一笑，「也罷，那就不要知道。寧兒如果還不回來，我恐怕就要累出病了。」言訖打了個哈欠，告退之後便要往出走。
燕律突然出聲，「伯母，」
「我母妃她……是怎麼死的？」
蕭妍一眯眼，像是在思索，「你的母妃麼……」陰影恰好攏在她的臉上，看不清喜怒，只那一雙鳳眸里，有些平靜到可怕的沉寂，「你母妃生前曾說，-在這個後宮里，受了多少的*愛，就要受得了多少的暗箭難防-這話倒也不無道理。」
蕭妍唇角一勾，留下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轉身款款離開，回了蕭府。
御書房燈火通明，有些刺眼，燕律起身，吹滅了幾盞，最後只剩下一盞。最後靠在龍椅上，沉默不言。
一豆玲瓏燈火跳躍，最後燈花啪地熄滅，終究抵不過睡意朦朧，淺淺而眠。
依稀仿佛間，有素手紅袖添香，香氣氤氤氳氳，勾勒出他心心念念那人的模樣。
縴縴素手一揮，打亂了煙霧原本應有的軌跡，轉眼間御書房里空如既往，唯有燕律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聲，哪里還有別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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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寧這邊清晨下了蒙蒙的薄霧。推開窗子後，她著了鏢局里的人送來的素色的袍子，倚著窗欞，手里拈著一瓣沾了水珠的花瓣，正從自己所處的二樓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莫名的有些不安。
自從她上次昏倒在墨清的廂房里，這個鏢局里的人總在有意無意阻止她的出行，生怕一個不小心再讓她跑到哪去。
至于那香，事後蕭寧問賈大哥時，他說，這是讓病人早日康復的燻香，活動的越少，痊愈的則越快。
不對，蕭寧有感覺。這燻香里絕對不會單純的只放一些療傷的草藥。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打亂了蕭寧的沉思。「叔叔，該吃藥了。」
是寶兒吧。
從門口探進來一個小腦袋，眼楮眨啊眨，似乎在征求意見，蕭寧對他招招手，寶兒就蹭蹭地跑過來。
蕭寧看了一眼，伸手拿過藥碗一飲而盡。寶兒托著藥碗蹭蹭地用他的小短腿跑的很快，啪的關上了門。
蕭寧視線淡淡的落在門上，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緩緩吐出剛喝下去的墨黑色的藥汁，隨後扔在*底下。
一會就該裝作睡覺了。
這藥湯也是賈大哥讓她喝的，據說有益于傷口愈合。每次喝過之後困意如潮水般涌上來，昏昏沉沉的睡上好幾個時辰。
這藥，也是不能再喝。
樓下有馬車噠噠地駛過，有小販的叫賣聲，有茶樓里傳來的說書聲，但卻獨獨沒有一個人談論過一句關于這個地方的話。
窗戶正對著的茶樓也有一扇窗戶是開著的，坐了一個身穿玫瑰紫色菊紋繞枝長袍的男子，頭頂玉簪，手捧著斗彩葡萄紋茶盅，品的十分怡然自得。
是不是錯覺，蕭寧覺得那人時不時眼光會瞟到這里，頓一會又轉開視線。
再一抬頭，正好與那人視線在空中對接，那人一愣，隨後微微一笑，舉杯示意，一雙狐狸媚眼明媚處流盼生光。
蕭寧鳳眼略眯，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左手扶著下顎，右手端起一個小杯示意一下。
哦，踫到了一個好眼熟的人啊……
復又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雲，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既然天色如此，就不要辜負這良辰美景，就將今晚定做動手的時間罷。
我來啦~首先為自己幼稚的文筆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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