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兒接過光碟，把電腦光驅按出來，碟片放進去，然後操作著鼠標。不一會兒廣告的背影音樂，喬楠的聲音和旁白都出來了，反復听了那麼多遍我已經非常熟識。林影兒是第一次听，第一次看，她的表情很淡定，和我剛進來時一樣，所以我不知道她心里怎麼想，不過並不擔心自己的杰作會遭到林影兒的批評，因為真的非常好。
果然，看完之後林影兒連連點頭道︰「比想象中要好些。」
「你指的是喬楠的表現？」我露出笑容道︰「我覺得是，並且我還認為你這是給我道歉，你當時要喬楠當助理，我不同意證明我是正確的，你最後的妥協也是正確的，如果當時你隨便給我塞個助理，這個廣告要黃，你也跟著黃，我也黃，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以後多點妥協這個世界會更美好。」
林影兒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應過來道︰「你很會借勢說話是不是？你覺得是，你去哄好王諾諾，不然你說的會飛都沒有用。當然既然你在我面前表現出那麼好的狀態，我想我不用花心機和精神給你想對策了，以免說我不尊重你，你自己都能搞定的事情，你不希望別人插手對吧？」
林影兒太會反擊了，我心里苦啊，嘴里道︰「當我剛剛的話沒有說過。」
「說出去的話嫁出去的女兒，你覺得能收回？」
「不能，但能離婚。」
「那是不是我罵你一頓也可以當沒事？」
「可以。」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拿出手機調到錄音狀態，遞給林影兒看了一眼道，「罵吧，要是不罵，你趕緊把光碟拿出來，我還得去天鴻集團。」
林影兒又被我氣到了，按電腦按的有點粗暴，但沒有把光碟損壞，畢竟那是很重要的工作，她雖然是很邪惡的人，但卻不會在這種正經事上做的很過份。
離開了林影兒的辦公室，我回辦公座崗位收拾了一番連忙走出了公司。
我去到天鴻集團已經是差不多一小時之後的事情，等李溪靈召集好相關人員到會議室看廣片又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慶幸看完廣告片的所有人都十分滿意，只有錢副總提出質疑說代言人貨不對板。
我露出微笑道︰「當時談的代言人覺得很好，或者說看她參與的作品都很好，但真正開始拍了發現很多毛病，各種不合適，所以換了人。現在看似貨不對版，其實差別不大，這不是明星換平民，而是對等的兌換，我們要的是氣質，適合就好，有效果就好，這才最重要，人吧，是其次。」
錢副總點了點頭道︰「理是這個理，不過這好像要先通知我們吧？」
「錢副總，我認為只要我對工作負責，對廣告片負責，就是對你們負責，你們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對嗎？我可以把過程做的很漂亮，如果你不介意結果的話。」這話我說的很強硬，雖然有點不禮貌，但這種情形下必須有強大的信心，用這種信心去感染和說服在場的人，否則後果很嚴重。
錢副總思索了兩秒，不再說話，或者說寄望李溪靈去說，他把目光投到李溪靈的身上，而李溪靈，她在看著我，目光有點猶豫。這是宣判的時刻，決定權就在李溪靈手里，我內心自然非常緊張，臉上不動聲色，一直帶著微笑和李溪靈對視，很想很想眨眼楮，甚至把目光移開，最終忍住了，最終李溪靈敗下陣來。
李溪靈道︰「我覺得楊監制說的有道理。」
我舒了一口氣道︰「謝謝李總，我會用廣告效果證明你的眼光是對的，但我有兩個要求。我看過推廣方案，我覺得有必要多加一場推介會，另外再做個愛心廣告。」
李溪靈疑惑道︰「何為愛心廣告？」
李溪靈的疑惑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他們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我不緊不慢緩緩道︰「上個月白雲福利院發生大火，把主樓燒壞，報紙和電視都呼吁捐款，我們兩個公司都有捐，捐的是錢，現在主樓已經修好，應該快搬回去了吧，我在報紙里看見一個家私城捐了很多木架床，佔了報紙很大一個版面，我覺得我們可以捐毛巾和牙膏，這都是日常必需品。」
李溪靈想也沒想，立刻答應道︰「是個好主意，而且不怎麼花錢，只是花成本，沒問題。」
「對，我們不賺這個錢，而且這事你們就可以辦，我也可以義務跑一趟。」我繼續道，「另外我們這個捐獻和普通捐獻不一樣，不是控制在一定數量，而是盡量多，我記得你們研發部總監說過一句話，你們這只牙膏的好用性是目前牙膏種類名列前茅的，拋開新產品的名氣不談，可以進前五，對吧？」
產品監控部的總監就在會議室里，听我那麼說，立刻回答道︰「對，這話是我說的！」
「行。」我露出笑容道，「不要控制數量，只控制成本，比如這個愛心廣告願意花多少錢去做，李總你說呢？」
李溪靈沒有回答，把問題拋給在座的各位，讓他們說說。頓時好幾個聲音響起來，有的說五十萬，有的說一百萬，有的說如果有效果，兩百萬都不是問題，反正這種投資在後期都能收回來。大家都說完了，李溪靈思考有五六秒，目光投到我身上道︰「如果取中間，一百萬呢？」
我道︰「行，一百萬，然後把這一百萬拿來做牙膏，成本價，能做多少？如果是十塊一個，可以做十萬只對吧？那就給福利院十萬只，或者砍一半做毛巾，你們選擇，毛巾也可以是倉底貨。」
李溪靈發愣，錢副總道︰「十萬只，這福利院有多少人？一千人？一人一個月用一只，那不得快十年才用完？早過期了！」
我連忙道︰「對啊，就是要過期。」
「這什麼跟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錢副總有點不淡定起來。
李溪靈倒是很聰明，想明白了，臉帶微笑對我道︰「楊監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讓福利院進行義賣對吧？他們可以一部份自用，一部份義賣。」
「李總聰明。」我看了在座恍然大悟的各位一眼，「這個義賣必須有技巧，不能就那麼賣，必須提高價格，比如二十塊，這是愛心，用二十塊買愛心我相信大家都不會覺得貴，反而覺得很便宜，甚至很多人會買五只，拿回家不可能不用吧？即便不用，扔給大街的乞丐也是有的，反正最終會有人用。關鍵是這個廣告效果，這種事情媒體會跟蹤報道，福利院有辦法做成這個事情，每天剩多少，情況如何，在新聞版塊連載呼吁有愛心的市民購買。我們這是做好事，但必須以我們的方式來做，這是雙贏，不是交易，反正福利院得了錢，肯定干，相互廣告不是非常好嗎？還有，二十塊買個愛心大家都覺得便宜，會在心里形成一個印象，便宜，好便宜，到時候這個風頭過去，到超市買正常價格的牙膏，便宜一半，那會怎麼著？驚喜，這叫吸引眼球，便宜中的便宜，你們甚至不需要為定價和提價煩惱。」
隨著我說完，整個會議室一片沉寂，但大家的表情一點都不沉寂，一個個都睜著眼楮，看我的目光就好像看金子一樣，然後爆發出掌聲，是李溪靈先拍的，拍完對我道︰「楊監制，我真沒有看錯人，你再考慮考慮我當時說的話，我們絕對給你一個可觀的待遇。」
我柔和地拒絕道︰「李總，現在開的是商討廣告片的會議。」
「好吧！我看大家都非常滿意，這個會議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就按楊監制說的去做，出方案，福利院的事情我自己負責，其它的錢副總分配。」看錢副總說了聲好的，李溪靈隨即對我道︰「楊監制，恐怕你明天要和我一起走一趟福利院，你有異議麼？」
我微笑道︰「不勝榮幸。」
「散會。」李溪靈拉開椅子走了一步，又停住，把正準備起來的大家都嚇著了，動作停著，以為她還有話要說，她是有話還要說，卻是對我一個人說的，「楊監制，如果不趕時間，到我辦公室一趟。」
雖然疑惑，不知道李溪靈要干嘛？但我還是連忙點了頭。
李溪靈先走了，小清新秘書跟出去，然後是各部門的頭頭，錢副總走最後，一直走一直對我微笑。這家伙不是誤會什麼了吧？是誤會李溪靈找我去辦公室，還是那微笑代表的是欣賞？畢竟方案真的很棒。我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就出了會議室往李溪靈的辦公室走，門沒有關，外面的小清新秘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直接走進去，關上門，坐在李溪靈的對面。
李溪靈目光投到我身上，那是和在會議室時很不一樣的目光，會議室的目光要專業些、矜持些和平常化些，現在的目光溫柔許多倍，甜美許多倍。是的，就是甜美，我們都覺得只有笑容和長相才是甜美的，其實不是，眼神也可以很甜美。
反正還是足以溫柔地殺死我一百次那種目光，我真有點把持不住，心怦怦怦亂跳，開口道︰「李總，你讓我來有什麼吩咐？」
「工作順利麼？」李溪靈目光恢復正常，想想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吧，隨即又道，「其實我不知道該盼望你成功還是失敗。」看我很吃驚，顯然是不明白，李溪靈才解釋道︰「你要是把這個工作弄糟糕了，你們公司肯定要追究你的責任，然後或許你就有機會來天鴻了對吧？不過這樣一來也代表著這個廣告失敗，天鴻也會有所損失。」
我頓時理解了，笑道︰「那你不是很後悔幫了我這個忙？」
「這倒不是，如果不幫你這個忙，我只是想要培養嫡系，有點小看你，經過剛剛的會議，我想了想，有點臉紅，應該給你安排更好的職位，比如銷售策劃部的二把手之類。」
「呵呵，我不會做銷售。」
「但你會做策劃，不是麼？」
「不一樣，我那是策劃廣告，我想的是如何讓一個廣告出到最大的效果，而不是如何去銷售一件或者一堆產品，看著是相同的，其實完全不一樣。」
「本質一樣，你要是接受一個概念課程估計會有很多新點子。」李溪靈目光露出精芒，那是一種強大的信心，她不會看錯人的信心，「你否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