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孔祥林醒來的時候,發現老婆孩子已經不在身邊,床上留著一張字條,老婆劉麗端莊秀氣的字體留在上面︰林,你今天好棒!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叫你,我送寶寶去幼兒園了,微波爐里面有一個煎蛋,桌子上還有我熱過的牛女乃。
在這行字的後面畫了一個開心的小笑臉,下面,還有她留下的一個淡淡的吻痕。
孔祥林微微有些感動,多少年沒有感受到過老婆這樣淡淡的溫馨了,讓他忽然想起兩人熱戀的那段美好的時光。
想到昨夜的瘋狂,孔祥林還有點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他連忙再次念動那段印在腦子里的古老咒語,不出意料,那些淡藍色光點再次飄滿了屋子,很快便重新凝聚成那小米粒一般大小的水球,小水球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可以上下左右隨意飄飛,非常听話,似乎根本不受地心引力的影響。
他試了一下,無論哪個角度,小水球都像一只眼楮一樣,給他傳遞一份視覺畫面回來,這畫面還清晰無比,甚至比他那幾百度近視的真正雙眼還要清晰。這讓他興奮不已,連昨天受了處分也不覺得難受了。
試了良久,看了一下床頭的鬧鐘,指針已經狠狠的指在差一刻鐘八點了,糟糕,要遲到了。
匆匆爬起來,孔祥林看到桌子上的熱牛女乃,忙不迭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還有些溫熱,看來老婆走得也不算太早。
收拾停當,再一看表,娘的,已經七點五十五了……
雖然他工作單位離家不算遠,可五分鐘時間,就算打車加闖紅燈也到不了,完了,今天遲到定了。
想到這里,孔祥林反倒不著急了。
慢悠悠的檢查了水電煤氣,都關好了,他這才一推門出去。
也許是工作性質的關系,孔祥林的安全意識非常高,每次離開某地之時,他必定會做好安全檢查,否則他就會有某種坐臥不安的強迫癥癥狀。
「 !」他剛站到門口欲鎖門,隔壁房門突然大開,一下子撞到了他,雖然不算疼,但也並不舒服。
孔祥林家住的樓房一單元有三家,他家是邊屋,隔壁的房門和他自己的房門距離非常近,同時出門時非常容易撞到。
孔祥林扭頭看去,只見隔壁門一開,出來一個男子。這個人比自己高大約半個頭,穿著一件長過膝蓋的灰白色長領風衣,整個腦袋縮在風衣領子里,好像生怕風大將腦袋吹掉;頭戴一頂墨綠色金邊禮帽,臉上帶著一副雷朋大蛤蟆墨鏡和一張潔白的棉布口罩,完全看不到長相。
看到這人的模樣,孔祥林忍不住好笑,這簡直就是個「裝在套子里的人」嘛!還是個戴綠帽子的「套中人」。干嘛把自己包裹得這麼嚴實呢,天氣再冷也不至于這樣吧?
房門撞到自己,也算是自己擋著人家開門,孔祥林連忙向那人道了聲歉,那人卻只是點了點頭,看了孔祥林一眼,然後扭頭關上隔壁的房門,好像也趕時間一樣匆匆下樓,逃命似地往下走,從頭到尾沒有跟孔祥林說過一句話。
這人怎麼這樣?一點禮貌也不懂,雖然我擋著你,但你還撞了我呢,我都向你道歉了,你最起碼答句話嘛!
咦?隔壁的?孔祥林愣住了。
他忽地想起了昨晚听床根听到的那些破事,方才那人豈不是昨晚那聲音的男主角?
關上房門,孔祥林正要飛奔下樓,忽然,一個邪邪的念頭冒了出來,孔祥林看了看左右,樓道中沒有第二個人,他一陣壞笑,念動咒語,喚出了小水球。他想試試看這小水球究竟有多大本事,也想看看,那包裹得嚴嚴實實沒禮貌的家伙到底長個什麼樣!
孔祥林閉上雙眼,控制著小水球,追了上去,小水球似乎極有靈性,當它發現目標後,居然不用孔祥林繼續操縱,就自主的跟了上去,吊在那「套中人」身後兩米左右的位置上不疾不徐的跟著。
孔祥林心說沒想到這小水球還有這樣的功能,真是居家旅行、跟蹤偷窺的必備良器!
只見那「套中人」沿著樓梯三拐兩拐,出了內樓道,轉彎又從外樓道下去,到了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鑽了進去。雖然如此,可那小水球依舊飛奔在出租車後面,一直吊著,速度竟絲毫沒比汽車慢。直追出去足有一百米,可能是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孔祥林忽地感到那小水球傳來的畫面一震,消失不見,他這才睜開眼楮。
孔祥林暗道可惜,小水球雖然飛得不慢,可是似乎極限距離就是百十來米,再遠,就不行了。不過這也很不錯了,它竟然會自動跟蹤目標,說它很強大不足為過。
搖了搖頭,不再想它,孔祥林鎖了門,上班去也。
反正今天也是遲到了,孔祥林就慢慢的溜達上了,從他家到單位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小路,就是昨晚走的那條,近,但是不好走;一條是全柏油馬路,好走,但是繞遠,要多走近十分鐘才能到他工作單位。平時他都是走小路的,圖的是省時間,可今天一來已經遲到了,不差多幾分鐘少幾分鐘;二來昨天下午所里開會,公布了對他的處分,他對這份工作更是心灰意冷,難免消極。
孔祥林工作在北琴海市藥檢所,這是一個市直事業單位。在他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听說在這里工作是干部編制——在我國,老百姓听到干部這倆字,那是要仰頭敬仰的。所以,在多個選擇中,孔祥林的老爸,和他自己都毅然決然的首選了這個藥檢所——即使為此還要付出不少代價。
可到這工作之後,孔祥林才發現,這所謂的干部,壓根屁也不是,權力沒有,責任一大堆,是有能力者不愛干,沒能力者干不了的這麼一個職業。他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藥品檢驗員而已,離他心目中干部那高大威猛的光輝形象差天地去了。
此後他雖然積極肯干,工作嚴謹,可是由于沒有過硬的社會背景,又不肯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他逐漸發現升職對他來說是那樣的渺茫,甚至渺茫到了永遠,也就只好斷了那從政的念頭,老老實實為了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薪水,做一個本分認真的藥品檢驗員了。
可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就連這小小願望,也難以實現。
一次又一次被勢利的同事在工作中下絆子,一次又一次被無良的領導穿小鞋。佛也有火,何況我孔祥林?本來肝火就旺的他,逐漸變成了一個刺蝟,誰欺負我,我就跟誰來,得了一個「孔大炮」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