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病倒了,,
听聞這個消息,素來淡定持重的雨公子居然怔住了,原本扶住君若的肩頭的手猛地一收。
「Ouch,」君若吃痛地回轉過臉看向晏雨,他還猶在震驚中,半天回不過神。
見到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君若忍不住內心OS到,「本姑娘生病的時候,也不見他這麼著急啊……莫非北翟大名鼎鼎的國師雨公子……和炎帝有不可告人的基情,」
越想越覺得還真可能是這麼回事,本著開放友愛的同理心,君若拍拍晏雨的肩,一副「我了解」的樣子安慰道︰「雨公子親,先別著急,凡事等我們進宮模清楚情況後,才好再做打算吶。」
不知他是不是還沒緩過勁來,雨公子竟也鄭重其事地朝君若點頭。這令君若更加肯定自己的推理判斷是正確無疑的,順便小小的佩服了一把自己。
一國之君病倒到底是件大事。經老宮人和他的小徒弟這麼大鬧了一場,君若幾人衣裳都來不及換,就風塵僕僕一路朝宮里趕去。
***
「今兒個氣氛好像不太對啊!」放下馬車的簾子,君若有些納悶。一路上官兵的數量明顯增多,整個皇城彌漫著一股肅穆緊張的氣氛。
謝長安眉開眼笑地擠兌她道︰「就連若若這種缺心眼兒的人都能感覺出來這苗頭不對,依我看譙城的士兵勢必是增派了一倍有余的。」
這話氣得君若直拿眼角剮他,冷哼了一句︰「確實,我是挺缺心眼兒的。就怕得了缺心眼兒,一個傳染倆,我還是覺悟高點,自覺的離你遠點兒吧。」邊說邊往晏雨坐的地兒挪了挪。
這邊小謝立馬點頭哈腰地不停賠不是。
君若誠心想氣氣他,偏不搭理,看著晏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表情凝重地好像一團烏雲罩在他頭上似的。
這皇帝病重,自古以來急得應是皇儲和權臣。他一個國師,無非是做做法,講講禪,和政治權利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閑職。若不是皇帝是他的心上人,他在這抽什麼風,裝什麼深沉啊。
一定內有玄機,君若完成沉溺于YY貌美國師與年上皇帝的耽美情節中,並徑自給晏雨定了個痴情受的位置。
鄰近皇帝的九陽殿,四人下了馬車,還無一例外地得接受內侍的搜身。喝,這安檢還挺規範的。
雖然過了正午,日頭還是有些毒的,九陽殿外烏壓壓地跪了一干人等。除了君若,慕容禮等三人也得跪于殿外候著消息。
臨進殿,君若還特意寬慰地對雨公子道︰「你放心,我替你留意著。」說完,便跟著引路的侍從趕進殿內。
雨公子和小謝,慕容禮三人對看了一眼,完全不知她所雲為何。
殿外日頭雖毒,卻是大家各自規規矩矩地跪著,肅穆無語的。殿里頭卻是截然相反的光景,太後眉頭緊皺地坐在床邊,劉皇後和謝涼秋分別立在她兩邊。床上是一臉黑青,昏迷不醒的皇帝,床腳處或跪或坐的都是王孫,也不知他們是真傷心還是裝腔作勢,一群人哭哭啼啼得很是吵鬧。
君若先向太後皇後等依次行禮請安,湊到太後邊上,乖巧地跪著給她老人家捶腿,柔聲勸道︰「您也別太傷心,父皇吉人天相,不待多時定會醒來。不如先請王孫們在宮里尋處地方將息著,全在這里候著也不是個事兒,非但無益于父皇休息,還怕驚擾父皇龍體,也叫您鬧心。」
太後揉揉額角,略略思量了下,朝劉皇後點頭,示意允了。
劉皇後不急不慌地從袖中抽出了塊帕子,壓了壓眼角,作哽咽狀道︰「皇上龍體有違,諸位伺候多時,大約也乏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身體。皇上病著的時候,社稷江山還要多仰仗著各位呢。小芸,派人引著皇親們在朝慶宮歇息吧。」
王孫們听罷,又惺惺作態地嗚呼哀哉了一陣才全退了出去。獨留了太後,劉皇後和公孫宏,謝涼秋和君若。
太後看著昏睡不醒的炎帝愁眉不展。從君若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發現她頭頂的發幾乎全白了。
太後何許人也,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能把她愁成這樣,看來這次北翟的皇帝這病著實不輕。君若雖還不知皇帝病情究竟到何種程度,但是察言觀色,心里也有了幾分底。默默地站到太後身後,替她捏肩。
偌大的九陽殿,一時靜得除了皇帝粗糲地呼吸聲,就沒了其他聲響。
「皇兒的情況究竟怎樣,現在殿里沒有外人,你照實說來!」王孫大臣們終于不在了,太後再也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陳御醫听了,跪在地上,使勁往地上磕頭,瑟瑟發抖︰「愚臣學藝不精,不敢妄斷。」
「放屁,你乃御醫之首,若是連你都學藝不精,整個御醫院我還養著做甚,全砍了算了。」太後盛怒,抄起手邊的茶杯就向陳御醫腳步砸去,「照實了說!」
陳御醫更加用力地不住磕頭,漸漸地上有了血印子︰「臣……臣……皇上,皇……」
不知是不是被嚇的,還是炎帝的情況著實不妙,陳御醫哆嗦了半天,也沒說上一句全的。
連君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怕照這麼下去,太後一氣之下就直接把他拖出去斬了,那更沒人可以救治炎帝了。再怎麼說人陳御醫好歹也是御醫之首,能坐上這個位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于是,她好心地敲著邊鼓︰「既然太後發話了,大人您就照實了說吧。只有知道了事情,我們才好謀劃著如何處理啊。父皇乃天子,即便一時情況不好,終歸會吉人天相的。」
這話一說,太後的面色也緩和了些。
陳御醫抬頭看了一眼太後,同時似是用余光請示似地望了眼劉皇後。才徐徐說道︰「恕臣無能,立時救治不了皇上。現只有用天參吊著,遍尋民間奇醫,或有機會。」
太後眉頭一皺,壓低了嗓子追問︰「那若是尋不到什麼民間奇醫呢?」
「臣不敢說。」
太後眼楮一閉,道︰「天參可續我皇兒多久?」
「天參續命,加以悉心照料,可保一月無虞。」陳御醫整個身體都要趴在地上了。
一個月。
太後無力地擺了擺手,讓陳御醫退下。
「你們都听到了。」太後佝起了背,似泄了氣道︰「若是……皇兒只有一月壽命。皇嗣乃國本,北翟的皇嗣只有君若,宏兒和嘉兒。君若乃公主,宏兒年幼,嘉兒不足一歲,該如何是好。」
閱歷再豐富的人,遭遇如此的境地,也會覺得無力吧。太後站起身,邊喃喃邊踉蹌地朝殿外走去︰「這該如何是好。」
劉皇後跟上前,攙扶著太後,道︰「立儲之事,依我看為時尚早,皇上乃天子,自有上天保佑。」她話雖這麼說,可是嘴角卻分明帶著些許笑意。
待太後和皇後走遠,謝涼秋忍不住冷哼︰「口是心非,這副嘴臉真叫人惡心。皇上的病如此古怪,怕是有人暗中加害也未可知啊。」
君若驚得跳起身上前捂住她的嘴,連道︰「淑貴妃,無憑無據的話可不能亂說,事關皇命更是不可胡言。」四下張望,發現無人靠近才舒了口氣,拉起謝涼秋的手,道︰「貴妃娘娘一向謹言慎行,怎的今天反倒要我提醒你了。」
謝涼秋好似沒听見君若的話,掙開君若的手,一個人走到炎帝床榻邊跪下,黯然道︰「皇上,您這樣病倒了,留下涼秋和嘉兒母子二人,如何自處?劉皇後如此歹毒,沒了您的庇佑,涼秋怎能敵得過她?」
劉皇後雖然執掌後宮,但是炎帝厚愛謝涼秋,從未叫她受過委屈。公孫嘉尚是襁褓幼兒,若是公孫宏即位,以劉皇後的度量,定是容不下謝涼秋母子的。
以她目前的境況來看,卻是堪虞吶。
君若輕撫她的背,安慰道︰「貴妃娘娘且放寬心,有長安和君若在,定會力保娘娘和嘉皇子安全。」
謝涼秋非但不感謝,反倒是冷哼了一句︰「公主殿下何處此言?若是劉皇後賤人的兒子繼承大統,公主都自身難保了,何來保我母子安然一說?」她眼里精光一閃道︰「除非你我合力,讓嘉兒即位。他日我為太後,你是長安的妻子,我定會厚待你。」
象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君若驚恐後退了兩步道︰「娘娘自重,還是想辦法醫治父皇要緊吧。慕容禮一向人脈廣闊,或許他可以找到醫治父皇的人,我現在速去找他。娘娘恐是累了,才會胡思亂想,還是早些休息才好。」
或許是因為事發突然,謝涼秋失了方寸,才會言語失度吧。君若這樣安慰著自己,謝涼秋是長安的親姐,她不想看低了她。
走出九陽殿,君若忍不住回首,心想,吃人的究竟是這至上的權力,還是人自己貪婪地心呢?
這些是是非非看似和她毫無關系,卻好像冥冥之中,又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她想逃離,卻好像仍在原地打轉,逃也逃不出。
殘陽似血,看著前路。君若嘆,若是這權力的更迭就是她來到這異世的宿命,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