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八月。
宮門徐徐打開,浩浩蕩蕩的隊伍從京師出發,又到一年一度的木蘭秋。
木蘭秋看似是一次皇室組織的大規模狩獵活動,其實是滿清一年一度的大練兵,在這些日子,康熙會大規模的考察各旗的兵力情況,為鼓舞士氣,出色的士兵可以得到豐厚的封賞,借此機會升遷。得到隨扈出游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強將,很多人平日里苦練一年功夫,巴望著可以得到這個機會月兌穎而出。
同時,皇室的各個宗親貴族都恩準隨駕出行練武,除了在圍場練武狩獵,這也是諸多皇室子弟在皇上面前表現自己的大好機會。受寵的阿哥公主,在很小的時候就會被康熙帶去身邊了,德容第一次去的時候才五歲,之後年年都去,不過後來玩膩了就懶得去了,情願舒舒服服得待在宮里,不過康熙也沒有強求,這次她主動要求要去,他感到幾分驚訝,欣然答應了。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另一個女兒婉靜也主動請求參加,那個連模樣不仔細想都想不起來的女兒,好歹也是自己生的,想去就讓她去吧。
婉靜沒想到皇父竟真的會恩準她隨行,昨日內務府通知她去領馬的時候欣喜若狂,激動得一夜未睡,直到今日上馬的時候都覺得這一切不是真的。
天毛毛亮的時候隊伍就從宮中出發了,她騎在一匹棗紅的小馬駒上,隨著隊伍緩緩前行,出了午門後,天才算亮起來,想到第一次要去離京城那麼遠的地方,婉靜的心里既緊張又激動。
大街上早已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侍衛們紛紛以身為牆將百姓們擋在外面讓出一條道讓隊伍經過,還是不斷的有百姓涌出來想要一睹龍顏,康熙卻坐在馬車里,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的。
除了康熙一人坐車,其他阿哥王爺均是騎馬,胤礽的馬走在龍輦前,一襲明黃的騎馬裝,頭戴東珠官帽,腳蹬明黃皂靴,英姿勃勃,神清氣爽,而他旁後身穿寶藍色騎裝的胤禔雖也生得面如冠玉,俊朗瀟灑,這個組合惹得不少人側目,姑娘們連眼楮都直了。
隊伍漸漸穿過城區,行至郊區,路面開始空曠了,隊伍前行的速度也慢慢加快了起來,夏日上午時的陽光就已變得灼熱而刺目,馬背上更是滾燙,婉靜扭了扭**,感覺到幾分不適,郊區的空氣卻很好,馬蹄踏在柔軟的草地上,空氣里彌漫著青草的香氣,讓人心情莫名舒暢。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駕,駕!」的喊聲,隊伍前方的宮人都急急避開,婉靜扭頭望去,見德容穿著一襲鮮艷的騎裝,正甩著馬鞭往前沖去,胤禔趕著馬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追趕著,馬後卷起陣陣黃煙,一路都回蕩著她脆如銀鈴的笑聲︰「哈哈,大哥哥,你追不上我的!你追不上我的!」
經過婉靜時,德容冷冷得瞥了眼,鼻子里哼了哼,很快就從她生病穿過。
「靜兒。」胤禔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倒是朝她喚了一聲。
婉靜騎著馬默默得走著,覺得有幾分百無聊賴。自己這一次破天荒參加行圍,可是實實在在得惹惱了德容,還不知道路上她會想出什麼辦法來給自己使絆子呢,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才沒有那麼懦弱。
兩姐妹雖然不和,但真是心有靈犀。德容看到婉靜的時候也正在想著這個問題呢!她可不能讓婉靜這一路那麼快活。
想著想著,就一下勒住了馬。
胤禔很快就追了上來,問︰「怎麼不跑了?」
德容看著胤禔,心中想著,倒是可以利用胤禔來整整婉靜,不過他雖然向著自己,但平時和婉靜並沒有那麼僵,直接說,一定不會幫助自己的。
德容笑笑︰「沒事,怕跑得離隊伍遠了,到時候找不到路回去。」
胤禔倒是毫不在意得笑笑︰「怕啥,這條路我每年都走,倒著走都不會迷路的!」
婉靜倒是第一次走……德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胤禔笑道︰「再說,就咱倆賽馬有什麼意思啊,你不是說,五丫頭騎術高于我麼,我還沒跟她正兒八經得賽過一場呢,趁著現在,要不你把他找來我們仨好好賽一場?」
「呀,小丫頭不服氣啊,萬一真輸給她了,不怕丟臉?」胤禔打趣道。
德容沒好氣道︰「我怕什麼?先把她叫來再說啊!」
胤禔真是上勾了,對她笑了笑,調轉馬頭就去找她了。德容的嘴角浮現一絲詭秘的笑意。
胤禔說明來意,婉靜有些驚訝,阿姊居然會提議和她一起賽馬?
「這明顯有詐,公主,你還是不要去了。」一旁的柳綠立即說道。
婉靜笑笑︰「沒事的,不就是賽馬而已嗎,我去去就回。」
胤禔一笑,掉轉馬頭一抽馬鞭。婉靜亦一揚鞭子追了上去。
布貴人馬術頗好,婉靜也是得她真傳,若真的認真比,就連胤礽也不在她的話下,婉靜甩著鞭子,悄無聲息得就超過了胤禔。
德容看胤禔果真帶來的婉靜,不禁一笑。
婉靜近前勒了馬,對德容道︰「听說,阿姊想和婉靜賽馬?」
德容笑道︰「沒錯。」
婉靜輕笑︰「若婉靜贏了,阿姊要如何?」
「你想要什麼?」德容反問。
婉靜平和道︰「若婉靜贏了,阿姊從此要和婉靜好好相處!」
德容的嘴角抽了抽,「若你輸了呢?」
「阿姊說吧。」
「好。」德容笑道︰「若你輸了,以後就離我遠一點,怎樣?」
婉靜怔了怔說︰「好。」
「開始吧。」德容勾了勾嘴角,狠狠一甩馬鞭,馬便向離弦的箭一般沖向前去,婉靜亦一甩鞭子,緊隨其後。
「駕!」德容大喊著,身後的馬蹄揚起陣陣黃煙。跑了一段路,德容的馬稍稍領先一點,好幾次,婉靜就要趕上她的時候,德容又狠狠抽了一下馬鞭跑到前面去了。
「追得,倒是挺賣力的。」德容冷笑不已。婉靜卻沒有察覺,兩人已漸漸離隊伍越來越遠,偏離了小道跑進密林之中,
方才胤禔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和胤禔換了馬的,理由是覺得胤禔的馬比自己更好,為了勝過婉靜,就暫時跟他換馬。胤禔寵她,就由著她了,沒有多想。德容其實是想把婉靜拐到密林里之後甩了她,這條路她沒來過,自然會被困在這片林子里,而胤禔的馬是老馬,每年都隨胤禔走過這段路,一定能把自己帶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