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將札什引入主帳中,簡單寒暄便讓人給札什賜坐,讓他坐在自己的旁邊的位置上,又立刻吩咐宮女端來茶水和點心。
噶爾臧靜靜在札什旁邊站著,康熙忍不住打量了噶爾臧幾眼,贊道︰「二年多未見,二公子真是生得越來越俊朗瀟灑,英姿勃勃。」
噶爾臧低著頭沒說話,康熙卻是越看越喜歡。札什立即道︰「這孩子自幼愚鈍,不善言辭,讓皇上見笑了。」
康熙笑道︰「朕倒看這孩子穩重樸實,油嘴滑舌卻是不好了。」
「皇父!」德容直接從帳外跑了進來,看見噶爾臧果然在這里,心中暗喜,臉馬上就紅了。
「沒看見杜陵王爺在麼,沒大沒小的。」康熙嗔了一句,語氣中卻是頗帶著寵溺。
「德容參加王爺。」德容乖巧得福了福,便站到康熙後面去了。
札什和康熙正在議事,德容幾次偷偷瞟著噶爾臧,他始終面無表情,听到札什提出駐地條件簡陋,要把皇上請到府上去住時,德容忍不住一喜,拽了拽噶爾臧的袖子道︰「真的嗎?你真的是來把我們接到你們府上去的?」
「嗯。」噶爾臧點點頭,不動聲色得把手往身後收了收。
「那太好了,住在駐地的破帳篷里,每天被蚊子叮得滿身是包,終于有房間可以住了!」
札什恭敬道︰「微臣也不知聖上的行程,否則早該出來接駕,讓聖上委屈了,微臣該死。」
康熙朗聲笑道︰「朕也不過一時興起來此地行游,也享受野外之趣,這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風景打打獵,沿途駐扎,也不失一種樂趣。朕未讓愛卿接駕,是怕叨擾了愛卿。」
「怎會叨擾?聖駕親臨,乃臣之幸,昨日,臣聞聖上駐蹕喀喇河屯,就命府上整理房間,掃榻已待。一整理完畢,臣就親自前來迎接,寒舍簡陋粗鄙,就怕委屈了聖駕。」札什一臉誠懇道。
康熙哈哈大笑︰「看在愛卿如此誠心的份上,朕就去你那小住幾日,哈哈!」
德容心中大喜,再次笑嘻嘻得望向噶爾臧。目光相觸那一瞬,噶爾臧卻蹙了蹙眉,偏頭移開了。德容卻不在意,笑嘻嘻得在他頭頂比劃了一下,「昨天還真沒注意,兩年多沒見,你又長高了許多呢!」
此時,她站在他旁邊,才剛剛到他的肩膀,他生得比兩年前更加高大魁梧了。
「哦?你們昨日就見過了?」听著這句話,康熙和札什都有些驚訝得回頭看著他們。
德容面上一紅,難道剛才在後面跟他說得悄悄話,他們都在听嗎?
札什嗔了噶爾臧一眼︰「得知三公主一來,你就偷偷跑來看她,連阿瑪也瞞著,你……!」
康熙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孩子們大了,知,則慕少艾!兩年前,我就看這兩個孩子在一起玩得開心,現在一看真是越看越般配!」
熙和札什一拍即合,話題不知不覺得就扯到了噶爾臧和德容的婚事上面,德容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噶爾臧卻是蹙緊了眉不好發作,兩年前就傳聞兩人將被賜婚,八字就差這一撇。若不是因為皇太後的喪期,或許婚事早就成了。如今皇太後的喪期過了大半,如果皇上心血來潮,先訂婚也是可以的。
噶爾臧郁悶不已。忍無可忍,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兒臣昨日並未來見公主的。」
札什面露尷尬之色,好在康熙面色平靜,反倒有幾分好奇,笑道︰「那你是來見誰的?」
看著正從主帳走來的胤礽和胤禔,噶爾臧道︰「不瞞阿瑪,孩兒昨日前來其實是想邀太子殿下打獵敘舊,未見太子殿下便和大阿哥喝了幾杯,後來才遇上了三公主。」
德容指著他一臉震驚︰「你你你,竟真的是去找二弟的,你去找二弟,帶花干嘛呀!難道這花是送二弟的?」
康熙和札什面面相覷,俱是一臉詫異,胤礽和胤禔此時已經從帳外走了進來,胤礽前半截沒听得太清,笑道︰「誰?誰要送花給我?」
德容撇撇嘴,指了指噶爾臧,有些酸溜溜道︰「他昨日來找你,帶了花來,可惜你不在。」
噶爾臧的臉頓時僵住,胤礽愣了愣,忽地一笑,轉而有些好笑得看向了胤禔。
胤禔面露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鮮花贈美人,小王子在路上采了漂亮的花送給三公主,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何必要掩飾呢?」
德容嘟喃道︰「大哥哥,我們昨兒個白陪他喝了那麼久,人家壓根就不是來找我們倆的。」
札什和噶爾臧引著康熙一行人回府,浩浩蕩蕩得隊伍出發,噶爾臧神色抑郁得騎在馬上。
「嘿,她在後面追你呢。」卡布跟在一旁擠眉弄眼,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來,你惹了一個大麻煩!」
噶爾臧臉色發青,手上緊緊攥著韁繩,沒有理她,身後不遠處,德容趕著馬,緊緊得追了上來。
听著馬蹄聲,噶爾臧沒有回頭,默默得加快了速度,它的馬迅速的從隊伍中穿過,德容也不甘示弱得快打幾下馬鞭,明目張膽追著他。邊追還邊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今日皇父和札什的態度給了她動力,她覺得前面的那個男人一定是志在必得。
「喂,噶爾臧,你等等我!」德容大聲嬌呼著。
噶爾臧恍若未聞,繼續趕著馬朝前迅速跑著,最後不知道德容哪里變出一個馬套,「啪」得一丟,竟落在他的脖子上。
看見這一幕,德容也吃了一驚。
要不是韁繩抓得緊,他一定生生被她從馬上拽下來了,好在韁繩勒得及時,可還是被脖子上的馬套勒的面紅耳赤,差點窒息。
周圍幾個滿人士兵一臉竊笑,看戲一樣得看著他。
噶爾臧惱了,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馬套,轉頭便罵道︰「你腦子有病吧!」
這功夫,德容的馬也追上來了,收了馬套吐了吐舌頭道︰「不好意思啊,失誤失誤,我本想套住你的馬的,沒想到卻把你套住了……」
噶爾臧的火氣一點沒消,噶爾臧用生硬的口吻冷冷道︰「你套我的馬做什麼?」
「我都叫了你好多遍了,你都沒听到,我以為是你耳背……誰叫你不應我來這。」
他沒好氣道︰「有事?」
「當然!」德容嬌嗔道,「我們好歹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一點話都沒有想對我說嗎?」
「沒有。」噶爾臧冷冷道。
「喂!」德容嘟喃道︰「你怎麼還是這個臭脾氣!」
「我說公主殿下,你拿馬套套我脖子,我一點脾氣都不能有嗎?」
「都說了是不小心的,不跟你道過歉了麼。對不起啦!」德容軟聲道,看見噶爾臧脖子上的紅痕說,「疼麼,待會我讓太醫幫你開點藥膏抹一抹吧。」
「不必了。」
「還生氣麼。」德容把手中的馬套遞給他,「你要是不解氣,就拿它套我一次吧。」
噶爾臧這才轉頭,有些不可思議得望著她。
德容一臉誠懇得把那馬套遞給他。
噶爾臧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不必了,我沒那麼小肚雞腸。」
一路沉默,德容忽然道︰「昨天你拿花是來找婉靜的吧。」
噶爾臧一愣,德容冷笑,繼續道︰「她生病了,過兩日就會被送回京,不會再來了。」說完看了他一眼︰「你是見不到她的。」之後一甩馬鞭,一個人跑到前面去了。
噶爾臧怔了怔,心中頓覺落空,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難道,是注定與她這般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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