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的氛圍沒管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門‘ 當’一聲,李善雲和李初九正了身姿後不約而同望向門口,李善雲柔柔開口︰「媽,您不用擔心,妹妹沒……」
李善雲話音未落,進來的一位短發婦人變破口大罵︰「你個死丫頭,成天待在家里還不安分。」說著,就大步走過來,巴掌直往李初九身上招呼。
李善雲見狀,趕緊攔了下來,眼眶頓時跟兔子似的紅了︰「媽,您這是干什麼?妹妹才剛月兌險,現在還不舒服著呢。」
「她有什麼臉不舒服,你給我死一邊去,今天你要是攔著,我連你一塊打!」說著,李媽就推開了李善雲,一巴掌呼在李初九腦門上,嘴里罵罵咧咧︰「讀書是把你腦子也讀沒了是吧,李寶是你弟,你時候你從小到大佔了他多少好東西,現在還真好意思到外面去編排他了……」
「媽,你別……」李善雲在一旁勸著,奈何她人小言輕,壓根起不到什麼作用。
李媽罵著,手也沒閑著,只是一句挨了一下,李初九也不會傻得再等第二下,她當即揮開扇過來的手從床上跳了下來,與李媽對視︰「我不懂媽的意思。」
李初九面色冷淡,聲音冷冽。原本就沒多少期盼,現在心更加冷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回回見到父母,父母都是冷言冷語,既然不喜歡,又何必要生下她!生下了她,難道就不該負責嗎?她是他們的孩子,不是奴僕,任打任罵!
此時,李善雲也插縫拉護著李初九道︰「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發這麼大的火?小四剛從水里撈起來,禁不住這麼折騰。」說著,她眼淚便下來了,雷雨梨花︰「小四是您女兒,您好歹心疼一下。」
李媽一愣,被女兒指著鼻子指責,她抹不開臉的側開眼,可一想到小兒子,便有怒目瞪向李初九,只是情緒稍微冷靜了些︰「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就問問你的好妹妹,外面把咱家都議論成啥樣了。」忽的推了一下李初九,她怒斥道︰「你為什麼要告訴別人是小寶推你下水的!你不知道她是你弟弟嗎?有什麼事回來關起門來說,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你讓小寶以後咱們在村里立足。」
聞言,李善雲眨了眨眼,呆愣了一秒後忙給妹妹解釋︰「媽,你都是听誰說的,我去找小四的時候,她才剛被人撈起來,人還沒醒吶,怎麼會去說那些有的沒的。」
李初九怒極反笑,火上澆油道︰「敢做就要敢當,本來就是他推我下水,不管這事兒是不是我說的,那也是事實!」
李媽本來還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小女兒,可一听小女兒的話,火蹭蹭蹭的冒了起來,伸手就來︰「你這個死丫頭,老娘白養你了,小寶推你下水,那也一定是你的錯……」
李善雲忙攔著李媽,跟李初九道︰「小四,你別逞能了,快跟媽道歉!」
李初九冷冷一笑,眼淚不住在眼眶打轉︰「我為什麼要道歉?我做錯了什麼?媽,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麼每次遇到事情,你總是不相信我?上來就是拳打腳踢!不管您現在在想什麼,我從來就沒做過對不起李家,對不起李寶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在外邊說過李寶一句不是,反正我問心無愧,您愛信不信。」
不顧面前的兩人,她彎腰拎起自己的鞋子便大步離開房門,只是隱約听到李善雲的勸解與李媽的惱火。
想到面對剛才那一幕一幕,李初九抬起袖子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難過是有的吧,更多的是堵心。
她不求這個家還能給她多少親情,只希望以後能少折騰她。她現在才十五歲,高中家里是肯定不會讓她再上了,可是經歷過後世,她明白想改變明白,這個學是一定要上了,不僅是上高中,她還要上大學。
剛離開家沒走一會兒,小路邊上的一些人便對著她指指點點,不知是不是因為重生的關系,她變得耳聰目明,那些議論的聲音一字不漏的進了她的耳朵。
「李家這姑娘打小不說話,但腦子好使,這水一淹,別給腦子澆壞了?上回听說考了第一,是個讀書的料子,可惜了是個姑娘。」
「你拉到吧,他家老爺子死了,這丫頭沒人管,你看李老二家會不會讓這娃再去上學。」
「那是,女娃上那麼多學有啥用,一嫁人,啥都帶到夫家了。」
「我听說是他家小寶給推下去的,別是因為這個嫉妒他四姐吧,李老二家估模又要鬧幾起子ど蛾子了。」
「呵!李寶那是他們家命根子,自個兒家的事情翻不出啥花樣,看這閨女病懨懨的樣子,估計是被趕出來的,李老二家那媳婦可彪悍了。」
「哼,你們說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姑娘沾上那楊景田就不會什麼好事兒。」
「是啊,是啊,听說那楊景田給從水里抱起來的……」
听了一些後,李初九知道為什麼媽會跟她發脾氣了,嫉妒自己的姐姐將姐姐推下水,這是多麼大的一個名頭,現在的人都非常單純,恐怕以後個個都會拿異樣的眼光看李寶了。只是一會兒,她便沒興趣听下去,加快步伐離開了,李家村邊上有一條大運河,走著走著,她便走到了堤壩邊上。找了個清幽的位置,她坐下看著河里的船只想事兒。
上一世,她是溺水而亡,現在她卻被人救起,若是有機會,她定要去尋一尋那楊景田是誰,這個救命之恩得報。姓楊,那就是隔壁楊家村,而非他們李家村的人了……
這些年,爸爸媽媽雖然不喜歡她,但礙于爺爺,也不敢做得太過,爺爺對她抱有很大的希望,她從小就很刻苦,努力的讀書,決不讓爺爺失望。只是一門心思鑽到書里面,人情世故就更加不會了,村里那些人,只有些鄰居或者是沾親帶故的她認識,其余的,確實是識人困難。
不過不礙事,等會兒在二姐那兒打听一下就好了。
李初九如果她還想上學,就得有經濟來源,免去她自己的日常開銷,起碼還得堵上媽的嘴,否則她就別想離開去上高中。還別說她這一百年她學到了不少東西,如果找對門路,學費應該可以籌措到。她上一世成績及不錯,沒了實體之後,又跟著別人學習了不少,應付現在的學習絕對是綽綽有余,到時候可以跟學校打個商量,看能否減免學費什麼的,節儉一點,三年應該很容易就過去了。
現在的她不求上名校,只求有個地方給她讀書,等考大學時,她已經成年,也不用像現在束手束腳了。
看著河對岸,李初九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那里將是她生活發生重大改變的地方!
坐了一會兒,李初九一點回去的心思都沒有,家里指不定吵成什麼樣兒呢,她回去也是挨批的份兒,還不如坐在這兒,細細的考慮下未來。
她叫李初九,一個按出生日期隨口而來的名字,不帶一絲父母的用心與含義。她在家排行第四,所以家人或熟識的人都喚她小四,她有三個姐姐,一個弟弟。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大姐很小時就挑起了家里的重擔,幫爸爸媽媽分擔經濟任務,二姐和三姐是雙胞胎,二姐性格活潑,特別會來事兒,盡管是女孩,但很得父母喜歡,三姐乖巧勤快,弟弟是父母心心念念盼來的兒子,在家里的簡直就是小皇帝,嬌寵得不得了。
而她的出生,卻是一個錯誤。那時,家里已經有了三個姐姐,父母抱著很大的希望期待她是個男孩,可她出生後,卻令父母失望了。性格上的不討喜,讓父母更加的不喜她,好在,爺爺卻十分喜歡她這個排行最小的孫女。
家里孩子多,生活也十分艱苦,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沒上學,而她因為有爺爺的喜愛以及還算聰明的腦子,一直讀到初中。若不是爺爺的堅持,即便她的腦子再聰明,也得輟學回家,因為家里唯一有資格一直上學的人只有弟弟——李寶。大姐、二姐、三姐都只上過小學,但也只有二姐小學畢業了。
然而,在她初中畢業後的這一年,順利考上高中的她迎來一個噩耗,爺爺病逝了,她也失去了唯一的倚仗。即便是過了百年,她現在想起爺爺去世時的場景,心依舊在隱隱作痛,那個她生命中第一個真心愛護她,真心對她好的親人,大概也是唯一的一個吧,爺爺是她永遠忘卻不掉的一個記憶,現在更像是一個永遠無法觸踫的傷疤。
爺爺過世,家里也不會負擔她讀高中,那時她別無選擇,沒有經濟來源的她只能放棄讀書,跟著二姐、三姐去打工工作。只是還未等她正式開始工作,她便在湖邊與弟弟發生爭執,弟弟惱羞成怒推她下水,依稀間她看到弟弟滿臉慌亂的站在岸上,就那麼看著她,旱鴨子的她撲騰了幾下後,湖水沖入她的口鼻耳……直到在水中漸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