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和李爺爺進了書房後一直沒出來,直到李家老大中午下班將菜買回來,做好飯菜後,李女乃女乃進去喊了他倆一聲,他們才停止談話。李爺爺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在外省,老兩口則和大兒子一家住在一起。
吃飯的時候,李家老大和趙爺爺都只是很和樂的看了李初九一眼,沒說過多的話。相較之下,李女乃女乃看了自家老頭子的神色後,對李初九更加的和藹熱情了。
在吃飯的過程中,李初九說話很少,主要是趙爺爺和李爺爺在說話,李叔叔也偶爾說上兩句,都是關于最近時局和身邊人的事情,因此李初九也愈發的了解了趙爺爺和李爺爺的交情。
飯後,李初九幫李女乃女乃洗碗,廚房里,李女乃女乃問道︰「你李爺爺有沒有跟你說以後怎麼教你?」
老頭子的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剛才的態度很明確,這個小徒弟收下了,老頭子也收過兩個徒弟,那時候是在大學,老頭子也只是偶爾指導一下,即便是現在,也是有時間就通通電話。
可阿九不一樣,她家里條件不好,十五歲連學都上不起,最好的辦法就是住在這里,只是也不知道人家家里同不同意。以前他們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一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初九一愣,笑了笑︰「剛才聊得太興起,還沒說這個,我待會兒問問。」
李女乃女乃點點頭,‘嗯’了一聲︰「你現在年紀小,家里同意,是可以住在這里的,就是不知道你家里是個什麼樣的想法。」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李初九欣喜若狂,她覺得今天自己已經非常幸運了,幾乎是沒有任何波折就達到了要學醫的目的,現在李女乃女乃的這句話,更加是解決了她最根本的問題,不過提到了家里,她的心一下子又失落了起來。
李爺爺連同趙爺爺他們一家都很好,可她不希望這種好讓父母知道,人都有貪心,父母本就偏心,如果知道她現在有了這麼大的機緣,難保以後不會給李爺爺家帶來麻煩。如果可以,她只希望父母知道她在中醫堂當學徒,一個沒有任何優待的學徒。
「我爸媽他們……」李初九的聲音很低,後面的話基本說不下去,父母不好,畢竟還是父母,不能在外面這麼直溜溜的說出來,想著,她便露出一絲苦笑。
李女乃女乃這輩子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李初九這點表情她當即就看透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李初九點了點頭,重生後,除了爸媽一如既往的令她心寒,其余的,她是很幸運的。本就要淹死的她被人救起,大姐有條件下的慷慨支柱,還有好心的趙爺爺,和藹的李女乃女乃,未來的嚴師李爺爺,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好的開始,是不是也預示著她未來也會更加的好呢?!
從廚房出來後,李爺爺喊過李初九,當著大家的面說起了收徒以及之後的教學問題︰「阿九,你確實讓我很吃驚,除了實踐外,該有的基本理論知識都具備的,特別是在藥草這塊,簡直是堪比一個行醫數十年的老中醫。只是你才十五歲,除了中醫藥外,你更應該上學,以你的年紀,現在正是上高中的時候,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
李初九低頭想了想,大約是剛才喝了點酒,趙爺爺借著酒勁兒在一邊豪爽到︰「這樣有什麼好想的,阿九是我認的干孫女,讓她回家說一聲,她的學費老子包了,以後住在我家,有時間就過來讓你教她。或者是每天定個點,專門教學,這點子事情還搞得婆婆媽媽的,真不知道怎麼說你李老鬼了!」
李爺爺皺眉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口︰「你一邊去,有你什麼事!」
趙爺爺不舒服了,駁道︰「嘿,你這人過河拆橋啊,要不是我,你能收這麼個水靈靈的徒弟啊,拉倒吧你,剛才你掌櫃可是將人拒之門外,要不是我帶進來,你能有現在!」
李初九非常感激的看著趙爺爺,道︰「趙爺爺,很謝謝您一直幫我,您的心意我也領了,學費我還是想自己想辦法。」回過頭,她又對李爺爺說︰「李爺爺您是個很好的老師,但我還是想上學,說句挺俗氣的話,有學歷,以後替人看病也能硬氣點。」
趙爺爺瞪著眼搖了搖頭︰「你這小姑娘,那麼多學費你怎麼想辦法?做人有時候迂腐點好,既然我已經說了給你付學費,你就好好的接受,換做別人,早就歡天喜地了,怎麼到你這兒就磨磨唧唧的還不同意。」
李爺爺道︰「老趙,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的,人孩子也是為你著想。」
李家老大一直在旁邊听著,也默默的觀察著,他覺得爸爸要收的這個小徒弟,至少他現在看來,挺倔強的,有時候有那個自己所謂的原則。
趙爺爺喝了口茶︰「我老頭子活了幾十年了,現在也沒什麼樂子,阿九啊,你認了我這個爺爺,你所有的困難,馬上迎刃而解!怎麼樣,這聲爺爺可劃得來。」
笑了笑,李初九慢慢道︰「您今天是我的大貴人,認您做爺爺是我的福氣,只是……只是我不想覺得我認您是有所求,那樣的不純粹,還不如不認。」
李初九是相當糾結的,也是矯情的,她可以很爽快的認下這個干爺爺,但她又覺得這樣一來,她和趙爺爺的關系跟交易似的,她不想把和趙爺爺的關系建立在為了錢、為了靠山這個基礎上。當然,趙爺爺的這個提議對□□無疑是巨大的,認個爺爺,所有煩惱都沒了,多好啊,可她不能理所應當的這麼認為。
相處了這半天,她也明白趙爺爺是個爽快性子的,但她不是,她做不到心無旁帶,一旦想到認了這關系,趙爺爺就為她解決上學、食宿等問題,她會很難受。
李家老大這時笑了笑,道︰「爸,趙叔,本來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被你們給弄復雜化了,其實這個問題很容易就能解決的。」
趙爺爺和李爺爺的目光同時看向李家老大,只見他笑著繼續道︰「爸想收了阿九這個徒弟,趙叔對阿九很有眼緣,所以您二老不可能對阿九放任不管,但阿九有自己的內心的堅持,說起來,你們這當中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中醫。既然爸你覺得阿九有天賦,而阿九又有信心學好,你們何不簽下一個合同,爸出錢資助自己的學生,就讓阿九住在家里,等阿九畢業,到時候來免費坐診幾年,當是償還爸的培養之恩。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至于趙叔,沒有利益往來,趙叔也可以順理成章的認下阿九這個孫女。」
李爺爺和趙爺爺頓時眼楮一亮,紛紛點頭,趙爺爺哈哈笑道︰「還是你兒子有辦法,這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一同笑著,李爺爺也很贊賞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就按你說的辦,阿九,你回去就跟家里商量一下。」
主意確實是不錯的,但阿九頓了頓,笑著道︰「多謝李叔叔的主意,給我畢業解決了工作大難。」目光轉向李爺爺,她道︰「李爺爺,這件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主,只不過我想請李爺爺幫我瞞著家里,能不能待會兒讓外面那位掌櫃跟我回去一趟,就說我找個熬藥的工作,還可以在這兒學學看病。」
頓時,在場的三人一楞,恰好進來的李女乃女乃也听到這句話,最先道︰「阿九,這都是小事兒,既然你要住在家里跟著老頭子學醫,當然也可以去前面幫忙,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待會兒你回去的時候我就讓李掌櫃跟你回家。」
剛才她在里間整理東西,他們在外面的話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到廚房時阿九臉上的苦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吃飯的時候,他們簡單的問過阿九的家里情況,四個女孩兒,一個兒子,又是在農村,重男輕女太普遍了。反正待會兒李掌櫃要跟著去,等他回來問問他家的情況,不就一清二楚了。
李爺爺當即會晤過來,道︰「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就按你說的辦,只不過,是個問題,就要有解決的時候,放任不管,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趙爺爺酒勁兒散了點,正在那邊搖頭晃腦,只是听著,倒也沒再說哈。
李初九認真的點點頭,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這個問題如果真能解決,她比誰的歡喜,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關系,爸媽的思想改變不過來,她能有什麼辦法去解決呢?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尋個機會,用錢買斷這段親情,只不過這是她現在做不到的,所以只能維持著表面這樣。
原本李初九還決定今天去高中一次的,但因為拜師這個結果太令人驚喜,所以她在李家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