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朗聲笑起來,眸子里的感***彩更加濃重︰「師傅,我們,就是太對不住你們了!」
「得得得得,我就討厭你這套富家公子哥兒謝來謝去的作風!」老人煩躁地叫起來,「也不知道你從哪個鬼地方學來的……」說到這句話,他突然間收住了嘴,面色有些訕訕的尷尬。舒駑襻
「對不起,師傅,我沒辦法,我不能……」雷歐的臉發白,他緊緊地咬住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眼。
老人怔一下,突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嘴里喃喃念道︰「讓你這張破嘴再提,再提……」他搶在男孩開口前笑道,「我們這群老家伙都是被自己的國家趕出來的,換句話來說,大家在別人眼里都是罪大惡極,窮凶極惡之徒,不要說我們好幾個根本就是光棍一條,就算鬼靈有個兒子也不敢回去,所以也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既然當年把你當成兒子,這一輩子也就為了你了!」說著他慈祥地模了模男孩的頭,像是個普通的父親,「我們都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面應該也找了靠山,但是大家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的人,也沒啥放不開的!你好好的,我們也就好好的。我們都這個歲數了,啥也不怕!」
男孩的情緒終于有了劇烈的變化,他抱住老人瘦小的身子,將頭埋進老人滿是污穢的胸膛里,低聲哭起來嫵。
鬼蒼憐愛地抱緊男孩的頭,眼神飽含愛意︰「你這個小崽子啊,真是不讓人省心,跟我們這群老家伙小時候一樣一樣的!」他輕輕拍著男孩的背,「哭吧哭吧,你還是個孩子,得多累啊!」
雷歐只是抽噎了幾秒鐘就將情緒平復了下來,紅暈在白皙如玉的臉上蕩漾,笑容優柔華貴地綻開,就帶著這樣笑容,他緩緩地跪下來,跪在了鬼蒼的面前,隨後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老人平靜地受著,眼中蘊著寵溺和痛苦,等他禮完,溫聲開口︰「好了,總是這樣子,老子們真是欠你的!」說著伸手將他拉起來,順著老人的力度站起來,他抬起頭笑了︰「師傅,我就是讓你煩心的!救」
鬼蒼仔細地觀察了會兒男孩的臉色,好像放下心來︰「行了,鬼醫忙著給你兄弟們弄解藥,實在月兌不了身,他逼我跟他學了一個星期還不放心讓我來給你治傷!切,看看,老子治的也很好!」
男孩活動了一下,抿著唇問道︰「那還不是鬼醫老師的藥好?」
鬼蒼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那還是我治得好!」說著他向外看看日頭,「我也該走了!這個時辰,里面還有一群人等著我回去報告呢!」
男孩站起身來,雙手插在褲兜里沉默了一下,似在猶豫什麼,終是問道︰「阿媽還好麼?」
鬼蒼的臉黯了黯,搖搖頭︰「不太好,一直靠鬼醫的藥在床上吊著!」他皺著眉頭斜著眼看看男孩,「小崽子,鬼大姐就記著你了,她看著你長大的,所以你得好好的,你要是出了啥事,她絕對活不了!」
「鬼域長終于通情達理一次了!」歐帝舒了口氣,聲音也輕松些,「他不是說過鬼域不養廢人麼?」
「我直白了說,他說什麼顧念我們十幾年的情意,其實小鬼,他就是看你的面子才讓鬼大姐留在那里!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著!要是沒了你,他才不會管她的死活!」鬼蒼搖頭的幅度很大,蒼白的頭發晃得耀人眼。
「我的面子?」男孩第一次困惑起來,臉上的皮膚不自然地皺起來,「我哪里有什麼面子?」
「他看上的是你背後和雷原背後的人!」鬼蒼嘆了口氣,感覺皺紋更深了些,「鬼域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現在國家之間還在明里暗里地彼此算計,若是等明面上的局勢都定了型,國際也該處理我們這些暗勢力了。到那個時候,多找些後路,鬼域也就多一份保險,大家也就多條活路!」
雷歐了然地點頭,低聲答道︰「我明白了!」
鬼蒼嗅了嗅空氣,拖著長調感嘆一聲︰「哇,陽光的味道啊!哎,我又要回去鑽地洞了!」他粗魯的罵了一句,「xx他媽的!」然後就大搖大擺地向外面走去。
雷歐無奈地搖搖頭叫道︰「你就這樣出去,豈不是會被他們抓個正著?」
「我就要告訴他們你是老子罩的!看他們還敢再動什麼歪心思!」鬼蒼罵罵咧咧地沖了出去,只一會兒就听見外面人仰馬翻的一陣喧騰,然後就是三長一短四長的點射聲,再然後是一聲悠長的號子︰「小鬼,我們走了!」最後就是直升飛機的螺旋槳旋轉直上的聲音。
雷歐哭笑不得地抱著肩站在窗邊,看著武裝直升機未關閉的機門,一個身材強壯如山,淺黃色頭發,渾身骷髏刺青的白人男子,正揮著手咧著大嘴沖著自己大聲吼著,對下面亂射的沖鋒波渾不在意。男孩溫柔地喃喃出聲︰「鬼風大哥也來了,瞧這個囂張的樣子,還真是不要命了呢!」一句話的時間,直升飛機已經在天邊消失了蹤影,僅留下它呼嘯而去的風聲。
歐帝的聲音溫軟而堅定︰「欠你們的,我都會還的,一定會還的!」耳邊傳來焦急的砸門聲︰「王子王子,你在里面嗎?你還好嗎?」
男孩頭痛地捏了捏眉角,柔魅的聲音遠遠遞出去︰「什麼事?」
外面立刻安靜下來,冰瑜干淨利落地匯報︰「溯營已駐扎完畢,暗衛也已安全轉移至此,剛才,剛才是……」
「鬼域的人!」雷歐幫他接下去,嘆息聲悠長,「還有什麼事?」
「沒事了!」冰瑜迅速回答,他沉吟一下,「雷原那邊的限定期限是明天7點之前!」
「我知道了!一個小時後在這里開會!」雷歐躺倒在床上,聲音帶了濃濃的疲倦。
「是!」腳步聲響起,房間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男孩閉上了眼楮,只是幾分鐘後,他就擰了眉毛,疲憊地將眼楮睜開一條縫,嘴里低聲念道︰「離開警局了麼?伊驀然,你們要去做什麼呢?」說著他在腕上按了幾下,長出了口氣,心神徹底放松來,細細的呼吸聲從鼻翼傳出,男孩平躺著,沉入了第一次安心的睡眠。
外面的陽光被暗黑的窗簾擋住,黑暗,再次掌握了主動權,佔領了角角落落,給了人們最欠缺的安全感。或許蒙住了眼楮,也就看不見自己的恐懼了吧……
★★★
「藍小姐,請問您跟伊總訂婚的消息是真的嗎?」
「藍小姐,伊總現在還在拘留中,您這個時候宣布訂婚是不是表示您相信伊楊集團與此事無關呢?」
「您好,現在伊總的情況還好嗎?我們很關心他,您最近去看過他嗎?能跟我們介紹一下嗎?」
「伊楊集團並沒有對此事作出正面回應,請問您了解伊董楊董對于此事的態度嗎?」
「藍小姐,藍小姐」
「您現在不接受采訪算是一種否認嗎?」
……
車剛出校門,就被堵在了大門口,記者們向沖刺一般瘋狂的撲到轎車邊上。閃光燈和話筒砸的車皮砰砰作響。女孩頭暈目眩地倚在阿柔懷里,只覺得最好現在就暈過去。阿柔鎮定地將藍憶煙圈在懷里,皺著眉問道︰「李子,快開車!」
男人皺著眉頭使勁按了幾下喇叭,聲音很無奈︰「這麼多人,堵得太嚴實,車根本過不去!」
女人擔憂地又將女孩向懷里壓了壓,凝重地開口︰「那可怎麼辦啊?之熙少爺,你以前……」話只開了個頭,阿柔就神情糾結地住了嘴。
副駕駛座上,明之熙坐得四仰八叉,正在呼呼大睡,對外界的一切喧鬧沒有絲毫察覺。
阿柔求助般看向李子,男子在這樣的目光下依然無辜地聳聳肩膀︰「昨晚上玩太晚了,而且最近又快到他的冬眠期,反正我叫不醒他,要不然你自己試試?」
女人嘴角抽搐了幾下,藍憶煙從她懷里探出頭來,因為車窗的響聲,小臉還是有些發白。她咬了咬牙,聲音堅決︰「阿柔姐,報警!」
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報警?你開什麼玩笑,而且,警察估計也管不了這群如狼似虎的娛記們!」李子夸張地叫起來,敦厚的臉上都是不贊同。
女孩沒有理他,只是緊緊抓著阿柔的手,感覺腦袋轉得飛快︰「打電話給那個局長,他一定會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