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娘,我娘的病,如何了?」蘇府,一處側院,屋內傳來陣陣咳嗽聲,燕櫻看著把診的鈺娘,有些焦急的問。
鈺娘平靜的左手托腮,右手診脈,輕輕道︰「夫人的確是得了重病,若是常人來看,恐是活不過一月。」看著燕櫻微變的臉色,忽而一笑︰「不過那都是常人的看法,蘇姑娘既然請了鈺娘來,那鈺娘定是會傾盡所學也要將夫人的病醫好的。」
燕櫻的眼楮亮了亮,輕呼一口氣,見娘親有起身的架勢,移步到了床邊將她扶起,靠在床邊。
輕輕咳了幾聲,葉顏道「鈺娘是說,我的病,可以醫好?」
鈺娘松開診脈的手,點點頭。
「那就有勞鈺娘了。」
命運就是如此,若是讓你輕易猜到結局,那它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當年她一心求死,卻懷上了燕櫻,如今,她看著燕櫻已長成一亭亭玉立的少女,以為終于可以放心,可以解月兌離去時,卻又有人告訴她,病可以醫好了,在這個時代的緣分竟還未盡麼?罷了,燕櫻這些年為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是看在眼里的,那鈺娘想來也是她廢了些心思才尋到的,這世間,終是有了一個讓自己掛心的人,日子倒也並非先前難過,留,便留吧。
將娘親攙扶睡下,燕櫻便命人將鈺娘帶到了客房。
「以後娘親怕是的多靠你費心了,今日鈺娘的恩情,燕櫻自會記在心里,來日,定不會虧待你。」燕櫻知她愛茶,特地讓人端來備的果茶,她一向不喜也從不會輕易對人許諾,今日怕是破了先例了。
「蘇姑娘哪里話,別忘了你可是和我們公子做了交易的,鈺娘不過奉命行事罷了,蘇姑娘不必言謝。」鈺娘專心品著那杯果茶,果然,燕櫻制的茶是最獨特新穎,味道最好的。
燕櫻輕輕一笑,她怎麼會忘記呢?只是想不通,他與她做的交易竟只是簡簡單單想要她的制茶方法,因為茶好喝,所以想自己釀來嘗嘗?還是想利用這方法開家茶樓賺錢?不,直覺告訴她絕不會這麼簡單,這些個理由她統統不信。那他究竟想干什麼?燕櫻搖搖頭,有些好笑,她去想這些做什麼,她只是和他做交易的,何必去關心他的事,他想做什麼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對了,蘇姑娘且記住,夫人是服不得和花有關的東西的,尤其是用花釀的蜜茶。」那天臨走前,鈺娘好像說了這麼一句話。
日子過得很快,宮中忽的傳來宮宴一事,蘇府的人自然也要前去,听魅兒說,像是為了慶祝墨問勝戰回歸的,可能是皇上因又或一方江山而高興吧,竟點名要燕櫻和她娘親前去,也是,畢竟是算半個純血統公主,這樣的宴會偶爾參加也是常理。不過,娘親可以以病推月兌,她卻是不行的。
一早,她將娘交給鈺娘照顧,自己帶著魅兒便隨父君等人前往皇宮,自然,她是要和大娘與那小妹蘇燕筎和剛滿十歲的弟弟蘇煙澤一轎的。
也很自然地,那李沁心自她上轎便擺了副臭臉,她倒是已經習慣,自然也不會去無故的招惹她。蘇家是有個大姐名蘇燕瑰的,後來嫁給了一名朝中重臣的少爺,所以現在也就只有小妹和那弟弟在轎中。在她印象中,與那大姐近乎沒有見過面。不知為何,她那小弟蘇煙澤像是很喜歡她,自小便有事沒事往她那偏院跑,大娘似乎還因為這事將他打過,可他非但不听,長大些後反而往她那跑的很勤快了,她也曾勸過他無事便不要來找她玩了,可看到他淚眼朦朧的問她是不是討厭煙澤了時,她便沒有再說過這話。此時見她上轎,小少爺甜甜的叫了聲「櫻姐姐」然後就拼命往她懷里撲,卻在最後被李沁心拖了回去,但他卻仍有興致的對她呵呵直笑。
至于蘇燕筎,她們雖住在一個家里,可許是因了李沁心,她們也就很少踫面,不過見面時該有的稱呼還是不會少的。听聞她這小妹曾被墨問救過,于是就想那些戲本子所講,從此愛慕上了那位傳說中的墨問,之所以說是傳說中的,是因為燕櫻從未見過他,不是夸張,而是因為那墨問向來見首不見尾的,連皇上都極少見到,何況是他們。自然,以上這些都是听魅兒所講。在魅兒之前還有一個叫魅兒的,曾經是娘親的貼身丫鬟,只是後為救娘親遭人陷害,活活被扔進水里淹死,想來娘親也是記掛她,便給後來新進府的丫頭取名為魅兒,並將她帶給自己作伴。而這魅兒最大的本事便是探听八卦給她講著解悶。
那蘇燕筎今日著一身粉紅帶些白色點綴的衣裙,看上去倒也清新可愛。听聞今天墨問會來,滿心的歡喜已是掩蓋不住,雙眼滿是期待。
「不過是仗著親爹的權勢和那女人的狐媚模樣封了個昭寧公主,還真以為皇上把你當回事了。」那李沁心話中帶刺,滿臉不屑。
燕櫻一早便知她那大娘若是說話定不會吐出什麼好話來,果然。
她微微一笑,說出的話卻有些冷︰「大娘說的是,你說干爹明明欽點了我和我娘親前來參加宴會,如今突然將娘親的位置讓于了你,不知干爹見著,可會有些不大高興。大娘,你說呢?」
李沁心的臉忽的黑了,如此容易便被燕櫻激怒了︰「你•••」她冷哼一聲︰「果然什麼樣地女人生出什麼德行的女兒!」
燕櫻笑意不變︰「大娘這樣說自己可否有些過了?」
李沁心頓時氣急,又想說什麼,馬車卻停了下來,車夫撩開簾子道︰「大夫人,小姐,到了。」
許是為了保持形象,李沁心又哼了聲,被下人扶著下了車,而燕櫻還不等魅兒來扶,便已輕跳下了車,依舊是不變的緋色衣衫,似一朵紅色櫻花站在人群中。
「小姐,大夫人沒為難你吧。」魅兒伏在燕櫻耳邊輕聲問,眼楮一直盯著那穿著白色衣服的李沁心。燕櫻看著那白色,微微眯眼,她記得娘親以前很喜歡白色的,而且她穿上白衣不知有多飄逸美麗,可自從那大娘穿白衣後,娘親便再也沒動過白色衣服,她那時年幼,有些記憶早已忘記,可能是隨了母親,她便也從未穿過白衣。
「沒有。」燕櫻搖搖頭,跟著大部隊就進了皇宮。
依舊是往日的燦爛輝煌,皇宮里處處是金碧玉梁,來的人已有不少,燕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不知為何,不管來了多少人,哪怕已經到了宴會開始的時辰,她對面的桌子始終是空著的。
而皇上在宴會時間到後又隔了些時辰才來,燕櫻曾看過一本戲本子,上面對皇上或史上重要人物的各種宴會遲到的原因是這樣分析的︰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十分重要,以顯君威。
眾臣在那聲尖利的太監聲中紛紛起立跪拜,在皇上的「平身」中起立回坐,從皇上的聲音來判斷,他老人家今天心情很好。果然,抬頭便見皇上在笑,而且是對她笑,她有些受寵若驚,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還是笑著朝他回了個禮。
低頭泯了口酒,總覺得有誰在盯著她,抬頭便看見一人,這不看不要緊,可她抬頭看了,于是,她手里的茶撒了一半。
竟然是他!那人看她這麼大的反應嘴角向上一揚,像她舉了舉酒杯以示敬意,然後干脆的仰頭喝下。那標準的銀白面具,漂亮的丹鳳眼,微微泯起的薄唇•••除了換了一身華貴宮服,其他的都與那日青樓所見無異。
燕櫻伸手找來魅兒,低聲問︰「做我對面的那位男子是誰,我怎的從未在宮中見過?」魅兒聞言有些驚訝的睜大眼楮,對于燕櫻沒見過那男子很是吃驚。
「小姐,你••你竟然不認識他?!」見燕櫻點了點頭,魅兒眼楮睜得更大了,燕櫻默了默,怎麼,他很出名麼?
魅兒吞了吞口水︰「小姐,你該睜眼好好看看世界了,那墨問戰神幾乎天下盡知,小姐你竟會不認識?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魅兒對那墨問盡顯崇拜。燕櫻卻自動忽略魅兒後面頗有些嫌棄的話,她此時只抓住了倆字,墨問,他竟然就是墨問?一個開青樓的老板?燕櫻頓時風中凌亂了••••••
「小姐,小姐?」魅兒的手在燕櫻眼前晃了晃,小姐她不會是看上那墨問了吧??雖說那是千萬女子的情人,可是•••不行,她不能讓小姐像蘇燕筎一樣悲哀,付錯了情。
「小姐你可千萬別看上他啊,墨問曾經說過他此生不娶的,皇上為他定了幾次親都被拒絕,有傳聞說他喜歡男人、、、」最後一句話魅兒壓低了聲音,卻不知燕櫻是否听見了,只見燕櫻回了回神,恢復常樣卻問了句無關的話︰「魅兒,听說他極少在朝中露面的,你是怎麼認出他的?」
魅兒翻了翻眼皮,極其無奈道︰「小姐,墨問戰神雖然不露面,但他一直以那副面具出名,據說連皇上都不曾見過他的模樣,如今,朝里只有他一人戴了面具,魅兒有怎會認不出他來。」
燕櫻點點頭,是了,是她事先沒查清楚,如今才會這樣驚訝,看他方才絲毫無所訝異的神情,怕是早早便調清楚她的身份了吧,這個人,城府到是不淺,以後,還是遠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