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29、叫她一敗涂地

作者 ︰ 阿姽姽

一行人是在酉時初回的古家,墨玉華早讓自己的馬夫到古家回稟一聲,是以崔氏一直在府門外來回走動,面帶急色。

古緋沒去大房那邊湊熱鬧,一應事無巨細自有墨玉華來說,還輪不到她操心,而古柔,古緋一語道破她的心思後,便再沒多說一句話,便是連眼神都未與古緋對視。

回了青墨院,古緋冷著臉,借由丹青未經應允擅離主子身邊的舉止,狠狠地發落了她一頓,後讓苦媽將人關進柴房,三天不得出。

整個動作雷厲風行,硬是沒讓丹青回過神辯駁一句。

末了,古緋片刻不等,將身上衣裙換下,示意苦媽仔細檢查,並將琳瑯閣輕雲的提醒說了遍。

哪想,苦媽听聞「安息香」,當即臉色一變,湊到油燈光亮處,細細嗅了嗅道,「確實是安息香。」

古緋端著溫熱茶盞,「我記得丹青之前跟我說用的是安神香,安息香和安神香有何區別?」

苦媽臉上劃過厲色,她順勢拿來剪刀,將那衣裙領子出剪了個口子,對古緋解釋道,「安息香,安神香,兩者一字之差,這其中的名堂卻是天差地別。」

「安神香,只是單純清心靜氣的香料而已,可安息香,雖也是香料,味道還同安神香大同小異,但若與梅花香味或麝香相遇,便能成致幻氣短的毒|藥,常有那等不懷好意之徒將兩人混淆調換。」

苦媽神色不定,在搖曳的光影之下,有淺淡的殺氣從她眸底劃過。

古緋將手上的茶盞放下,屈指輕敲,「那便對了,十有*的墨丸配伍之中,皆會放入少許的麝香調以墨香,今日藏墨會所展之墨丸,可是大多含有麝香的,而且墨玉華身上燻的正好是梅花香,所以他在靠近我之時,我才會突然視野不明,氣短暈厥了那麼幾息時間。」

想了想,古緋重新拿起那件胭脂色海棠繡輕羅紗衣,指月復摩挲幾分,「這背後之人還真是煞費苦心。」

苦媽三兩把將剪壞紗衣揉成一團抱在懷里,準備扔掉,「姑娘,您先休息,老身這就去搜搜丹青的屋子,看可有燻香痕跡留下。」

古緋點頭,這也是她一回院,便懲戒丹青的原因,為的便是讓她根本沒功夫回房收拾。

苦媽出了房間,古緋自個轉著輪椅到床沿,靠近了,然後雙手撐著,費力地將身體挪到榻邊坐穩當,沒想「啪」的輕響,一物從她袖子里落了出來。

她低頭,才看清是那枚紅玉的狐狸墜子,遂彎腰拾起,轉來轉去把玩在手間,卻不自覺的想起怪醫九先生來。

她將白日所有的事細細回想了遍,特別是從九先生出現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字一語,連那銀面面具她都沒放過,可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模不透九先生想干什麼,也揣測不出琳瑯閣的九狐王意欲何為。

種種表象,都好像是她站著天大的便宜,可這世間,哪里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她寧可堅信香餌之下,必有死魚。

她不想做死魚,可也不得不接受這餡餅,這種滋味著實不心安。

不過一刻鐘,苦媽再度回來,她一進門就見古緋手中的狐狸墜子,當即驚呼出聲沖過來問道,「姑娘,這墜子打哪來的?」

古緋手一頓,她也沒想瞞苦媽,便舉起道,「琳瑯閣一管事婢女說是九狐王授意送予我的。」

苦媽大驚,松弛的眼瞼下精光連躥,她趕緊到房門口,將門關死了,然後才到古緋跟前無比小聲的說,「姑娘,你得收好了,關鍵之時,這東西便是保命符。」

「琳瑯閣的人有說,不過我現在好奇的是,」古緋上下拋了拋,將纏繞的紅絲絛理順了,她側頭目光幽深地看著苦媽問,「苦媽,懂的可真多,明江湖事,知朝堂變,便是連毒藥香料都有認識,那麼還有什麼是苦媽不知道的?」

苦媽一怔,知曉自己還是不得古緋信任,她也不多爭辯,嘆息一聲,伸手邊為古緋散發髻邊道,「不是老身有意隱瞞姑娘,確實是姑娘現今知曉,只是有害無益,姑娘需知,老身寧可自己沒了性命,也不會害姑娘便是了。」

古緋閉了下眼,身上氣息有低沉,「丹青那邊可有收獲?」

轉而,她將話題繞開,至少在這個時候,苦媽還是她不得不依仗的,故得罪不得。

苦媽將發簪收好,沉著道,「很干淨,丹青房里半點線索都沒有,可見,這香多半是她燻上去的,至于背後指使之人,老身今晚自有法子讓丹青開口。」

誰知,古緋一揮手,「不,現在還不是動她的時候,能指使丹青的,無非便是大房那邊,至于古柔的嫌疑倒是最小的,她還沒笨的這麼明顯。」

說完,她停頓了下,倏地就想起輕雲說古婉婷今日連墨玉華一起算計了的話來,她心頭瞬間明了,繼而覺古婉婷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如若是古婉婷一手安排的,為給我潑髒水,連墨玉華一起利用,還真是當所有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苦媽皺著眉想了會,遲疑不定的道,「那需不需要讓墨玉華知曉,這樣自然古家和小墨家的聯姻就岌岌可危。」

古緋搖頭,她順手將狐狸墜子收到軟枕下面,「古婉婷那種人,務求一擊就要讓她沒翻身之日,如若不然,以後有的纏,將這筆賬記著,總有叫她一敗涂地的時候。」

說完這話,古緋便上到床榻,拉過錦被,作勢休息。

苦媽輕手輕腳將油燈罩上暈黃不明的罩子,放的遠遠的,才將蚊帳銀鉤放下。

一夜好眠,古緋不再做夢,她醒的早,等了會不見苦媽如往常般進來伺候,便自行伸手拖來架子上的衣裙來穿,哪想,身子探出去一個不穩——

「 」的悶響,人同錦被一起,從床榻滾了下來。

緊接著,接連的 啷聲響中,搭衣服的架子也相繼倒塌。

她撐起點身,娥眉皺緊,回頭看了看不甚有知覺的雙腿,就眉目生不可遏制的暴虐。

如若身邊無人,她只有等死的份吧?可偏生,她又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子,但凡是不管能或不能之事,需要她去做的,她便竭盡全力為之。

有人道,她是制墨的天縱奇才,可誰又知,過去的十年,她為之付出了多少。

古緋坐身起,長發披散如水草,蒼如白玉的臉上浮起慣常的嘲諷之色,真要將她逼慌了,她不是做不出為重新站立起來就嫁給九先生的舉措來。

苦媽听到響動進來之時,便見古緋擁著錦被,滑坐到床下,不言不語,就那麼安靜地呆在深淺不一的陰影當中,恍若精致的白瓷女圭女圭,讓人見了心疼。

「姑娘,快起來。」苦媽三步並做兩步,將古緋扶回床上,這才去將衣架扶起,「一早老身听說墨玉華又請了大夫來府里,就去大房打听去了。」

古緋瞧著苦媽動作,淡淡的問,「哦?大夫如何說?」

聞言,苦媽笑了,她推來輪椅,邊抱著古緋坐上輪椅邊道,「老身這會倒瞧不透這墨公子了,他帶來的大夫給古大姑娘號脈之後,所診之詞,同樣是體寒,不易懷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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