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近墨者嬌 67、吐出那筆銀子

作者 ︰ 阿姽姽

此時,日近中天,浩大的日光鋪泄而下,帶著烈日的灼熱,能將人肌膚都給曬疼去。

日頭太強烈,古緋眯著眸子看過去,她的目光先是在尚掌櫃身上掃了圈,後才落到古仲的身上,全然沒將他放在眼里,平淡的道,「大伯不願意開拍賣會,阿緋開了,香墨還賣的不錯,大伯不去找墨宴橫插一腳,興許今個的預定單子還能翻倍,這會,卻好生威風得對自家人橫眉冷眼,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可大伯是要寒人心哪。」

左右沒外人,古緋對古仲也是有惱的,索性她便半點臉面都不留,開口就是諷刺。

古仲面色鐵青,余光瞥了邊上的尚掌櫃一眼,惱羞成怒得呵斥道,「哼,自家人?有你這種忤逆的自家人麼?管你再伶牙俐齒,今個這懲戒也是免不,非的要你將那筆銀子吐出來不可。」

說來說去,還是眼紅昨天拍賣會上所賺的銀子。

古緋冷笑一聲,她沒腦子才會將吃下肚的銀子吐出來,本來那就是應對古仲的手段,這才只是開始。

她唇角翹起,眸帶冰冷,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大伯就等著吧!」

話落,苦媽福至心靈,她腳一踏,殺心一起,橫了古仲一眼,繼而推著輪椅,旁若無人地帶著古緋越過古仲,進了府門,徑直朝青墨院去。

古仲幾乎將牙齦咬碎,可他半點都不敢動彈,苦媽那一呀,駭的他渾身犯冷,宛若跌進冰窟,可他又感受到一種屈辱以及怨毒,那是被極度輕蔑而帶起的情緒。

回了青墨院,苦媽里里外外忙去了,整個院子只有苦媽一個下人,不管粗活細活都一並包攬了,是以苦媽每天是忙的腳不沾地。

古緋也沒當真安心,她獨自轉著輪椅到檐下水缸邊,眼也不眨地看著水中錦鯉快活自由的搖曳,好半天都動也不動。

夏日的蟬鳴嘶聲竭力,按理,為了休憩不被打擾,這時候該有婢女拿網子去粘蟬,將之驅散。

古緋仿佛沒听到,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將回到易州安身古家至今所有的事都一一梳理了遍,每一步都反省三步,不管失敗或成功,都反復考量。

如此她才發覺,不管是古仲也好,墨玉華也罷,就算是墨宴,她若正面對上,多半都勝算不大,倘若她連在易州都不能搏殺出一方寸立身之地,何談日後要對付的大京墨家。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只滿足于在古家站穩腳跟,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打著奪取古仲手中古家的掌控之權,那麼這次拍賣會這事,古仲哪里還敢對她陽奉陰違,也不至于讓小墨家找到機會,算計一場,布下彌天大局,還將墨成拉下水,卻沒傷筋動骨。

這,便是最大的失敗。

苦媽做好午膳,卻見古緋還那姿勢不變,她默默將飯菜擺上,折身出來,伸手輕柔的為古緋揉了揉肩,力道適中,十分舒服。

「姑娘,該用膳了。」苦媽道。

古緋仿佛還沒回神,她想了想開口,「苦媽,這院里只有你一人,是不是太辛苦了?我們也不太缺銀子,不若改日買兩個丫頭回來。」

苦媽笑了,她轉動輪椅,「老奴還好,伺候姑娘沒什麼辛不辛苦的,不過說到買丫頭,老奴倒是覺得姑娘捶墨坯是個力氣活,可以添個老實人幫襯姑娘一下,姑娘也能挪出手來,專心琢磨配方。」

古緋還真沒想到這茬,她端起桌邊的荷葉碗,撅嘴輕吹了下碗里的什錦蜜湯,雙手捧著湊到唇邊,在喝下去之前,先是粉舌輕觸,像女乃貓舌忝食,覺得不燙了,才小抿了口,頓覺鮮美的味道在舌尖綻放,連帶胃口都好了些,感覺到餓了,「提議不錯,準了。」

苦媽笑的開心,手下動作不慢,趕緊給古緋盛了半碗飯,又夾了點爽口的涼拌木耳到小盞中放至古緋手邊,「下午老奴就去打听打听,看這易州哪個牙婆子手上的人多。」

古緋點頭,這種事苦媽能辦好,不用她多操心,只需最後把關就可。

用完膳,照例是午休,古緋回房間之前,不忘對苦媽叮囑了句,「這幾日,如果古仲過來,便說我舊疾犯了,臥榻在床,誰也不見。」

說完,她眸有暗芒,「給我注意著二爺古將和古柔的動靜。」

苦媽神色一整,她邊給古緋寬衣邊道,「姑娘要動二房了?」

古緋搖頭,躺到床榻,便覺身心都懶懶的,「是拉攏,古家早該換個掌事人了。」

聞言,苦媽大為欣慰,「姑娘早該如此,從前姑娘性子里還有軟和,您是要做大事的,在有的時候,當斷不斷,便是致命的弱點。」

古緋緩緩閉眼,沒應聲,也不知苦媽這話她听沒听進去。

當天晚些時候,苦媽回稟,古仲果然來過青墨院,不過都被擋了回去,而古將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的酗酒醉生夢死,古柔就有些奇怪了,之前裝瘋賣傻欺瞞崔氏,後來眼見這伎倆不大行得通,便安靜下來,也不出什麼ど蛾子了,而最近,听下人說,古柔老是往易州城外的昭覺寺跑,且還以禮佛養性的名義,在昭覺寺一住就是兩三天的時候。

古緋嗤笑了聲,便讓苦媽繼續注意著,不管古柔在干什麼,總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必要時,她還可以助她。

至于古緋想知道的有關小墨墨坊的消息,苦媽也查清楚了,那批拍賣的墨丸,連同那枚刻有墨卿歌字樣的,全是從大京墨家流露出來的。

整整一批好幾十枚,且墨玉華還給她看過,那些墨丸不止一份,每種都是兩份的量,這麼大的數量,古緋可不信是大京墨家有人私賣出來的,在賬目上就不好欺瞞過去,要知道大京墨家的賬房,可是最為嚴格的,每日家主都要親自過問,從墨家出來的每一枚墨丸去向,都記錄在冊,明白的很。

如此,便只有一種解釋——

易州小墨家同大京墨家早便有了聯系,這聯系還頗深。

且古緋觀那枚墨卿歌字樣的墨丸,成色不舊,她眼光毒,能看出分明是數月之前制的,也就是她還在大京墨家的時候,那墨丸便有了。

對于墨卿歌,她再了解不過。

她能確定以及肯定,那枚墨丸壓根就不是出自墨卿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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