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97、接二連三

作者 ︰ 阿姽姽

古緋一臉義憤,她死死盯著古旻,像是蓄勢待發的野貓,稍有異動,她便會亮出爪子撲上來一般,「阿緋知自己歸來不受待見,可卻不曾想大哥竟狠毒到自己血親下死手,如果阿緋也同大哥一般心狠手辣,只怕大哥從南齊回來,看到的該是滿目死人牌位。」

古旻一時之間被古緋這種氣勢震住,他良久說不出一句話,即便胸腔之中如洪澇一般翻滾不休。

「哼,至于大哥這所謂的解藥,還是你自個留著吧,小妹用不著!」古緋輕蔑無比的道。

听聞這話,古旻眸色一亮,「五妹找到怪醫九先生了?」

古緋意味深長地看了尤湖一眼,見他專心致志地看著棋盤,當沒听到他們的話般,她再偏頭看向古旻,那張俊朗如玉的臉上,好幾個血淋淋的啃咬傷疤,可以想見,昨個晚上多骨拉是如何折騰了他來。

她神色冷漠,「找沒找到,又與大哥何關!」

古旻收了那枚所謂的解藥,這會倒不計較古緋的無禮,他自顧自尋了椅子坐下,「五妹有所不知,早在南齊之時,我也身受藍妖姬之毒的痛苦,原本我同意帶多骨拉來大殷,是因她跟我保證過不動我們古家人分毫,可是不曾想,她無意在你院子里見到……」

說到這,他看了尤湖一眼,搖頭嘆息,「不是大哥要說你,五妹下人嘛,容貌還是不要太過出挑的好,多骨拉是蠻夷,五妹可能有所不知,蠻夷女子最好美色,她見著你的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我也沒料到她竟然敢違背承諾,對你下毒手。」

「要早知會這樣。大哥寧可和她魚死網破在南齊,也不帶她回大殷來。」古旻說的正氣凜然,似乎對古緋身中藍妖姬劇毒一事,壓根就很無辜。

「原來大哥也身中劇毒哪……」古緋低低笑出聲。有光影落在她臉沿,將之映襯的迷蒙不真切,「那麼,大哥是不是想著等小妹找到怪醫九先生以後,順便也央他一並給大哥解了毒?」

「五妹當真願意?」古旻雙眼驀地發亮,顯然那藍妖姬之毒是害慘了他。

古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眉眼笑的盎然,直讓古旻心里沒底,「如果五妹能幫大哥解了這毒。古家的家業,大哥願意分出一半。」

這話他說的頗為艱難,顯然是想了又想的結果。

哪想,古緋嗤笑一聲,她拂亂面前棋盤的棋子。只撿白子扔棋缽,不在意的道,「一半?大哥還是多擔心擔心小墨家的司馬昭之心,省的哪天一覺醒來,這點可憐的家業就改他姓了。」

「你……」古旻一拍案幾,騰地起身,他面色鐵青。「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找到怪醫九先生,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撕破臉皮,古緋懶得在費口舌,她重新擺上棋子,竟視而不見的與尤湖重新對弈起來。

古旻氣的當即拂袖而去。只不過沒人看到,他才走出青墨院,嘴角就翹起詭譎的笑,余光瞥向古緋,眉目是厚重如墨的怨毒。

「嘖。這是想等找到小生後,還要脅迫姑娘來著。」尤湖笑的戲虐,他迅速地落下一子,將古緋的後路給截斷。

古緋指間捻著白子,她縱觀整個棋盤,久久未動,「脅迫或不脅迫,他身上的毒算是別想解了。」

對半點都沒仁慈之心的古緋,尤湖是越看越覺得順眼,他也不催古緋落子,「古旻都是小人物,姑娘接下來該是對付即將來易州的墨戈弋了吧?」

今個,是第二次被人在耳邊提及墨戈弋,古緋微愣,她想了想老實回答道,「我是想過,可還沒想到要從何處著手對付墨戈弋,這不是大京,能狠擊他痛處的弱點太少。」

尤湖眉心一皺,他瞧著古緋,好一會略帶試探的道,「既然如此,不若姑娘先將這事交由小生來辦如何?」

「哦?」古緋拉長尾音,面帶疑問,「你要如何來辦?」

尤湖卻賣了個關子,他輕笑起來,一絲一毫都不跟古緋透露,「現在就說明白,便沒意思了,所以姑娘還是看著得好。」

話到此處,古緋知再問不出什麼來,她遂也歇了心思,專心應付面前的棋局。

自那日古旻從青墨院憤然離去後,沒過幾天,坊間便听聞小墨家和古家一起推出了各種不同香味的香墨,兩家一塊開的拍賣會,在易州引起轟動,其他旁的制墨作坊家族,只得避讓鋒芒,一時之間,古家這個從前的二流家族,因攀上小墨家,像是一夜之間,就成為易州小墨家之下的第二大家族。

封禮之在見到那香墨之時,想也不想就沖到青墨院來,還以為古緋是迫于無奈之下,才將配方默出,他甚至認為古緋的日子過得艱難。

哪想,古緋再是悠閑不過的喂錦鯉魚食兒,空了還同尤湖下下棋,日子過得比誰都自在。

見著封禮之,古緋順便將自個想開個墨丸鋪子的事那麼一說,還不等她開口相邀封禮之入份子,封禮之當即大手一揮,從懷里抽出五百兩的銀票扔給苦媽,十分慷慨地說要和古緋一並做買賣。

古緋是苦笑不得,她接連搖頭,也不知封禮之是不怕折銀子還是對她就那麼大的信心,認為鋪子會賺銀子。

封禮之走後,青墨院像重新被人遺忘了一般安靜下來,平素除了古緋幾人,壓根就沒人過來。

就在古緋身上的毒全部清除干淨的時候,墨玉華十分意外的過來了,他一人到青墨院,連貼身小廝都沒帶,在那門口站了許久,看著古緋仍如往常,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古緋與尤湖一局對弈勝負方出,她無意轉頭便見墨玉華神色不明地看著她,她微微一愣,讓夜鶯將人迎進來,白鷺泡上涼茶招呼著。

尤湖自然是老早就看到墨玉華過來了,不知出于什麼目的,他就沒提醒古緋半句。

古緋收斂好棋子。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口,捻起白子,就欲又開始與尤湖對弈。

墨玉華目光落在棋盤上,星目色澤沉浮不定。像是絮絮飄落的繽紛落英,「阿緋,如今在古家,已經沒你的一席之地,你還是不願意回小墨家麼?」

對墨玉華如此說法,古緋似乎半點都不意外,她慢條斯理地放子回道,「墨公子,說哪里話,什麼叫沒一席之地。我這青墨院,不是地兒不成?」

「我不相信你不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局面,如今小墨家和古家的聯姻勢在必行,兩家的買賣也早晚會相溶到一起,到時。古旻騰出手來,你哪里會是他的對手。」墨玉華眉頭皺緊,為古緋如此的不識趣很是無奈。

古緋終于轉頭看向他,清淡如水的面龐被鍍上一層薄光,有從樹葉縫隙見落下來的細碎光影打在她臉上,就勾勒出深淺不一的臉線,顯得她整個人越發柔和。

「以後的事。以後在說,現在麼,也用不到墨公子操心。」她冷漠的將墨玉華的好心給拒絕了回去,並不帶遲疑。

墨玉華臉色微微發白,他緊盯古緋眸子,點漆黑瞳之中深如淵。沉如海,可就是不見他的身影,仿佛他所有的關懷在她眼底就激蕩不起漣漪。

他心下發冷,猛然覺面前的女子一霎陌生的緊,哪里有半點十年之前的乖巧和親近。這一切都讓墨玉華在心里暗自懷疑,他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此阿緋非彼阿緋,根本就是兩人不同的人。

如若不然,以前的阿緋可從不會拒絕他。

似乎還嫌踩軟肋的不夠,古緋繼續道,「我遲早會殺上小墨家,管你父親墨宴尋問我爹娘身死的真相!」

墨玉華駭然,他半隱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輕顫起來,「阿緋……」

他艱難出聲,「我父親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來,他不會的!」

古緋冷哼一聲,她瞥開視線,又將目光調回棋盤上,再不多說半句。

墨玉華又坐了會,他見古緋說不通,也根本不領情,便知很多事,歷經十年的變遷,是回不去了,且古緋還對小墨家心懷怨恨,日後不管是在買賣上亦或是其他方面,估計都是對手。

可偏生,他就是放不下她一人在古家,心頭的憐惜一次又一次得讓他覺得內疚,覺得小墨家是對不起她的,有心想補償,可古緋卻不領情了。

這種情緒,每見古緋一次,便升騰一次。

事不可為,墨玉華心懷希翼的來,失望而去。

待人走了後,本該落子的尤湖驀地收了黑子,他目光不明地瞅著古緋,好一會才道,「既然也同樣心有牽掛,為何不給他一個心安的機會?」

古緋看了他一眼,自己不遵守規則又落了一子。

尤湖也不在意,繼續道,「他若心安,你也不必念著,日後兵戎相見,也能下得去狠手。」

「啪」古緋扔了一把棋子到棋盤上,瑩潤的白子在日光下 里啪啦的到處滾動,好一會才盡數安靜下來,就听得古緋聲若寒冰地道,「我的事,輪不到你來過問。」

尤湖不生氣,他慢條斯理地將落到地下的棋子一一撿起後才道,「不是管束姑娘,是在告訴姑娘,如何才能更心無畏懼的強大。」

古緋轉著輪椅後退幾步,她眼瞳漆黑一片,像是沉郁不亮的暗夜,「我還得感謝你不成?」

字音一落,古緋就拂袖轉動輪椅走開,她討厭尤湖用那麼指點江山的氣度來對她指手畫腳,她將所有的莫名怒意發泄出來,卻找不到如此惱怒的原因所在。

ps︰

額……昨天只有一更,今天不出意外會三更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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