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近墨者嬌 99、墨戈弋的妖痣

作者 ︰ 阿姽姽

晦暗不明的油燈光下,古緋捏著張賣身契,轉幾圈看了又看,上面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著梓鳶的名字,她眸色偏深,臉上意味不明。

苦媽進來,她手里端了一小碗芳香四溢的湯,「姑娘,該喝湯了。」

古緋順手將賣身契擱在膝蓋上,接過那湯,抿了口覺得不燙了才一口飲盡,這東西是尤湖叮囑的,說是晚上就寢之前喝,很補身子,苦媽便半點都不敢懈怠,每天踩著點給她端來,還非得看著她喝的干干淨淨才作罷。

她揩了揩嘴角,古緋將那賣身契給苦媽看了看,「苦媽,覺得如何?」

苦媽一眼掃過,她知曉古緋想問什麼,遂笑道,「姑娘覺得行就行,而且老奴也想不出這梓鳶好好的琳瑯閣管事不錯,非的上趕著賣身給姑娘為奴為婢。」

古緋嘆息一聲,她又從苦媽手里接回那張賣身契,指尖一翹,四四方方地疊好,「收好,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總有明白的一天。」

她如此對苦媽說,也像是在對自個說。

正當她轉動輪椅,要回房間休息之時,夜鶯進來,聲音帶微喘的道,「姑娘,尤湖公子要婢子來回稟,說墨戈弋明早就進易州城了。」

古緋面色一凜,好一會她都沒反應過來,還是苦媽頗為擔心地輕喚了聲。

她拉扯唇線,淡笑擺手,「沒事,我知道了。」

說完,她徑直回了房間,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半點都沒將那消息放心上的模樣。

一夜無話——

易州的九月,已經開始有薄霧,不算濃,但走在坊間,仍然會覺得略有寒意。樂清泊只穿了間單衫,藏青色的衫子走在少人的坊間,帶著抹挺拔的英氣。

他雙手背在身後,走的極為慢。可每一步都很穩,星目炯炯,燦若螢火,緊跟在他身後的是風月和阿達。

風月攏著手,邁著小碎步,瞅了眼街坊兩邊還未開門的鋪子,笑著道,「公子,這個時辰,一會墨公子見著您了。定然歡喜。」

樂清泊反常的沒順著話頭接下去,他目光遙遠而發散,似乎在另想事情,「戈弋來了,之前的事有個交代。我也好早點回大京去,這易州……」

後面的話沒說下去,可誰都听出其中的晦澀來。

風月和阿達對視一眼,明月想了想開口道,「公子,緋姑娘只是一直魔障了而已,過些時日。她自然就能想通的,或許墨公子能勸勸也說不一定。」

對這法子,樂清泊皺眉想了想,遲疑的道,「不妥,阿緋既然隱姓埋名。應該是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才是,若是我跟戈弋說了,反而不美。」

風月捂嘴輕笑,「公子,你這是當局者迷。墨公子是緋姑娘的兄長,從前緋姑娘同墨公子和卿歌姑娘關系是為最好,只怕在緋姑娘眼里,墨公子說一句便能頂公子十句話來著。」

聞言,樂清泊倏地就想起前次古緋問他,若是構陷暗害她的人就是墨卿歌,他可信。

他記得當時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古緋是瘋了,如若不然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這會,風月的提及,讓他頓心生顧忌,縱使他心里覺得多半是古緋誤會了什麼,才會懷疑到墨卿歌身上,可他就是不太想對墨戈弋提及古緋在易州古家的事。

他思量間,不多時,便走到了易州城門口。

這當,天際大亮,初陽跳出,整條大街上頓時人便多了起來,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他舉目四望,進出的馬車中,並無大京墨家徽記的。

左右無事,阿達在城門口的茶鋪小攤上要了個位置,上了壺茶,滿上後,才招呼樂清泊過去袖休息著。

茶鋪只是個小攤,泡的茶也是尋常百姓家的東西,那茶老多梗,樂清泊只喝了一小口,眉頭一皺,就再沒踫一下。

半個時辰過去,日頭漸烈,在樂清泊等的不耐煩之際,風月眼尖,遠遠地瞅到有輛烏蓬華蓋的馬車緩緩駛進城門。

那拉車的俊馬,也是極為罕見的,全身白毛,沒半根雜色,以致于才出現在城門口就讓所有的人忍不住為之側目。

「公子快看,墨公子的白馬車。「風月手一指,興奮的大聲喊道。

樂清泊順勢看過去,果然在馬車蓬上看到了大京墨家的徽記——那是個篆書寫的「墨」字,用鎏金熨燙,顯得高貴而貴氣。

那馬車在茶鋪攤子面前停了下來,趕車的馬車遙遙朝著樂清泊拱手行禮道,「樂公子好,小的家公子有請。」

樂清泊搖頭失笑,墨戈弋還是這種走哪都擺上百年世家的排場,似乎不這樣做,便不足顯示出大京墨家的高貴來一般。

就說他那白馬,據樂清泊所知,那也是在遙遠的北國弄回來的,嬌貴的很,稍有不精心喂養,這種馬在大殷壓根就活不長,可墨戈弋硬是花大把的銀子砸下去,就還真讓他給養活了兩匹。

今個,這兩匹都可帶出來給他拉車了。

樂清泊幾步跳到馬車里,才撩簾子,迎面當頭就罩來一物。

他一時閃躲不及,被砸了個正著,眼前一黑,鼻間就嗅到一股女子才有的脂粉香,他眉頭一皺,伸手將罩臉上的東西拿下來,定楮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女子的肚兜。

枚紅肚兜,繡著並蒂粉蓮,荷尖上才停駐著一直振翅欲飛的蝴蝶,實在是讓人心生旖旎的很。

可樂清泊卻像避瘟疫一樣,猛地的將那肚兜扔回進馬車里並喝道,「戈弋,你再這里,休怪我翻臉。」

他說著這話,進了馬車,順手放下簾子,有些許朦朧光線的馬車里傳來低低的笑聲,應和著偶爾一兩聲的女子嬌笑,再是靡靡不過。

「清泊,要我說,你就是太正經。」燦若玉石踫撞的嗓音響起,緊接著在幽暗的馬車里,坐起個衣衫微亂的男子來。

男子長發披散,五官貴氣又器宇軒昂,最為讓人注意的是,他右眼瞼長了顆半個米粒大小的黑痣,睜眼之際半點都看不到,一閉眼便看的明顯,就是這顆痣,讓他眉目之前多了些許睿智的氣息,即便這會明顯是在與女子廝混,也是半點輕浮之感都沒有。

此痣為妖痣,古書有言,但凡眼瞼有痣者,智多近妖,是為妖痣。

樂清泊目不斜視,他哼了聲,自顧自地在馬車案幾上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好一會瞥見墨戈弋還在同身邊的女子調笑,便不耐煩的道,「你若忙的很,我便下去了,你自個去小墨家。」

墨戈弋終于將注意力分到樂清泊身上一絲,他一只手還放在依偎在他身上的女子懷里,能見不蔽體的衣衫下手指動作。

他見樂清泊不是說說而已,遂收回手,一拍女子翹臀惹來連連酥人骨頭的嬌笑,「這是怎的了?今個才見面就這麼大的火氣,是誰敢給咱們樂二公子氣受了?要不然我將我這寵妾借你消消火?」

「公子,討厭。」容貌一直半隱在馬車陰影中的女子縴指一戳墨戈弋胸口,嗔怪道。

樂清泊啪地放下茶盞,面無表情,「你讓我幫的忙我也幫了,你人也到了易州,明個我就自己回大京去。」

「別,」墨戈弋坐直身,稍微理了理衣裳,他還記得樂清泊最不待見他這副紈褲子弟的模樣,便收斂些許道,「听說之前你幫我帶來易州的那五十多枚墨丸出了問題,你若走了,沒個信任的,我找誰去查這事。」

說起這事,樂清泊就想起古緋,他越發不願意再攙和進來,「你問小墨家的人去,這事我也不清楚,幫不了你。」

墨戈弋听聞這話,他面色頗為驚奇地湊到樂清泊面前,瞅著他看了好一會道,「清泊,你沒事吧?以往你可不會對我這般發脾氣來著。」

樂清泊深呼吸一口氣,他轉頭撩開點車窗,瞧著這會也快要到小墨家了,便道,「沒事,總之易州的事,你趕緊處理,不日我就先回大京了,在這邊挺不習慣。」

墨戈弋點頭,自以為明白了的道,「哦?水土不服了?」

接著他又笑了起來,「清泊,好歹你也是個大老爺們,你瞧我這寵妾,我特意從大京帶過來的,這一路和我坐馬車,都沒什麼水土不服,你怎就那麼不經折騰。」

樂清泊目光幽暗地望著墨戈弋,好一會他動了動唇,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有些事,即便為好友,不想說的時候,也是可以不提的。他這般跟自己說。

臨到下馬車之時,墨戈弋在樂清泊之後出來,他又已經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器宇軒昂的五官,烏發玉冠,眉目貴氣斐然,唇邊一絲笑,在他眨眼之間,便讓人覺睿智的點光。

墨宴和墨玉華早在大門口等著,只見人一下馬車,他便拱手迎了上去,「易州墨氏分家墨宴見過大公子。」

墨玉華跟著道,「易州墨氏分家墨玉華見過大公子。」

墨戈弋眨了下眼,眼瞼上的黑痣忽隱忽現,他虛抬手,將寵妾從馬車上扶下來,才一揮袖子漫不經心地道,「不必多禮,大家都是墨氏子孫,一家人一家人。」

墨宴嘴里喊著不敢當不敢當,細長的眼梢卻是笑的眼瞳都看不到了,墨玉華在他身後,他先是看了樂清泊一眼,然後才將視線落在墨戈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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