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142、一個吻引發的血案

作者 ︰ 阿姽姽

古緋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模糊不清的夢。

夢里的除了她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人,是任憑她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臉,反倒是一晚上都覺得有什麼在咬著她的唇,酥癢的同時又帶著點拉扯的疼,然後那人還說了什麼,也沒听清楚,最後閃現在她腦海的,一會是清泊的臉,一會又是尤湖那張禍水皮相,兩張臉交替橫錯,擾了她一晚上不得安寧。

一早清醒過來的時候,眉心還抽抽的疼,加上宿醉的影響,整個人都癱在床上爬不起來了。

她難受的申吟了聲,裹著被子,像蠶一樣緩緩蠕動,烏如雲的傾瀉了軟枕一襲,微涼的錦被無意擦唇而過,她就嘶的一聲抽了口冷氣。

疼,和她夢中一樣的疼,帶點灼熱的難忍。

她騰地一下坐起身,伸手輕輕地模了模,果然雙唇的溫度有點燙手。

她記得昨晚尤湖說祝賀她成為易州墨商會的會長,然後兩人就喝了很多酒,再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就是怎麼到床榻的她都沒印象。

如貓杏眼眯了眯,古緋努力回想,她總覺昨晚酒醉之後,定是還生了事了,如若不然,即便再宿醉,也不會自個嘴巴痛不是。

夜鶯端了熱水才進門,就瞧著古緋愣的模樣。

她趕緊隨手取了外衫套到古緋身上才道,「姑娘,小心著涼,晨間露氣重。」

古緋看著她,「昨晚誰送我回房的?」

夜鶯轉身拿了方巾浸熱水,背著古緋才回道,「自然是苦媽了,姑娘昨個和尤湖公子都喝醉了,不醒人事的很,苦媽就伺候姑娘,尤二哥顧著尤湖公子。」

說完這話,她看著手里濕熱的方巾,微微撇嘴,院里的人都知道,昨晚根本就是尤湖公子送姑娘回的房,末了,尤湖公子還對他們幾人威懾了番,讓不準跟姑娘透露丁點。

想到這,夜鶯壓下心頭多余的心思,臉上再看不出半點異樣,才轉身將方巾送到古緋手里,「姑娘擦擦手,頭有點疼吧?婢子給您揉揉?」

說著,她就伸手,在古緋太陽穴輕柔的按揉起來,力度適中,倒到古緋覺得舒服了些。

古緋擦完手,一雙唇還帶點火辣辣的在疼,她遂道,「去,將銅鏡拿來。」

夜鶯依言,菱形纏枝銅鏡送到古緋面前時,古緋一眼就瞅見自己雙唇紅腫異常,她輕輕模了模,心下詫異,「酒醉了,嘴巴還會這樣?」

夜鶯心底啐了尤湖一口,昨晚兩人在院子里干了什麼,她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這會壓根就不能跟古緋說實話,只得繼續道,「昨晚姑娘喝醉之後,一直咬著自個的唇不松口,若不是尤湖公子後來以指代替,指不定姑娘瞧著的就是血痕了。」

這謊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若非得罪不起尤湖公子,夜鶯都要覺得這人就和登徒子一般無二,連這樣的哄騙之話都說的出來,更重要的是,他還讓周圍的人一起說。

夜鶯在心里默默覺得對不起自家姑娘,威武當下,她不屈都不行。

古緋也只看了會,便放下這事,她從前听人說,有些人酒醉之後酒品不好,她估模著,自己多半也是這樣,是以,私下里,她決定日後盡量不再喝醉,免得丟人現眼。

夜鶯伺候古緋掇拾完畢,她瞧著古緋好像不在意昨晚的事了,又是感嘆非常,平常那般精明聰慧的姑娘,這一次怎的就半點破綻都沒現,害的她心里的負罪感又加深了一層。

臨到用早膳的時候,古緋才踏進膳房,就現尤湖居然也在,要知道平常這些時候,鮮少能見他出現的時候。

尤湖已經在用膳了,也沒說等古緋這個主子一起用,仿佛在他眼里,和古緋之間,哪里有什麼主僕之分。

古緋眼尖,不經意就看到尤湖右手食指纏著紗布上面還有點滴血浸的猩紅色。

她驀地就想起剛才夜鶯說的話,當下眉心一皺,出奇的居然覺得有不自然的惱意。

夜鶯推她在主位坐好,才將其他的早膳盡數端上桌。

古緋執起筷子,不多看尤湖一眼,權當他不存在,自顧自的用銀勺舀了點白粥,然還未送進嘴里,只踫著嘴皮子,她就抽了口冷氣。

疼,比剛才還疼。

連帶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也起了濕潤的水霧。

尤湖余光一直掛在古緋身上,見她這般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在古緋冷眼瞪過來之時,他撇開頭,專撿古緋平時愛吃的菜式往自個嘴里送。

那些菜式全是有咸淡之味的,古緋連白粥觸到唇都疼,見有味的菜式更是吃不得。

起先那點還咬傷尤湖手指的惱意頃刻就化為了惱怒,古緋一擱銀勺,與荷葉碗相撞,出清脆聲響,她就朝夜鶯吩咐道,「撤下去,我午膳用。」

便是她吃不了,死也不會便宜了別人!

夜鶯遲疑了瞬,不得不在古緋越來越冷的目光中,將盤子都給撤了,頃刻間,桌上就只剩點白粥。

「哼,」尤湖冷哼一聲,故意豎起自己受傷的食指,在古緋面前揚了揚,「小生是傷在右手,好一陣不能執筆,姑娘就不做點補償?」

端著盤碟,才走到門口的夜鶯猛听到這話,左腳絆右腳,即便沒門檻,她也差點摔了出去。

這一響動,讓古緋和尤湖皆側目。

夜鶯干笑一聲,「婢子粗心了。」

話還沒說完,她趕緊的腳步翻飛,走的飛快,只怕在晚點,要是尤湖在說出個什麼話來,她指不定就控制不住將真相告訴給古緋知道了。

關于那被咬傷的食指,確實是古緋咬的不錯,夜鶯知曉,事實絕對不是尤湖說的那樣。

昨個晚上,古緋酒醉,不知怎的,就在院中同尤湖親密了起來,後來尤湖將人送回房間後,好一陣都沒出來,苦媽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踹門而入了。

然就在這時候,他們幾人在外面瞧著尤湖衣衫完好的出來,後將他們威懾了番,她在那時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回房間白鷺便悄悄告訴她,親眼瞧見尤湖公子的食指被咬傷了,在流血。

而自家姑娘,又怎會有咬自己嘴唇的習慣,所以定是尤湖公子說假話了。

夜鶯收斂好心思,再次端著壺清茶到膳房,才走到門口,就听古緋冷言冷語地道,「指不定你自個弄傷的,賴在我頭上,大家都喝醉了,誰知道生了什麼。」

听聞這話,夜鶯暗自為自家姑娘叫了聲好,姑娘這招死不承認,玩的真是妙極了。

緊接著她就听尤湖又說,「沒關系,總歸姑娘昨晚上將小生當成了清泊,還投懷送抱來著,若不是小生自來听聖人言,明聖人理,只怕古緋這會……」

剩下的話沒說完,夜鶯悄然進膳房,頓覺古緋身上寒意陣陣,叫人心顫。

而尤湖一挑斜長的眉,似無所感,他望著古緋那張臉,不自覺就想起昨晚上酒醉之後的嬌憨人兒,和現在的,當真是天壤之別,果斷,還是任人欺負不會揮爪子的姑娘讓人心頭舒服些。

古緋捏著輪椅扶手,她深呼吸一口氣,字字如冰珠的道,「你若再敢說這樣的話……」

說著,她還意有所指地特意看了尤湖那根指頭,「日後,別想再握毫筆。」

這樣的威脅,毫無震懾之力,若是以往的古緋,哪里會說出這樣沒有魄力的話來,尤湖也不說破,他單手捂唇,就笑了,透過指縫,能見彎彎的唇線弧度,「姑娘,下次是要將小生的指頭給咬下來麼?」

話中的心思,只有他自個才清楚。

他的視線膠著到古緋的雙唇,往日粉白如櫻的唇,自有昨晚之後,這會嬌艷欲滴,艷紅得來讓人想狠狠地啃咬入肚,他舌尖一舌忝水滴形微翹唇尖,似在回味昨晚的滋味。

莫名的,古緋就感覺到一陣灼熱,她直起點身,只十分不喜尤湖的視線,帶著野獸般的覬覦,「咬?我還嫌髒的慌。」

尤湖單手撐頭,鳳眼不眨地望著古緋,雖然昨晚被人給當成替身,讓他十分不忿,以說是惱怒,他還是不得不承認,經由昨晚,他才倏地察覺面前女子比之尋常姑娘,身上有太多吸引人視線的地方。

「估計沒這機會了,」尤湖慵懶一挑耳鬢絲,「姑娘莫不是忘了,小生昨晚說過,等這幾天幫襯姑娘打理好墨商會,就是小生離開的時候了。」

一提醒,古緋才猛然想起還有這事來。

像是一剎那,想著聚散在即,剛才那點計較的心思也沒有了,她垂眼攪動荷葉碗里的白粥,沉默了會才道,「曉得了,走時記得找苦媽將幕僚的月例結算了。」

白粥徹底的涼了,古緋舀起點,小心翼翼地踫了踫唇,不會太疼,她才小口小口地抿吃起來。

尤湖只看著她動作,將她斯文又優雅的舉止記在心里,好一會調笑道,「看來,姑娘心里還是有小生的,生怕小生沒銀子花,受了苦來著。」

古緋握銀勺的五指一緊,手頭那勺白粥差點沒潑過去。

這人,總是這樣不正經,且得寸進尺的很,輕易的就挑動她的底線,在行相處下去,實在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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