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嬌 157、奴,本姓白

作者 ︰ 阿姽姽

不過五日功夫,玄朱坊就在大京開門了。

梓鳶動作麻利,只從古緋那支了銀子,其他一應事由,她便雷厲風行的給辦了,待支會古緋之時,已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

大京的玄朱坊,位于城南,周圍全是達官顯貴往來的地兒,也不知梓鳶到底花了多少銀子盤下座兩層小樓,不是很寬敞,但勝在精致。

牌匾的「玄朱坊」三字,梓鳶直接從易州那邊拓印過來的,上還有封溥羽的留名,朝天檐角,懸掛一大大的竹雕墨丸,顯眼又好看。

雕花紅漆木門,鏤空的木稜,一進門便是琉璃做的通透櫃子,每方櫃子里綢緞鋪就,上放一方佳墨,每處細節都考慮的十分周到。

偌大的堂子里,細數過去,也不過才十個琉璃櫃而已,便只有十方墨丸,和旁的墨丸鋪子相比,數量少的憐。

和易州的玄朱坊一樣,二樓雅間中,以典雅的屏風隔開,輔以蜿蜒的藤蔓,每個雅間案幾上都放有厚厚一本墨丸圖鑒,這才是玄朱坊主要的買賣來源。

古緋進門之際,一樓堂子里只有兩三名的機靈伙計,等梓鳶引她上二樓之時,頓見一排婢女站立兩旁,皆是姿色不俗之輩。

隨便找了間雅間坐下,立馬門外的婢女就手持茶壺進來,動作優雅地滿上茶後,在不需要介紹之時,又隱退到門口候著。

古緋品了口茶,味還不錯,她笑著對梓鳶道,「花姑娘我那麼多銀子,連茶都比我院子里的好。」

梓鳶笑的風情萬種,妖妖嬈嬈地坐到古緋對面,嗔了古緋一眼,「瞧姑娘說的,能上這雅間的客人,隨便一筆單子,就算是先墊付的銀子,也足夠買這壺茶了。」

古緋當然也不是真的小氣到這般斤斤計較,她失笑,又喝了口茶,「也像易州那邊一樣,每月限制單子數量,要是多了,我沒那麼時間。」

說到這,梓鳶面色一整,「姑娘,奴還正想和你商量這個事。」

古緋疑惑,「說。」

梓鳶執起茶盞,在指尖轉了轉,「奴想問姑娘,對玄朱坊和花間詞,到底是抱的何心思?是想隨便玩玩還是真想有朝一日,讓其遍布整個大殷,乃至南齊和雲離,成為像琳瑯閣那般的存在。」

古緋意味深長地看了梓鳶一眼,「何出此言?」

梓鳶嘴角帶起笑,有點慵懶,眸底又有銳利的點光,「若是姑娘,只打算開間鋪子消遣時間,奴也是以幫您理著,再多的事,奴就不會過問那麼多。」

「若是您野心勃勃,不安分于室,奴自當肝腦涂地的幫您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這些日子,奴也看出來了,姑娘是一心想做大事的人,而玄朱坊和花間詞,都是您偶爾之物,所以奴覺得,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古緋輕笑了聲,她人往後靠,指尖拂過面前的藤蔓枝葉,好一會才道,「你說的是對的,我x後必定需要更多的銀子,有了銀子才能辦成很多事,且琳瑯閣無所不知,早讓我眼熱許久,所以梓鳶……」

「我能信任你麼?」

古緋如此問,她說這話的時候都是在笑著的,梓鳶一瞬就沉默了。

在古緋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梓鳶毫無正經姑娘的模樣趴在案幾上,哈哈的就笑了出來。

古緋皺眉,有苦媽、尤二還有夜鶯白鷺之事在前,她是斷然不會相信身邊任何人的,而梓鳶,從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就頗為奇怪,熱絡的像是早就在那等著她一般。

笑夠了,梓鳶捻起袖子揩了揩濕潤的眼角,望著古緋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有關奴的事,暫且還不能都對姑娘言明,奴能告訴姑娘的是——」

「奴,本姓白,姑娘娘親白姿蘭的白。」

聞言,古緋一怔,有關自家娘家白姿蘭的一切,古緋不是沒查過,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娘親白姿蘭自來都是一人,即便有人問起她娘家人,娘親也是一口話——都不在了。

所以,她也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也沒外祖父。這回梓鳶這般說,她相信絕不是毫無緣由的。

「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她厲聲問道,臉沿線條帶冰凌。

梓鳶沒有被嚇到,她還伸手拍了拍古緋手背安撫道,「就是姑娘想的那樣,再過具體的事,奴現在不能說。」

古緋粉白的唇抿成直線,即便她心頭有驚濤駭浪,面上仍然面無表情。

「姑娘,現在是能告訴奴,您的決定是什麼?」梓鳶轉回話茬。

即便古緋有千萬種不想重用梓鳶的理由,她手頭的選擇,唯有一種,「我自然也是想玄朱坊和花間詞像琳瑯閣那樣。」

梓鳶眸色陡然亮,她一拍手,語氣興奮地道,「奴就知道姑娘是個心懷天下的女子,不若一般的姑娘。」

古緋譏誚一笑,「心懷天下?實在擔當不起,我想的,便是能傾覆仇人便。」

梓鳶指尖在墨丸圖鑒邊緣一撫而過,「仇嘛,自然是要報的。」

古緋不知自己是否看岔了,分明梓鳶在說這話之時,眼底也是戾氣橫生,但只那麼一瞬,又很快消失。

「既然姑娘如此打算,那麼奴便不得不說了,」梓鳶指尖敲著案幾面道,「奴覺得姑娘還是多點撥幾個制墨師父出來的好,單是易州玄朱坊的單子,就讓古緋夠累的了,日後再加上大京玄朱坊的,姑娘怕是要分身乏術,且奴還知道姑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哪里會有那麼多時間來制玄朱坊的墨丸,是以,找幾個能獨當一面的制墨師父之事,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古緋眉頭皺起,梓鳶說的問題,她不是沒想過,這一時半會的,哪里去找品性佳技藝還不錯的制墨師父。

「姑娘若不介意,奴給姑娘出個主意吧,」梓鳶說著從懷里模出張寫滿人名的紙來,「這是奴最近打听到,有技藝卻不得志的制墨師父名冊,這些人或是受人排擠,或是性子太傲,各種原因都有,姑娘若是能收服了……」

梓鳶笑著拍了拍案幾上的墨丸圖鑒,「咱們這圖鑒,就該添頁加卷了。」

古緋掃了眼,在上面她還真看到有一兩個眼熟的名字,之前還同她一起參加過墨會的,但更多的都是陌生的名字,「確定都靠?」

梓鳶點頭,「姑娘放心,除了前面五位是在大京,其他的人,都不在大京,姑娘想要要人,還得先將人弄來大京來才是。」

古緋當即拍板決定,「行,技藝差點沒關系,我以教,但品性一定要行,這事,你去辦,需要我出面之時,盡安排就是。」

梓鳶不就是在等古緋這話,她高興的來眉眼舒展,就如三四月間熱烈綻放的粉桃,妖媚又艷色,「奴自當竭盡全力為姑娘效勞。」

說完,她還起身,無比正式地提裙子對古緋行了一禮。

古緋理所當然地受了,玄朱坊的事,她便大抵都交代給梓鳶,事關制墨之事,她才出手。

臨到離開玄朱坊之際,梓鳶丟了張單子給古緋,說是,玄朱坊才開門做買賣的第二天,就有人來給銀子下單子,指名要圖鑒上的哪種墨丸,且還特意要求在墨丸上陰刻幾個字。

古緋瞧著那單子,娥眉一抬,就心帶詫異,要知玄朱坊的墨丸價格,比之大京很多鋪子都來的高,而才第二天就有買賣上門,半點都不猶豫和懷疑,若不是對易州的玄朱坊略有耳聞,就是這人根本就是個傻大膽。

不管如此,有買賣自然是要做的,古緋接了單子,也沒對客人好奇,加之她有段日子沒制墨了,手還略技癢。

然,她才回烏衣巷的院子,剛吩咐完苦媽等人挪一間通風的空廂房來作為墨室,就有陌生的小廝叩門。

苦媽警覺,她輕手輕腳到門邊,不開,只問,「還請通報性命告知。」

話落,就听門外小廝喊著,「小的是左聖司公子身邊的貼身小廝,我家公子讓小的給姑娘送幾張帖子過來。」

「開吧。」古緋點頭下令道。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也不進門,只從懷里模出數張帖子,交到苦媽手里,討好的道,「勞煩媽媽,務必交到古姑娘手里,小的這就回去回稟公子。」

苦媽點頭,瞧著人走遠了,才啪的落栓關死院門。

那幾張帖子,皆泛著幽幽墨香,古緋一一打開看了,忍不住輕笑了聲。

院中幾人是知曉左聖司同古緋有往來的,便連兩人之間的交易,古緋也沒瞞著,是以,苦媽瞥了帖子一眼問道,「姑娘,這是笑甚?」

古緋隨意將帖子扔案幾上,「當然是笑左聖司的庸人自擾。」

「那些帖子,都是最近大京一些墨會的請帖,他特意差人給我送過來,不就是在說,怕我答應他和墨卿歌的比斗會輸而已,哼。」古緋冷笑了聲。

苦媽臉上的皺紋皺起,「姑娘,還是要多加小心,只怕墨卿歌使陰私手段。」

古緋笑的更是歡,「手段麼?她那樣的人,自然是會使的,如若不然,她豈能保住自己第一美人和天才的名頭,不過,她越是要臉面,我就越是要讓她連遮羞的布也不剩一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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