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冷藏櫃提了一瓶冰水,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維,維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買著生活用品,我想這女孩子就是維的女朋友吧!我看了一眼,正好維也看到我了,他臉上浮現出慌張地神情。
我提著水來到收銀台前正要付錢,維正向我走來,我知道他想干什麼嘛!我付完錢提著水就邁出了超市大門。
回到宿舍,小妹拉著我躺到一邊,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說︰「維微笑,我問維喜不喜歡你?維說他不喜歡你,還說從來沒喜歡你。」
我笑了,我說︰「誰說維他喜歡過我啊!?」
請你馴養我
袁圓這個人,腳邊跟條大狗,初見面即毫不見外地勾搭我︰「美妞,來,賞個光,跳支舞。」
旁邊損友立馬星星眼狀︰「啊,帥哥!」
我也毫不見外地反勾搭︰「好吧,帥仔,一起跳啦。」
真是,who怕who啊。
此人是出了名的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就親眼見過被他甩了的mm哭著跪下抱他大腿,很沒出息的樣子。他笑笑地拉她起來,問︰「你肯為我剃個光頭嗎?」
「什麼?」
「算了,開玩笑的。」
然後「啪!啪!」兩個清脆的耳光,甩在他自己的臉上,打得mm目瞪口呆。然後他指著腫起的紅印子,說︰「欠你的情,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了,所以,請原諒吧。再見。」
這人什麼毛病?
ok,老娘我也不是花,也沒指著往他身上粘,所以這樣交往起來有一搭無一搭,舒適得很。
那次天晚,狐朋狗友湊一堆吃飯,袁圓剛出了趟門回來,正派發紙包的小圓餅,人手一塊,他劈面也撂給我一塊︰「給。」
我接過嗅一下,有一股香沁人心脾︰「普洱。」
他的大拇指豎了一下︰「美妞不易哈,這也能聞出來。」順便說一下,從他開始,「美妞」就成本姑娘的代號了。
「那是。」我自滿。不看我是長在什麼樣的世家,我那老爹出了名的儒釋道融貫三家,茶,小case啦。
晚上回到家,沏一壺普洱,茶香就這麼慢慢氤氳開來,絲絲縷縷的熱氣把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冰面燙開一個洞,疼痛蘇醒。我抱住頭︰不要來了。求求你們。
痛得正狠的時候,電話鈴響,我以為是幻覺。它執拗地響,我執拗地當它是幻覺。直到它不響了,我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原來是真的。拿起來看,是袁圓。這家伙,起個名字這麼圓融和諧,怎麼個性這麼七刺八尖?
用虛軟的手指反撥回去︰「喂?」
「哈。哈。哈。」那邊先怪笑三聲。
我不滿地問︰「什麼毛病?」
「草吃得怎樣?」
「姑女乃女乃吃菜不吃草!」
「切!沒勁!」電話啪嗒掛了。
我怎麼聞見一絲陰謀的氣味呢?倏然想起來什麼,拿起茶餅反復端詳,再一看撕開口子的包裝紙,我氣樂了。上面歪歪扭扭幾個字寫著︰「美牛,送你草吃,哈。哈。哈。」
這個家伙。還以為他隨手抓了一塊打賞,原來是處心積慮地整人。
所以第二天我也沒饒了他。
到了見面的老地點,一群人早候在那里胡吃亂侃。我很文靜地入場,就坐,小口喝酒,小口吃菜。他們看得奇怪︰「咦,美妞,轉性了?」損友向我的腦袋伸出魔手,我眼疾手快,當頭攔下。我更加斯文地笑著,襯著一頂漂亮的遮檐帽和一張臉上前所未有、無與倫比的精致妝容,看得我那損友渾身顫抖,抱著我膝蓋拼命求︰「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恢復原形吧,求求你別嚇我了,小的有心髒病……」
袁圓也張大嘴巴呆看,我沖他眯眯一笑︰「帥哥,好看麼?」
「好看。」他咽口口水。裝的吧。
「說說看,像什麼?」我循循善誘。
「像……日全食。五百年一遇。」
我大怒,居然把老娘比成那瞎眼的太陽。轉念一想,我又嬌媚一笑︰「如果我是日全食,你不介意當日全食的成因吧?」
「哦呵呵——」旁邊人起哄。他愣一下也想起來我在罵他是「天狗」,于是作勢欲咬,欺近身來,白晃晃兩排大牙,在棕色光潔的臉上格外耀眼。一時間我有些愣,快啃到臉上了我才想起今天目的何在,于是猛地伸手一把摘掉了帽子。
一顆完美的光頭昭示在大家面前。戴上帽子我是大眼大嘴的仿版趙薇,摘掉帽子,我就是《少林足球》里的揉面妹。我本來就是要嚇他一下子。如今看來,目的達成,就連他那條叫「西皮」的狗都沖我汪汪狂吠。
袁圓作勢欲咬的猙獰表情維持了足足十秒鐘,眼楮定定地盯著我光光的頭顱,漸漸的,他的神情溫柔得一塌糊涂。我眼睜睜看他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鼻子、嘴唇,潮聲退遠,一切仿佛塵外。
我呆了。結果西皮「汪」的來了一嗓子,好像是一個人警示性的大叫一聲︰「袁圓!」他猛省過來,慌慌張張地收手,重新坐好。看傻了的眾人從石化中一一還原。
那一晚他喝得大醉,我牽著西皮,別人扛著他,大家一起到了他家。一個個都喝了不少,橫七豎八亂倒。
那天夜里,他叫了一夜的地名︰「江南。」
為什麼?因為江南出荷花嗎?于是我夢見了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田田的蓮葉那邊,有一張粉白的臉,對著袁圓笑啊笑。恍惚間,又好像那張臉變成了我,我一激凌,嚇醒了。
窗外晨星初現,客廳的書架上放著一本大大的相冊,我悄悄拿起來,坐在陽台上,一頁頁翻開。從剛開始的光**小娃,到後來臉皺成一團的青澀少年,再到後來眉目漸開,情竇乍顯,這個叫袁圓的家伙就這樣一步步從我面前邁過。他的身邊總有一個小姑娘,他們大笑、凝眸、手相牽,姑娘從丫角小辮,一直長到腰如青柳,長發飄飄。最後一張照片上,姑娘清秀消瘦,對著鏡頭的是一顆顯眼無比的光頭,和一個下巴頦尖尖。我眨眨眼,覺得痛。她身上空落落穿著病號服。照片背面有5個簡單的字︰袁圓愛江南。照片上的日期顯示,是3年前,今天。
當我逃回自己的家里面,才發現手里依然捏著照片。
很小的時候,我有過一只小豬的儲錢罐。每天每天,我都要把來之不易的分分角角的零錢塞進它的肚皮里——我不喜歡听它響,它響說明它沒吃飽。20年前我就發下宏願︰將來,等我老了,小豬,我要給你吃得飽飽的,肚皮滿滿!但是,它卻在一個大雨瓢潑的夜晚莫名其妙摔碎在地板上。當天晚上,我的父母出外講學,在趕回來的路上遇到泥石流,一車人無一生還……
從那開始,我學會了不違逆天意。與其對任何東西產生執念,然後再讓上帝一把奪走,我就不如活得更加灑月兌自然——這樣比較不痛苦。
門外響起一陣急似一陣的敲門聲,沒有戴帽子,就那麼頂著光頭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一條狗和一個人。
「干什麼?」我語氣不善。再豐厚或薄冽的柔軟我也一向只給自己看。
袁圓不答,又對我的光頭伸出魔手,我警惕地後退一步,「干嘛?本姑娘的頭只許看不許模!」他不理,爪子鍥而不舍地伸上來。
「流氓啊你!」我大叫,同時西皮強硬地把我擠開,放他進來,再縱容他把門踫上,一把抱住我。
我踢他、咬他、踹他,他不為所動,保持沉默。
「放開,我不是你的江南!」慌亂中拾起一根刺,狠狠戳進他的心窩。
他渾身一震,我趁機轉身抓了一根棍子在手里,鐵的,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之佳品,防狼防狗防色魔。西皮見我欲對他的主人不利,立馬亮出獠牙,汪汪狂吠。我沖它舉棍作勢,它居然毫不退縮,要往上沖。袁圓一把拉住它的後脖領子,命令它︰「西皮,坐!」然後轉過身,嘻皮笑臉地說,「介不介意听我講個故事?」
我沒好氣,「如果是講你和你的江南的生離死別,謝謝,免了。我估計能了解個大概了。」
「好,聰明。只有這麼聰明的人才配做我的老婆。」
「呸,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老婆!」
他對我的抗議選擇了听不見,接著說︰「除了兩情不渝生死相依的老套情節之外,這個故事還有另一個結局,想不想知道?」
「什麼?」我的好奇心上來了。
「江南得的是白血病,她去世的時候頭發都掉光了。走前拉著我的手,說,圓哥哥,你的心先給我,我要帶它走。等你什麼時候遇見一個敢把自己的頭發剃光的姑娘,這說明她有勇氣能接受一個超出常規的自己,當然也就有勇氣接受一個感情殘缺的你,到那時,你才可以再次談戀愛哦——這樣不容易受傷害,我才肯放心放你的心回來……」
我更氣了︰「袁圓,原來你看上的是我的光頭!好,姑娘我3個月不出門,養出一頭秀發來給你看,看誰還肯給你摟!」
他一個冷不防搶下我手里的鐵棍扔一邊,又一把摟住我不撒手︰「第一眼見你,你的眼楮像顆深潭似的,雖然也笑也鬧,看著挺放浪……」他把這個「浪」字咬得一拐十八彎,臭小子,絕對是故意的,「不羈的,可是,我總覺得不這麼簡單。後來,我花重金賄賂了你的朋友,才了解了你的一切。我覺得我們挺像一對難兄難弟的,既然這樣,不如一起湊合湊合?」
我哼一聲,「誰願意和你湊合!」
「西皮,來!」他吆喝一聲。
西皮這條大狗,平時動輒呲牙狂吠的,這時卻乖乖躺到他的面前,還把肚皮亮出來,四只爪全部蜷著。
「西皮是我從流浪狗里撿回來的,這家伙是狗王,天天率領群狗和別的狗搶地盤,打架,搞得遍體鱗傷的,那叫一個凶悍。有一次它受了重傷,是我抱它去了寵物醫院,撿回它一條命,從此它就開始跟著我。你看它,肚皮是最柔軟的,現在卻肯亮出來給我,甚至也給你,這說明,它願意被我馴養了。」停了一下,他繼續說,「我不敢說我現在很愛你,可是,請你可不可以從現在,開始馴養我?」
他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他︰宿醉過的眼泡有點腫,嘴唇還有點厚,那什麼,好像脖子也挺短的,原來也挺丑一人啊。
我挫敗地低頭︰「算了,還是彼此馴養吧。」
很久之後,我問他︰「我那損友,你是花了怎樣高昂的代價才誘惑她出賣我的?」
「啊,她啊,一頓麻辣燙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