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風之春花滿樓 第23章 百味愛情(1)

作者 ︰ 彬彬

探親之旅

漫天飄飛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著,凜冽的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寒意徹骨。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們,有些怕冷的人則用圍巾把臉和脖子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楮,以抵御這刺骨的寒風。春節將至,南來北往的人們又開始準備踏上回家的旅程,都想趕在過年前回家,那些火車票代售窗口,又排起了長隊,有的人為了買票,已在風雪中等候了幾個小時,更有一些人,為了買到回家的票子,裹著大衣,在寒風飛雪中哆嗦著、跺著腳,連夜守候在火車票售票處。過年回家,是外出打工的人們心中最大的願望。再大的風雨,依然擋不住他們回家的腳步。

在車站的候車大廳里,站在徐徐上升的自動電梯上,陳燕如提著一個皮箱,正準備去乘開往北京方向的列車,輾轉趕了一個上午的車程,有些累,有些疲憊,但是在心里,卻有一種溫暖和憧憬,這次過年,他無法休假回家,只能是她前往他所在的城市了。想著又是一年未見了,不知現在的他是什麼樣子,想著他的笑容,他留在她心中的樣子,她的嘴角輕輕的蕩漾起了一絲微笑。

列車徐徐進站了,陳燕如隨著擁擠的人群排隊上了車,發現與以往乘火車的時候一個樣子,車廂里面的通道依然被旅客擠得水泄不通。由于人群太擁擠,旅客們的心態都不是很好,你推我搡的,詛咒的、吵架的聲音,是此起彼伏,嘈雜的環境、渾濁的空氣,陳燕如感到快要窒息了,猶其是站在她後面的那個男子,緊貼著她的後背,還不時咳嗽著,由于車廂里擁擠,那人不斷發著牢騷,只覺得那唾沫星子已濺滿了她的頭發,讓喜愛潔淨的她的心里像長了茅草一樣,很不舒服,卻又無處躲避,感覺是在活受罪,卻又無計可施。

她的頭發是昨晚上特意去做的,新燙卷的長發,在頭頂處梳了一撂扎起來,讓她看上去既清純又俏麗,還特地試穿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東挑西選的,直到自已滿意了為止。而此時,她感覺自已的樣子好狼狽,擠在人群里,絲毫動彈不得。想移開腳步,再擠進去一點,可前面的人卻在後退,前面又有兩個人在爭吵,差點打起來了,于是,人群又像潮水似的朝後推來,一個趔趄,她站立不穩,幸而後面有人推了一下,又站穩了。

她看了一眼那些一旁坐在位置上的旅客,倒是還有些自得其樂,一對衣著時尚的年輕情侶邊吃著瓜子邊說著情話;一名涂脂抹粉妖艷的女子,時而翹著高跟鞋旁若無人地對著粉盒鏡面不時修飾自已面容,時而掏出手機不時發著短信;一個懷抱著孩子的女人,看著窗外,那孩子看上去不過幾個月,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是車廂里太悶了,于是不時地哭鬧著,惹得一旁那時髦女子不時發出埋怨,那母親不得已,便只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撩起上衣,把漲鼓鼓的女乃塞到孩子嘴里,孩子才停止了哭鬧。更多的人,則在閉目養神。過道里每個座位旁都站滿了人,在這個時候,有地方立足已經不錯了。有的人看上去已站了好幾個小時了,可能是過于疲憊,面容看上去神情疲乏倦怠,還不時咳嗽著。她在人群里艱難地前行著,不時賠著小心對著前面的人說︰「對不起,讓我過去一下好嗎?」腳步在人群里一寸寸地挪動,每一步都是那樣艱難,真可以用寸步難行來形容。接連走過幾節車廂,到處可看到在車廂的連接處也見縫插針地或躺或坐著的人,旁邊擱著用布包裹著的被子準備出外做小生意的,有拖兒帶女出外打工的,在整個車廂里,老的、小的、衣冠楚楚的、頭發凌亂的,咳嗽聲、說話聲,孩子的哭鬧聲,南腔北調,不絕于耳。

她痛定思痛的想,下次再去的話最好是坐飛機,再不想受這種罪了,而手里拎著的皮箱,此刻越來越沉了,卻始終不敢放手,雖然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一些衣物和隨身用品。原本只需一分鐘可以走過的車廂,她卻費了半個多小時才通過,好不容易穿過擠滿了人的硬座車廂,來到臥鋪車廂,找到了位置,才松了一口氣。趕了半天的路程,又輾轉公交車、地鐵,也累了大半天了,只有這時才能夠歇會腳了。

說起一上午的經歷,從家里出發到已近中午,已輾轉了許多路程,卻還沒來得及吃上一些食物,喝上一口水,她啟程之前就計劃著要少帶一些東西,手里拎的皮箱已經夠沉了,百步無輕擔,外出的人帶著那麼多東西總是不便,所以,她原本準備帶的食物在臨行前全放棄拿了,如母親讓她帶的玉米棒和母親特地連夜裹的五花肉粽子,原本是想讓她帶到部隊去的,只是臨啟程前又放棄拿了,大包小包的,帶的東西一多,就不方便。

陳燕如早上出了汽車站,又乘公交車來到火車站,看到在火車站的廣場上有許多席地而坐的人,旁邊的地上放著蛇皮袋裝的行李,或拖家帶口的,被子包袱隨地放著,多的是風塵僕僕,神情疲憊、眼神茫然的人,可以看樣子是出來打工的。

在廣場的邊上有許多流動的飲食攤點,她看到很多人在狼吞虎咽地吃著,可能是餓了的緣故。只是她很愛潔淨的,在這人聲嘈雜的場合,她是沒有胃口吃東西的,雖說寬闊馬路的對面,只要走過一座天橋,就有一連排的連鎖餐飲店,可是時間來不及了,離開車的時間只有半小時,走到對面來回也差不多了,還談吃什麼東西的時間。

她看了看飲食攤,只見隨意露天擺放的食物,那呼嘯著的北風掀起的塵土,席卷而來,真的是有些不大妥當。而且看到那些碗口都有著斑斑的污漬,那地上放著的水桶里有著半桶水,水面漂浮著一層油膩膩的白沫,吃過的碗全在那里一股腦兒地堆放著,只見那位攤子上的身軀矮胖的老大媽動作麻利的將浸在洗潔精水中的碗取出,再放在另一個水桶中略微一浸,就算是消了毒了,立即給一個看樣子是出來打工的人盛上一碗粥,那個男子一邊咳嗽著,一邊自顧自地找了個地兒蹲了下來,喝了起來,幾分鐘時間,那人咂了咂嘴,清了清嗓子,將還剩下大半碗粥的碗放在一旁攤點的圓桌上,就拎了蛇皮袋走了,那位老大媽動作熟練地將那人喝剩下的米粥依然倒入粥桶中——這一幕,讓陳燕如看得清清楚楚,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原來路邊的飲食是這樣的不衛生!不是說每位攤主都會這樣,而是真的有極個別的人會這樣做的,她看到了,心想,幸虧自已沒有去買一碗粥喝,否則,會有怎樣的後果?想到此處,她不敢再往向想,看眼前這個嗓門特大的老婦人,她自思也不是對手,她說話也常常是柔聲細氣的,真的,若真踫上想要吵架的人,讓她還躲避不及呢!只是,她想,這個攤主這樣的行為還會禍害多少人呢?

這時,她一看,時間已快到上車的時間了,也來不及多想,就提了行李隨著擁擠的人群進了候車室。

剛才的一幕幕情景,讓她慶幸自已有先見之明,在前幾天就預定了車票,否則買不到車票只能站一夜了,那才是活受罪,剛才經過硬座車廂的時候那番情景,站都沒處站,別說支撐一夜了,就是一時半會兒也難過的了。所以,陳燕如慶幸自已很多天前預定了臥鋪的車票,否則,這車廂里嘈雜的人聲、渾濁的空氣,這十幾個小時可怎麼熬過去呢?

一路上,由于是在夜晚,所以車窗外的風景是什麼也看不清,偶而經過幾個城市,才能看見燈光璀璨的夜景,除此以外,就是漆黑一團的原野或黑黝黝的遠山,到後來,終于眼楮疲倦得睜不開了,于是在蒙蒙朧朧中睡去,只是偶而听見到各個站點以後上下車的人的喧鬧聲。在迷迷糊糊中,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這時,她看到車窗外已是白雪靄靄。

下了車,終于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陳燕如深深地松了一口氣,這時,她看到他正從人群里疾步過來,那一身橄欖綠,是那麼溫馨和顯眼,他的眼神,他的話語,更是親切,一路上的疲憊和困倦頃刻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雪下得很大,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終于到了部隊的營房,那整齊的白樺林,北國的風韻一覽無遺地展現在眼前,而且是在部隊,更有一種整潔和威嚴在里邊,那些呈現著淡黃色燈光的營房看起來是那樣的溫馨和寂靜。這時候,嘹亮的軍號聲響起來了,隨著這一聲號聲,一排排營房的燈全亮了起來,可隱約看到一個個綠色的身影,以的速度穿著衣服。這時,哨子聲也響起來了,一個個清脆的聲音喊著「到!」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陳燕如看著這一切,心里充滿了喜悅和憧憬,她將在這里呆上十天,請了十天的假。她一路走著,一邊悄悄看著身旁的他,眉宇之間的英俊之氣,讓她迷醉。只是看上去他比以前更曬黑了一些。她看他的時候,發現他的一雙眼楮,也正專注而深情地看著她,讓她羞澀地轉過頭去,不敢迎接他柔情而讓她心跳的目光。他笑了,他的笑是那樣醉人。寒冷的北風凜冽地刮著,她的心,卻是熱呼呼的。

「燕子,你到那邊家屬院,我先回連里看一下,就來。」

「好的,你先去吧。」陳燕如說著,就順著他手指的家屬院方向走去。

「嫂子辛苦了!」,剛進了家屬院,進了敞開的那扇門,早有等候在一旁的通訊員上來替她把行李物品放好。

「嫂子,我把開水放這兒了,您待會可以用來洗漱一下,有事,喊一下我,我就會來的。」

陳燕如感激的看了一眼小李,這個十八歲,臉上尚帶稚氣的通訊員,考慮得十分周到。

「謝謝你,小李,不用的,我自已來,你辛苦了。要不,我給你倒杯茶吧,喝一口熱茶再走。」

「不用的,嫂子,那我先去連隊了,您先休息吧。」小李接著放好了熱水瓶,轉身出去了。

陳燕如環視了一下眼前的房間,不大,只有十來個平方左右,卻十分干淨整潔,綠色的棉被,疊得四四方方、整整齊齊的,一張書桌,上面放著她和他的照片,看到這里,她笑了,原來他一直這麼想著她的,因為她看到了在照片上的左下角有一個「愛」字。他平時是很嚴謹的,甚至于有些不苟言笑,然而在他的心里,是有著更深沉的愛。

「你一路辛苦了,先用熱水洗個臉吧。」這時,陳燕如听到他輕輕的一聲呼喚,他從門外進來了,她轉過頭,正好看到他深情的目光,她羞紅了臉。

「還這麼害羞呀,都算是老夫老妻了。」她听到他富有磁性的聲音。是的,他們結婚已經有一年多了,可是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們互相凝視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眼楮里流露出的深情讓他們覺得再多的話語都是多余的。

「報告!」這時,忽然听到門外的有人在敲門。

「進來。」蔣成杰馬上整了整軍帽,表情嚴肅起來了。

「報告連長,接到師部命令,您立刻帶隊到訓練場集合。」通訊員小李站在門口說道。

「好的,我馬上就來。」蔣成杰說道,一邊整了整衣服,束上軍用皮帶快速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陳燕如一個人了,她開始仔細打量起這里的一切來了,只有十來個平方米大小的房間里,昏黃的燈光下,用兩張簡易的單人床合起來的床上,軍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靠床角的地方放著一個木凳,上面放著一只舊皮箱,旁邊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在門口進來的地方有一張矮小的桌子,兩邊各有兩只小凳,房間里除了還有一個臉盆架子上的三個臉盆,這就是所有的家當了。

由于屋里沒有水龍頭,她只得用臉盆里的水,再加了些熱水,仔細地用香皂洗干淨雙手,月兌下外衣,收拾起行李來了。一路的風塵,她很想立即去洗個熱水澡,只是太疲憊了,剛才從火車站到部隊,由于下著大雪,地上的積雪厚得差不多有尺把深,故而打不到車,已經讓她走得一雙腳是又酸又疼,主要是交通不便,何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如果步行到街上,又得花上半天時間,所以,盡管這樣想著,卻只得作罷。只是這屋子里沒有自來水,倒是看到有一個帶蓋的塑料桶在角落里,打開一看,里面盛著大半桶水,于是,她不顧天氣的寒冷,只想圖個爽快,就月兌去了外衣,倒了半臉盆水,加了些開水,洗起頭發來了。等她洗完了頭,水桶里的水已經見底了,她想去提一桶,開了走到外面,只見漫天的雪花,下得越來越大,屋頂上、地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那些樹枝,都讓雪壓得沉甸甸的,有的已經折斷了。

刺骨的寒風里,外面的家屬院都關著門,她沒有看到哪里有自來水龍頭,東尋西找了一番,繞過了另一幢家屬院,才看到那里外面有一排水龍頭,她走了過去,想接一桶水,卻發現,水龍頭里沒有一滴水。這時,有一個年紀約三十多歲的家屬抱著一個穿著厚棉襖的約二三歲的小孩從屋子里走了過來,那小孩極力想掙月兌她媽的懷抱自已走路玩耍,她媽沒辦法,就只得把她放在雪地上,讓她自個走路,一邊說著︰「寶貝,雪這麼大,路上滑,小心點呀,別摔著了。」接著又對陳燕如說道︰「你是新來的家屬吧,呵呵,我們這里接自來水要等到中午,其他時間是沒有水的,到時,你要早些來才好,否則,排那麼多人,等輪到你又沒有水了,供水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呀。」

「那你們平時用水怎麼辦?」陳燕如問道。

「我們平時就在早上七點至八點、中午十二點至一點或者晚上五點至六點接上兩桶水,記住呀,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只有一個小時的接水時間,錯過了,就沒有水用了,淘米、做飯、洗衣服也就是這段時間,還有,洗澡的澡堂是隔天開放,明天,就可以去那里洗澡了,明天,我來喊你一起去。主要是用水不方便,大妹子,你以後,就會慢慢習慣了,呵呵。要不,你現在上我家坐一會兒吧,孩子他爸帶隊野外訓練去了,已經出去了有兩個月了,這幾天,估計也快回來了吧……說起我們家呀,家里,她爺爺女乃女乃年紀大了,兒女又多,也照顧不周全,沒有精力帶孩子的,我只得辭了工作,來這里和他生活在一起,也算有個照顧,他的胃不好,我時常給他熬些粥喝,這樣調理著才好些,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著,才好。我以前在老家當教師,雖然是民辦教師,畢竟也有一份自已的工作,現在,沒有辦法,要不,就是分居兩地,要不,就是在這里不做工作,帶孩子,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唉,做軍人的妻子,就是不容易,再說,他也同樣不容易呀」。

這位熱情直率的大姐正和她說著話,在地上玩耍的小家伙卻不慎踩在水窪處的冰上摔了一跤,立即「哇哇」大哭起來。

「做了母親就是這個樣子,你想說句話也沒有時間,你看,她又摔疼了,哎喲,我的天!這麼樣的摔了一跤她頭上就已經起了個大包,哎喲,都是我不好,光顧了說話了,唉,沒辦法,所以,只得天天看著孩子,什麼事也做不成……我走了哈,有時間,過來玩。」

陳燕如拎著空水桶回到住處,沒有水,什麼也做不成,又沒有電視可看,看書又看不進去,只得靠在床上開始休息。

等了許久,沒見蔣成杰回來,旅途的疲憊,讓她的困意上來了,于是月兌下外衣在小床上躺了下來,蓋了兩條軍用被,還是感覺冷得徹骨,北方的冬天比南方的冬天冷得多,北方大多數人家都有暖氣設備,而部隊臨時來隊的家屬只能呆在這冰清冷火的簡易房里。

「家里有人嗎?」,門外有人輕輕的敲門。

開了門,原來是隔壁的阿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玉米粥︰「妹子,趁熱吃吧,走了那麼多路,先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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