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宋蓁蓁對他怒目而視,顧皓庭對她身體上的觸踫讓她感到不痛快。
兩人僵持著,顧皓庭的雙手按住她的肩,不讓她亂動。宋蓁蓁想掙月兌他,無奈渾身無力,幾乎要癱軟在床上,「不用你多管閑事。」她感到喉嚨腫起來了,講一句話都吃力。
顧皓庭不吭聲,依舊抿著唇。她到底是有多排斥自己?
過了幾分鐘,宋蓁蓁見掙扎不過,也就放棄了,氣若游絲道︰「好了,你放開我。」
顧皓庭聞言收回手,指尖依舊殘留著灼熱的溫度。他起身,去衛生間,接了盆涼水,擰一塊涼毛巾,回到房間,遞給宋蓁蓁,讓她自己擦擦臉。
宋蓁蓁接過毛巾,冰涼涼的溫度讓臉上的熱度稍稍退去,腦子更加清明一些。
「我替你請假?」顧皓庭挑眉問了一句。
宋蓁蓁拒絕,「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打電話。」
說完兩人就沉默無言。幸虧周醫生很快過來,沒有讓這尷尬延續。
周醫生給宋蓁蓁量了體溫,溫度比較高,燒到了38.5度,「小姐,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沒個數,再燒下去小心以後腦子不好使。」周醫生在宋家工作多年,從小都是由他看護著宋家人的身體健康,說話也比較直,這次直白地罵了宋蓁蓁幾句。
宋蓁蓁無可反駁,低頭听訓。從小她就怕打針,而周醫生以前拿著針筒扎她的記憶現在還很鮮明,每次一說要打針,她都哭得驚天動地,要全家人哄著,答應她買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才肯听話。周醫生是宋蓁蓁在家中最怕的人了。
「先打一針退燒針,把溫度先退下去再說。」周醫生打開藥箱,熟練地撕開針筒的外包裝。
宋蓁蓁把臉貼到枕頭上,不去看周醫生,心里的恐懼漸漸滋生。接著她感受到褲子的一角被拉下,臀.部傳來擦上酒精的涼意,再是一陣刺痛,藥水推入、針頭拔出。
周醫生動作很麻利,迅速搞定,「我再開一些藥,藥到時候王媽會帶過來。記得按時吃,主要還是要好好休息。」
顧皓庭在旁邊看著,送走了周醫生之後回到房間,宋蓁蓁還靜靜趴著。
「躺好,再睡一覺。」顧皓庭對著她說,宋蓁蓁沒有反應。他嘆了一口氣,打算自己伸手去翻動她的身體。
宋蓁蓁任由他把自己翻過來,壓到剛才被針扎過的地方,一大片都疼。她臉上都是濕漉漉的淚痕,怕被顧皓庭看到,抬手擦了擦。
顧皓庭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小細節,她哭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還那麼怕打針。
大概是身體難受的時候,心理也會跟著脆弱。一點點小疼痛,就足以將她擊垮。宋蓁蓁不想哭的,尤其是不想在顧皓庭面前流露出任何脆弱的一面。
顧皓庭在一瞬間有一種沖動,去抱抱她,擦掉她的眼淚。
但看到宋蓁蓁的眼神里,滿是防備,他作罷,給她蓋好被子。退出房間,關好房門。
晚飯時間到,王媽帶著飯和藥過來,見宋蓁蓁病成這樣,心疼得不得了,「小姐,這是青菜瘦肉粥,很清淡的,多喝點才有力氣。」
宋蓁蓁剛睡醒,接過碗,小口小口喝起來。
她的體力恢復了許多,剛才悶在被子里睡了一覺,渾身是汗,黏噠噠的不舒服。喝完兩碗粥之後去衛生間洗澡,清爽了許多。
王媽收拾好碗筷,放好藥,就回老宅。臨走前對顧皓庭囑咐了一句,「顧先生,小姐她……拜托您多多照顧了。」
「嗯。」顧皓庭點了點頭。
宋蓁蓁自己出來沖藥,喝完就回房間了。在家里跟顧皓庭獨處一室,總是覺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他剛才……那麼溫柔地對待自己。如果是上一世,她一定感動地想哭吧。
可惜有些事情,來得總是太遲了。
宋蓁蓁心里甚至有一刻動搖——讓那些恨,都過去吧。在這想法出現後幾秒,她甩了甩腦袋,一定是自己燒糊涂了,怎麼能被顧皓庭一刻的溫情打動呢?別那麼犯賤了,宋蓁蓁。
說不定他昨晚還跟許笙上過床呢。
宋蓁蓁在床上躺著,正值秋季,室內的溫度很舒服。窗戶開著,帶著絲絲涼意的秋風吹進來。她蓋一條薄被,恰好不冷不熱。
客房的門突然被開,顧皓庭的身影出現。他剛才在廚房隨手拿起藥單看了看,發現宋蓁蓁有一種膠囊忘了吃。倒好一杯水,給她送進去。
宋蓁蓁下意識地閉上眼,裝睡,不想再面對顧皓庭。
又睡了?顧皓庭愣了一下,也許她是真的很難受吧。他有些不忍心,去叫醒宋蓁蓁。
宋蓁蓁的睡顏十分平靜,呼吸清淺。下午潮紅的面色現在已經退下去了,臉上顯得蒼白。像個琉璃女圭女圭一樣躺在床上,脆弱地不堪一擊。
鬼使神差般的,顧皓庭給她整了整被子之後,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
唇上傳來溫熱的感覺,臉頰處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宋蓁蓁驚得差點要跳起來!顧皓庭他簡直無恥,竟然趁她睡著時佔便宜!
內心極度激動之後,宋蓁蓁冷靜下來——顧皓庭他是什麼意思?難懂他喜歡上自己了?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不可思議。上輩子她拼盡了全部力氣,都換不來顧皓庭的一個正眼。但這一世對他冷言冷語,他卻貼過來。宋蓁蓁想著,冷笑一聲——你看,人總是如此犯賤。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她苦苦忍住,等顧皓庭離開客房。
客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房內房外兩個人,都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起。顧皓庭打開門,許笙抱著幾個文件夾站在外面。
顧皓庭見是她,皺著眉頭問︰「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叫小劉來送的嗎?」
「小劉家里有點急事,我就幫他送過來了。」許笙解釋道,看到顧皓庭臉色不悅,又低聲說,「對不起,我自作主張了。」
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叫她馬上走吧?
顧皓庭沒辦法,讓她進來,他從許笙手里接過文件,快速地翻閱、簽字,低頭工作,一眼也不瞄許笙。許笙在旁邊站著,五味雜陳。
她在門關處看到一雙女式皮鞋,大概是宋蓁蓁在家吧。不然顧皓庭也沒必要這樣一副急著趕她走的模樣。
宋蓁蓁在房間里將顧皓庭送進來的那顆藥吃掉,準備把水杯放回廚房。
打開房門的時候卻讓她傻了眼,顧皓庭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茶幾上放著一疊文件夾,許笙則站在旁邊,給他指出要簽字的地方。
許笙微微彎著腰,頗有一種紅袖添香的感覺。
顧皓庭背對著宋蓁蓁,不知道她出門了。許笙卻敏銳地察覺到,微微一抬頭,對上宋蓁蓁的眼神。
宋蓁蓁眼里滿是不屑,連偽裝都懶得有。
對于許笙這樣的女人,她還需要尊重嗎?就算自己和顧皓庭感情再不合,勾引有婦之夫,在這個注重道德的社會中,許笙注定是被唾棄的。
「顧太太。」許笙先開口,跟宋蓁蓁打招呼。這三個字出口的時候,她幾乎銀牙咬碎,但在顧皓庭面前,她必須隱忍……
「嗯,許秘書辛苦。廚房有水,想喝自己倒。」說完,宋蓁蓁拿著水杯去廚房放好。然後回到房間,砰得一聲關門。宋蓁蓁一派女主人的作態,又十分傲慢。
顧皓庭心里本來就有鬼,此時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繼續批他的文件。
許笙沒辦法,有些委屈和不甘,只能往心里咽。
渣男!真是渣得可以!連小三都不藏藏好,還敢讓她在家里出現!宋蓁蓁心里有一股受辱的感覺,使勁捶了枕頭兩下出氣。
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又讓她嚇了一跳——陸景川。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請過假,總監這是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的吧?
「今天怎麼沒來上班?」陸景川開門見山地問。
宋蓁蓁解釋,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對不起,我發燒了,躺了一天,腦子都燒暈了,忘了請假。」她怕陸景川生氣,又補充了一句,「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著電話那頭傳過來虛弱的聲音,陸景川有火也發不出。他今天本來要跟宋蓁蓁講一下第一期節目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想不到宋蓁蓁遲遲不來,一問胡莉,也說不知道,還沒有請過假。
陸景川說︰「沒事,好好養病。」
宋蓁蓁松了一口氣,「謝謝總監。」
「昨晚我听了,第一期做的不錯。」陸景川想了想,道。他是一個好上司,對于做得好的事情,從來不吝惜表揚。
宋蓁蓁受寵若驚,想不到陸總監大忙人還會在深夜听她的節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總監。」
「不過,還有幾個問題需要改進,你來上班了我再跟你講。」陸景川說完,準備掛電話,「晚安。」
「晚安。」宋蓁蓁按下結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