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相關手續辦妥當,顧皓庭被送到病房,時間已經接近早上六點。
「蓁蓁,你太累了,要不去我家休息一下吧,我把鑰匙給你,接下來的事情我幫你處理?」白琳擔心宋蓁蓁的身體受不了,提議道。
宋蓁蓁抿了抿唇,她和顧皓庭的這些事情,只能親自處理,別人插手不來,「謝謝你,琳琳。我自己可以處理,你也別告訴我爸媽,我怕他們擔心。」
「嗯。」白琳依舊有些擔憂,但她尊重宋蓁蓁的選擇,點點頭。她拿起包,「那我出去買早飯。」
白琳走出病房後,宋蓁蓁坐在椅子上,一夜沒睡,精神有些恍惚。
顧皓庭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額頭上貼著一塊白紗布,完全沒有幾個小時前的戾氣。他的手指慢慢動了動,緩緩睜開眼,醒來。
眼前一片模糊,再漸漸變得清晰……
這是哪里?一片白色,像是醫院病房的布置。宋蓁蓁?她坐在不遠處,滿臉疲憊,手上纏著紗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頭痛欲裂,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宋蓁蓁,我怎麼會在這里?」他開口問,想用手肘支撐著坐起來。感覺額頭有點不對勁,一模,也貼著紗布,痛感傳來。
宋蓁蓁冷笑一聲,「你都忘了?」果然是渣男,渣到底了。
經過昨晚的事,她對顧皓庭的厭惡不知加深了多少層,甚至有些恐懼,誰知道他又什麼時候會像野獸一樣發.情?更何況,他都和許笙睡過了——那麼髒。
這輩子,被這樣一個人渣愛上,又是她的另一種悲哀。
顧皓庭皺眉,仔細回憶。昨晚他收到郵件,打開收音機听節目,打電話給許笙,拿酒,喝多了,宋蓁蓁回來了……接下來想到的東西,讓他臉色驀地一白。
他竟然對宋蓁蓁做出這種事情!
顧皓庭,你是鬼迷心竅了吧?!
宋蓁蓁看他的臉色變化,嘲諷地問一句,「想起來了?」現在兩人的關系已徹底撕開,她不必再忍受些什麼。
「我……」顧皓庭想解釋些什麼,卻發現自己詞窮。他有什麼好解釋的?不可抹滅的事實已經發生。再說,宋蓁蓁是他妻子!這本來就是她應盡的義務。
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應該掌控在他手中,哪輪得到宋蓁蓁來控制?
顧皓庭說出的話十分強硬,「你是我老婆,我還能看著你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什麼都不做?」
宋蓁蓁簡直要氣笑了。當初他對自己十分冷淡;協商兩人半年後離婚,期間互不干涉,他答應得好好的;之後他跟許笙上床……這些,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是他老婆?她的眼神中帶著些不屑,看向床上的男人,「我會去找律師,離婚協議過兩天送來,你到時候簽下字。」
「呵呵,你一直存著的,都是離婚的念頭。我偏不如你意!想離婚,門都沒有。」顧皓庭也氣急了,口不擇言。如果他和宋蓁蓁離婚了,公司怎麼辦?他母親怎麼受得了打擊?再說,宋蓁蓁不會在宋老太死之前讓她知道這個消息。
到時候離不離婚,可不是你說了算。宋蓁蓁心里想著,嘴上卻沒繼續反駁顧皓庭。她剛才算是試探了顧皓庭,他的這種態度,倒是對現在的自己有利——她還不想鬧得讓家里知道這件事情。
回去之後,宋蓁蓁將家里的東西收拾出來,白琳叫了搬家公司,宋蓁蓁很快就搬到她那里去住。
白琳在一家報社當記者,每天都很忙,有時候回來之後還要寫稿。
相對而言,宋蓁蓁白天的時間就空閑很多。宋蓁蓁覺得自己擠在白琳的小公寓里,給她添了那麼多麻煩,挺不好意思的,她會幫著白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白琳看宋蓁蓁在那里洗衣服,像是看見了外星人降臨地球一樣驚訝,「宋大小姐啊,我能采訪你一下嗎,你是什麼時候掌握洗衣服這項平民技能的?」
在她印象中,宋蓁蓁完全是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洗衣粉這麼粗糙的東西,她不會擔心損害皮膚嗎?大學時宋蓁蓁的一瓶護手霜幾乎就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
她不是沒有嫉妒過宋蓁蓁的家庭條件,但她從一點一滴的小事中看出,宋蓁蓁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之後,她成為了宋蓁蓁的朋友。
白琳知道有些人在背後罵她有心計,因為宋家有錢,才去巴結著宋蓁蓁。可如果是真正想做朋友的話,怎麼會被這些流言擊退呢?
「你少來埋汰我!」宋蓁蓁白了她一眼,嬌嗔道。
更令白琳驚訝的是,宋蓁蓁給她準備了早餐。雖然只是簡單的面包片夾雞蛋,但能吃到宋大小姐親自做的早餐,白琳表示她「感動地淚流滿面」,「蓁蓁,你真的變了很多。」
宋蓁蓁淡淡地咬了一口面包,她自己也知道轉變很大。突然,她又想到一件正事,「琳琳,你知道有什麼比較好的房產中介嗎?我想買一套自己的房子。」父母給她從小設置了一個基金,在她成年之後就能自由支配,里面的錢,買套房子是綽綽有余吧……
「呃、等下,」白琳噎了一下,果然是大小姐本色,風輕雲淡地說出買一套房子什麼的,果然是她這種窮人不能企及的,「大概要多少平米的?單人公寓嗎?」
「嗯,一個人住,七八十平米差不多吧,我想離公司近一點。」宋蓁蓁想了想,道。
白琳默默在心里吐槽好友一句,電台在多好的地段啊,在這附近買房,不是寸土寸金嘛?不過宋蓁蓁最不差的,大概就是錢了……
「OK,我有同事認識房產銷售的,到時候我幫你聯系。」白琳答應幫忙。
白琳效率很高,第二天就聯系好人帶宋蓁蓁看房。既然宋蓁蓁不在乎錢,那挑的都是戶型好、朝向好、樓層好、裝修精致的成品房,她看了很滿意,沒多久就簽好購房合同。
宋蓁蓁在白琳家住了一個多月,一切都風平浪靜。
但越是風平浪靜,她心里越是隱隱的忐忑不安,總覺得有暴風雨要來臨。果然——
到她準備搬到新公寓的前一晚,接到了宋母的來電。宋母一向不會隱藏情緒,像個小炸藥般在電話那頭開吼,「宋蓁蓁你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那麼大事不跟家里吱一聲?」
「就是買了套房子,本來想下回跟你們說啊。」宋蓁蓁以為媽媽在氣惱她擅自做主買房。
宋母想摔手機了,「誰在乎你買了套破房子?我指你和皓庭大晚上的進醫院,到底怎麼回事?給我滾回家交代清楚!」
宋蓁蓁臉一白,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宋父見妻子情緒激動,他拿過手機,「蓁蓁,爸媽很擔心,你晚上回來一趟。」
宋蓁蓁頭疼,這回爸爸親自出馬了,說明事情不是她能敷衍過去的,她只能應道︰「好的。」
她回到老宅的時候爸媽已經坐在客廳等著了。
「皓庭怎麼沒來?」宋父問了一句。
宋蓁蓁嘆氣,「別提他了。」
「有什麼事,是不是跟皓庭吵架了?別憋在心里,跟爸媽說,我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宋母看著眼前憔悴了許多的女兒,一下子就沒有了剛才的火氣,拉著宋蓁蓁在旁邊坐著。
「我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簡簡單單幾個字,擊破了宋蓁蓁的心防,她的鼻子一酸,眼淚涌上來。她本來想瞞著家里,畢竟……他們能遲一日知道也好。
可是現在看來,一些傷害,不可避免。不管她什麼時候說,總是要傷到父母的心。
她在父母面前,永遠都是沒長大的小孩。
「我打算和顧皓庭離婚。那晚,我們鬧得比較凶,所以有些傷到了。」宋蓁蓁半真半假地說,她不想再苦苦隱瞞了,「但我不想讓女乃女乃知道,我怕刺激到女乃女乃。」
「離婚?!」宋母不能冷靜了。她知道女兒有多喜歡顧皓庭,上天入地都只要他一個。現在竟然說離婚,怎麼可能!是不是她听錯了?
宋父眉頭緊皺,「蓁蓁,這不是兒戲。」他開始後悔,當初女兒結婚那麼草率,他應該預想到這樣的結果,攔著她才對。
「爸,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宋蓁蓁平靜道,「顧皓庭他出軌了,和他的秘書。我沒辦法忍受這個。」
「他!顧皓庭……」宋父听到「出軌」兩個字,瞬間氣得臉色通紅,「這個混賬東西!」
宋母也鐵青著臉不說話了,顧皓庭真是好樣的,敢這樣對她的寶貝女兒!她的蓁蓁,在顧皓庭那兒,是受了多少委屈……
她看向女兒,宋蓁蓁平靜地出乎她的意料,似乎早已接受這樣的事實。
「蓁蓁,你……」宋母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宋蓁蓁沖媽媽笑了一下,表示她還能扛得住,「媽,重要的是,結婚之後,我發現自己並不是真正愛顧皓庭這個人,他也根本不值得我做那麼多。以前的我,就當是被豬油蒙了心吧。」
宋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蓁蓁,無論如何,爸爸希望你能考慮清楚,我們始終尊重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