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川听到這句小孩子式的抱怨時,再次看向宋蓁蓁,後者一臉嬌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已經跳入下一個話題了。
「我練了好久燒飯,可是只有早餐做得才像樣一點。」
「上次買了一條活魚,我養了三天不敢殺,然後它死了我就把它扔了。」
「還是住白琳家比較好,至少她會給我燒晚飯吃。」
「我只會烤小餅干。」
「……」
在宋蓁蓁的碎碎念話題由食物跳到她的衣服時,陸景川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在單元樓門口停下。
陸景川扶著她,宋蓁蓁歪歪斜斜地走著,抬高手拍著陸景川的肩,興趣盎然地跟他分享,「我的衣服都是沒有牌子的,LilyZhou給我做的定制款,我才不稀罕什麼LV,香奈兒呢。」
白琳看到兩人的時候,陸景川正艱難地扶著宋蓁蓁走路,或許他在思考,是不是扛起來直接走比較省事?當兩人走近一些,她听到宋蓁蓁嘴里的碎碎念,月復誹道大小姐你真是無時無刻不忘炫富啊……
「你好,我是蓁蓁的朋友白琳,晚上我照顧她吧。」白琳沖陸景川笑笑,想把靠在他身上的、面色酡紅的宋蓁蓁接過來。
陸景川微微皺眉,「你一個人扶她上樓可能有點困難,送你們到門口我再走吧。」
「那好,謝謝你啊。」白琳扶住宋蓁蓁另一側,兩人合力將宋蓁蓁帶到四樓。
宋蓁蓁一路迷糊,到家之後四處張望,一陣天旋地轉襲來,「這是哪兒啊?」
白琳趕緊扶住她,再對門口的陸景川說︰「麻煩你了,回去時路上小心。」
「誒,琳琳,你怎麼來了?」宋蓁蓁捧著她的臉,「我剛才說到哪里了?哦,對了,那套黃色的新款我不喜歡,就是袖子上很多花邊的那件,丑死了,送給你吧。」
白琳早已修煉出「將宋蓁蓁炫富當放屁」的獨家功能,兩人走得踉踉蹌蹌,把她扶回房間,月兌掉鞋子,在床上坐著。
再到衛生間擰一塊冷水毛巾,給宋蓁蓁擦擦臉,讓她能稍微舒服一些。
「琳琳,你說一個人要做什麼事情,才能變得很快樂啊?」宋蓁蓁靠著白琳的肩膀,眼神迷蒙地問。她又像是想到很多傷心的事情,眼淚涌出來。
媽呀這說哭就哭,可以去演電視了!白琳被她突如其來的傷感嚇到,抱住她安慰道︰「蓁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會快樂。像你呀,可以好好做節目,成為中國第一棒的電台主持人;還可以出去旅游,到你想去的地方看一看……隨著自己心,就會快樂。」
宋蓁蓁一開始還「嗯」、「嗯」兩聲,表示她在認真听。
後來就沒什麼動靜了,白琳一看她,睡了。她將宋蓁蓁放好平躺,宋蓁蓁陷入柔軟的床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白琳松了一口氣,這小祖宗,總算折騰完了。她關好宋蓁蓁家的門,回去休息。
宋蓁蓁醒來的時候,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宿醉後的「頭痛欲裂」,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久之後才穿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把昨晚發生了什麼都忘光光,但她仔細一回想……什麼都沒忘,記憶清晰得很。她喝醉了,然後陸總監送她回家,一路上她念念叨叨說的東西,都能想得起來!
什麼「我家可有錢了」「我才不稀罕LV」這種話,啊啊啊她怎麼說出口的啊!
宋蓁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哎,宋蓁蓁你怎麼辦啊,在白琳面前丟臉就算了,到時候拿什麼臉去面對總監!」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懊悔也沒用。她迅速調整了心情,準備去做個早餐。
宋蓁蓁站在廚房流理台前,給兩片吐司刷上果醬,咬了一口,唔,新買的果醬有點酸。酸得她眯了眯眼,看向窗外的景色。
小區綠化很好,房子之間的距離也很大,冬日陽光普照。
天空很亮,萬里無雲,對面房頂的窗戶折射太陽光,熠熠生輝。
也許是昨晚把積壓在心里的一些東西都釋放出來了吧,宋蓁蓁覺得現在渾身輕松,除了頭還有點痛之外,心情是很愉悅的。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宋蓁蓁納悶,這大早上的,誰會到家里來找她?
從可視電話里一看,竟是陸景川。他正站在她家門口,等她開門。
「總、總、總監,有什麼事嗎?」宋蓁蓁打開門,惶恐地問,心想著發生了什麼大事要總監大人親自登門?難道是自己昨晚把他得罪厲害了?不對啊,他不應該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陸景川看見眼前的宋蓁蓁,披著有些亂的頭發,嘴角還沾著一點果醬,忍不住一笑。他拿出手機,遞給宋蓁蓁,「你昨晚落在我車里了。」
「哦哦,謝謝總監。」宋蓁蓁趕緊接過,「真是麻煩你了呢,本來下午給我就好,不用這麼大老遠的跑一趟……」
「不遠。」陸景川打斷她。
宋蓁蓁疑惑,「什麼?」
「我住錦苑21幢,你對面。」陸景川說,「以前我們都沒在小區里踫到過。」
宋蓁蓁驚訝,她不知道陸景川也住這里,「大概是我住進來比較遲吧。總監,要進來坐會兒嗎?」
「不了,我還有事。」陸景川婉拒,然後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
「嗯,那總監慢走……」宋蓁蓁關了門之後,舒了一口氣。
拿起手機看了看,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胡莉打來的。為了讓她放心,宋蓁蓁打了個電話回去,「喂,莉姐啊。」
「宋蓁蓁你嚇死我了,昨晚打電話不接。」胡莉擔心了一晚上,「你今天有沒有頭痛,要不要我幫你和總監請個假?」
「對不起啊。現在我沒事啦,不用請假。」宋蓁蓁道。
「那好,我還有事要忙,先掛了,拜拜。」
「拜拜。」
宋蓁蓁下午照常到公司上班,晚上要直播,她在準備這一期最後的定稿。
本期的主題是「旅行」,胡莉提出可以讓宋蓁蓁在節目里哼一段歌。對于偏娛樂節目的電台主持人而言,唱歌也是必修課。
宋蓁蓁選中了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你看過了許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你踏過下雪的北京,你熟記書本里每一句你最愛的真理,卻說不出愛我的原因……」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哼歌聲,一看,是許嘉樺。
「喂?許醫生,什麼事呀?」宋蓁蓁問。
「你上次問我的那個問題,我找到更好的解釋了,在一本名字叫《情緒與化解》的書中,你要是有興趣,可以看看。」許嘉樺在書房中,邊講電話邊抽出那本書,「我有這本書,需要我借你嗎?」
「好的啊。」宋蓁蓁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許醫生有這本書自然最好,免得她還要去找。
「嗯,那我什麼時候給你?」
「明天周六,我有空,我去你那兒拿吧。」宋蓁蓁想,不能借了別人的書還麻煩人家跑一趟。
「好的。明早十點,我在春江花園門口等你行嗎?」許嘉樺說完,看了一眼趴在他旁邊偷听電話的許念楠,露出「搞定了」的微笑。
父女倆擊掌慶祝了一下。
許念楠所在的小學這幾天在舉辦冬季趣味運動會,她下午沒什麼項目要參加,就在家里休息。明天很多項目都是親子運動,爸爸同意和她一起去參加了。
但是許念楠希望……宋姐姐也能跟她一起去參加。
許嘉樺身邊不缺乏女性,但許念楠從來沒有對誰,像對宋蓁蓁一樣上心過。
上次許嘉樺問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宋姐姐的時候,「因為她像媽媽。」許念楠道。
她仔細回想,喜歡宋蓁蓁,大概是她夸自己的蝴蝶結真漂亮那一刻開始的吧。她覺得,只有媽媽,才能細心注意到她頭上的蝴蝶結好不好看。
「你知道媽媽是什麼樣的嗎?」許嘉樺問女兒,喉嚨有些干澀。他的妻子陳楠在生女兒的時候難產去世,念楠她……除了照片,從來沒有見過媽媽,怎麼會知道擁有媽媽是怎麼樣的呢?
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秘密,許念楠抬著小腦袋說︰「我就是知道!」
許嘉樺模模女兒的頭發,不說話了。
他想方設法約宋蓁蓁出來,是存了私心的。一來是為了不讓女兒失望,二來如果能讓宋蓁蓁長久地陪伴在念楠左右,那是最好。
但想讓宋蓁蓁做念楠媽媽的念頭,是不是太自私了?也太痴心妄想了?
上次宋蓁蓁避嫌,跟他說她是結了婚的人,不方便經常陪念楠,讓外人說閑話不好。現在她也離婚了,再也沒有這樣的借口。
他已經32歲了,又帶著一個女兒,就算宋蓁蓁是離過婚的,憑她的家世背景,憑她的年輕美貌,依舊會有很多男人趨之若鶩,他怎麼配得上宋蓁蓁?
但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為了女兒,讓她有一個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