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二哥!」想也未想,夏伊朵拔腿而出。
「誒,小姐……」王嫂看著轉身走出餐廳外的身影,那未出口的話頓時頓在了喉嚨口,她忘記二少爺說過了,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
宮廷燈暖黃色的光芒柔柔的曬在路基上,照出鵝卵石路面一片晶瑩玉色。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簾布一樣沉沉的壓了下來,百盞燈火,卻照不亮前方的路基。
花房那處,燈火通明,透明的玻璃,卻阻隔了外人的探視。
夏伊朵的目光中朦朧的照出那一片的影子,惶惶的,像人心里的那一丁點的溫暖光明,如此稀有如此珍貴。
她听不見風在耳邊奔跑的聲音,感知不到發絲被過往的風向撩到耳後的知覺,腦海里反反復復的,是夏亦澤留在她耳邊最後的那句話語。
在臨近花房門口,在即將靠近花房時,夏伊朵的腳步不是被誰阻隔的,而是生生的因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被自己突然萌生的怯意,阻隔在了那處。
前面,或許是光明,或許是黑暗,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她想到了這些日子以來,看似平靜背後的風浪,她的那些幻覺,還有她突然的懷孕,到現在甚至能听見動物在說話!?
還有最疼她愛她的二哥,那個處處維護她的二哥,那個一直用溫柔言語對她的二哥,何時變得如同那夜般,暴怒詭異莫測……
「我知道你來了,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風中,似乎飄來一句清淡的話語,平穩安靜,卻讓夏伊朵霍然抬起眸來。
花房口處,他長身玉立的站在那里,頎長的身形幾乎快與黑夜融為一體,他的目光平靜的從她的身上滑過,似乎有點滴哀傷,飄散在空氣里。
他的左手,不合時宜的拿著一只郁金香,那未修剪完畢的葉子還有半片的破損,而他的右手,則是拿著一把小剪刀。
「二……二哥,」原來那麼急切于見到的人,在此刻,卻讓夏伊朵有點退卻,連說話都不甚流利。
「進來吧。」沒有一句責怪的話語,更沒有問她這些天如何,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仿若沒有情感觸動。
夏伊朵忽然緊了緊拳頭,心上涌上一陣難過,一顆心深深的糾了起來。原來跟她親密如斯的二哥,到現在,居然只剩下這樣了麼?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變成這樣?
依言,夏伊朵跟著他走了進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在花房的亮堂處,她的目光停滯在他的褲腿上,即使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褲,夏伊朵還是看到了那巴掌大的一灘髒泥巴。
她的瞳孔狠狠的縮了下,霍然抬眸看向眼前的那個後背,只見他若無其事般的走了進去,然後蹲,拿來小鏟子,將那只郁金香給種了下去。
他的神情極度認真,似乎是在做一件十分神聖的事情。
而在這之前,二哥是一個多麼愛干淨的人,她甚至記得他有中度潔癖,完全不可能忍受泥巴這類髒東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