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佳柔無法應答,只有沉默。
阿姨敲了門進來,替兩人端來了茶水。她的到來也讓趙歆有一個契機去繼續曾佳柔不願面對的問題。
「葉若青現在跟我住。」
「嗯,她什麼時候來的?」秘密已經被發現,曾佳柔已經不打算隱瞞,她相信自己也瞞不過眼前這位眼神銳利心思敏捷的影後。
「去年,來了已經有大半年了。」
曾佳柔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茶杯在手心里不安的旋動著,看起來有些孤單,又有些可憐。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听到她的名字時,我就已經傻了,我沒想到,她會來B市找我……」
曾佳柔的嗓子有些啞,她說得慢,趙歆也不插話,只靜靜地等她把話說完。
「我上個禮拜就已經看到了那張報紙,我也知道,我終有一天會面對她。我也以為那段過去已經被我埋在了心里,就算再一次遇見她,我也不會再有任何牽掛。」
她的淚水終是掉進了杯子里,趙歆扯了張紙巾給她,對于曾佳柔語焉不詳的話也沒有追問。曾佳柔也好,葉若青也好,她們的過去對她來說興趣並不大。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曾佳柔哭得很好看,趙歆承認,她有大火的潛質。大眾總是對明星要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吃喝拉撒都帶得有美感。就眼前來說,頭上綁著繃帶的素顏女星,能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也是一種本事。
「我唯一的建議是希望你能放松心態,盡早處理這件事。我不知道你那天的所為你有多少是真感情,有多少是因為擔心你星途。關于前者我沒有什麼話可說,至于後者,我倒是能給你忠告——小葉過幾天要去參加歌唱比賽的海選,以她的外貌性格,如果晉了級,鐵定會吸引一大批粉絲。她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如果你拖到那個時候,她若是受了什麼打擊,影響了比賽,媒體就有相當多的料可以寫了。到時候,過去你的經紀公司為你炒作的名聲就會成為砸向你的石頭。」
曾佳柔抬起婆娑的淚眼,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趙歆把手里的茶杯擱在了一邊,站起身來︰「你也許會覺得殘酷,但是這個圈子確實就是這麼殘酷。據我所知,小葉家里也相當有錢。如果你不想這段過去被寫成和你與李老板一樣的交易,就早點去勸小葉放手。」
話已至此,趙歆相信曾佳柔听得懂。曾佳柔沒有再做聲,趙歆最後叮囑了她兩句,讓她注意身體,然後離開了醫院。
七月了,屬于夏天的晚風再也不能和涼爽二字掛鉤,但趙歆突然就想去街上走走。
車開了半途,停在了一個商場的車庫,趙歆下了車,戴上墨鏡,沿著不遠處一條樟樹道慢慢向前走去。晚飯過後,躲在室內吹了一天空調的人們紛紛出行,這里雖然幽靜,一路走來,人卻也不少。有老人拿著蒲扇,追著一個兩三歲連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小娃,有情侶挽著手臂,數著林道邊種下的綠樹。她走過這里,就像路過了無數個陌生人的一生,做一個靜靜的過客,一個靜靜的觀賞者。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態。她母親已逝,留下的只有江南那座許久落滿塵埃的老屋。那里是她的根,在長達數十年的等待中,期盼著她能有一天披著嫁衣歸來。趙歆知道她回不去了,她的心已經死在了任曦出事的那一剎那,也死在了對任曦深深的愧疚中。
十年來,她孑然一身,沒有心靈踫撞,沒有*接觸。
除了那一晚。
葉若青的力氣實在大的厲害,她埋在趙歆的頸間,模糊地說著什麼,火熱的身體貼著趙歆,年輕的心髒在砰砰跳動。那晚葉若青止于防線,剩余的激情卻盡數揮灑于趙歆的身體。趙歆沒有告訴葉若青,她的身上留有不屬于自己的痕跡。
就這樣一個闖入她生活的姑娘,一個和自己有過親密行為的姑娘,趙歆卻把她撿回了家,甚至還幫她操心前女友問題。
趙歆覺得自己瘋了,一定是瘋了。
「小葉,你的主人要拋棄你了~」
皮蛋哥來趙歆的家里串門,看到葉若青又一次獨自在家,毫不猶豫地抖了個八卦給她。
這里不是自己家,獨自一人在家時,葉若青通常不會叫阿姨專門來做飯。所以皮蛋哥走到客廳時,正好看到葉若青捧著小女乃鍋,蹲在地上吃面條。
「你說蝦米……」葉若青呼嚕嚕地吸著面條,口吃有些不清。皮蛋哥卻被她那碗面條吸引了過去,為了湊近看個仔細,專門拿了個個小凳子給她。
「你怎麼不坐凳子上?」
「以前租的房子沒有凳子,蹲著吃習慣了,你自己去倒水,我在吃面,就不招待你了。」葉若青咬開一個荷包蛋,柔女敕的流質蛋黃流入嘴里,看得皮蛋哥眼饞。
葉若青一邊吃一邊看電視,許久,沒听到身邊有動靜,回頭一看,皮蛋哥兩眼放綠光,狼一般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面。
「你怎麼了?」
「你這煮的什麼面?怎麼這麼香?」
「泡面啊。」
「這麼不健康的東西,你也吃?」
「好吃。」葉若青才懶得理皮蛋哥,她夾了片肥牛吧唧吧唧嚼了,筷子一撥,又從面里掏出個大蝦仁。
「說真的,小葉,你要不要和我談個交易。」
「……你要干什麼?」短片合作計劃還未正式開始,不知怎麼又跑出個交易來,葉若青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和皮蛋哥的新作品有關。
比如幫他寫評,幫他管理粉絲群(注︰有群沒粉絲),比如在開簽售會的時候熱情尖叫(其實也還沒開)……總之就是做皮蛋哥忠實的書迷。
「不干。」
「和趙歆有關。」
「成交。」
葉若青三兩口吃完了鍋里的面,起身去廚房。皮蛋哥尾隨在她後面,指揮她煮面。
「蝦仁多加點,肥牛三片就成,小青菜來兩顆,不要香菜……」
難得可以不吐槽自己一次,皮蛋哥當然要變本加厲的使喚回來。葉若青一遇上和趙歆有關的事就特別听話,這在辦公室也是個無解的迷。要知道,作為工作室里最嚴肅的蘇珊,葉若青表現的也是怕而不是听話。
皮蛋哥私下問過自己表妹,小圓先是笑了很久,然後又很抱歉地說事關私人問題,不好說明,總之趙歆就是葉若青的克星就對了。
對于葉若青來說,QJ犯的陰影還久久不能離去,因為按照她的直覺和趙歆所說,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屬于QJ未遂犯。
她要好好的對受害人。
面下了鍋,葉若青蓋上了鍋蓋,轉過身來問皮蛋哥︰「說吧,你說什麼事。」
「趙歆在約會。」
「神馬?!」
「趙歆在約會,和一個金融界的新星,都好幾天了。」
「我去!」
葉若青手一抖,半包方便面調味包撒在了鍋外,皮蛋哥心疼地看著調料,說︰「你把我的調味包弄撒了!」
葉若青擰著眉,拿了調味瓶撒了兩勺鹽︰「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辦公室的人都知道……話說,你要不要加點水,我覺得會很咸啊……」
「那為什麼我不知道!」
皮蛋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煮面又被葉若青加了兩勺鹽。
「我說你生氣也別拿我的面出氣啊……」皮蛋哥簡直心疼壞了,他奪過葉若青手里的勺挑出鹽塊,熄了火後又加了水繼續煮。
「我怎麼能不生氣?她最近簡直是奇怪得不得了。我就坐得離她近點,她就一定要挪一下位置,我以前開玩笑吹她頭發她都沒反應,你說她是不是吃錯藥了?」
「夏天嘛,穿得少,不喜歡身體接觸正常。」
「那小圓摟她的肩膀她怎麼不躲?」
「呃……這個……大概小圓長得比較可愛……」
「擦!我長得有這麼像QJ犯嗎?」
葉若青一語既出,皮蛋哥右眼一跳,擰著開關的手一使勁,熄了火。
這面沒法吃了……
「來來來,小葉,我們過來談談人生。」
兩人走到客廳,在地板上盤腿坐下,面面相覷。
「其實我能理解,這種,叫避嫌……」
「……」
皮蛋哥說︰「你大概不知道吧,趙歆一直以來都沒交往過對象,然後媒體就開始亂寫,什麼包養啊,同性緋聞之類的。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趙歆這人愛惜羽毛,一般就會暫時淡化關系。你看啊,你們最近這麼親密,你天天接送她,還住一起了,和你保持一下距離,就會避免媒體隨便猜疑。而且她不是交了個男朋友麼,那個男人家世可不得了,應該也會考察一下趙歆的情況。」
葉若青不高興了︰「交了男朋友了不起啊!有錢人了不起嗎?就能無視我的付出了嗎?天天接送她叫她起床還做飯的可是我!是我!是那個男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X的雷。
不會有BG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