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願意他人評論自己的感情問題,葉若青想拒絕,又覺得有個外人來提醒自己也好,她知道自己對待這份感情有多麼投入,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等待她的,或許將是萬丈深淵。
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應該……應該謝謝你嗎?」
趙歆掏出一包紙巾給她︰「我等你,歡迎你隨時找我談。」
說完這句話,趙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葉若青直立在夜風中,呆呆地看著趙歆的背影,直到小圓撲過來推搡著她向前走,她才回過神來。
「你今天唱的什麼歌?」
葉若青說︰「我自己的原創歌。」
小圓問︰「那怎麼樣?有沒有超常發揮?評委覺得如何?」
葉若青說︰「我沒听見,一般般吧,就那個樣子。」
小圓說︰「那你等會兒清唱一次給我們听啊。」
「嗯。」
葉若青今天的感覺其實不太好,曾潔出現的時候,幾乎沒有對她的歌有任何反應,她站在人群外,似乎就想引起自己的注意。那一瞬間,除了重逢的驚喜,還有感情付之東流的失望。
曾潔不懂她歌里的感情,其他人,就更不會懂了。葉若青並非科班出身,她只知道,曲以載情,好的歌讓悲者掩泣,羨者色飛,而她,連歌里的人都不能打動。
她進了定好的包廂,小圓把話筒塞到她的手里,讓她開場。也不知是誰讓dj點了首《離歌》,阿信在mv里吼地聲嘶力竭,葉若青握著話筒根本不在狀態,她啞著嗓子唱完,本來就悲傷的歌被唱的淒淒慘慘戚戚,一時歡快的氣氛全無。
就算是一般的同事都看出來了,葉若青心情很差。小圓想重新再點一首歡快的,趙歆按住她︰「小葉這段時間一直在練歌,嗓子都受不了了,你們有喜歡的先唱,她想唱,自然會過來點歌。」
「對不起。」對于壞了同事的興致,葉若青表示很抱歉,「我有點累了,你們先唱,我去去洗手間。」
小圓有些關切︰「小葉子,你是不是有些拉肚子啊?今天的菜會不會太辣?」
葉若青胡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說了句「可能有些吃多了」,推開門走了出去。趙歆站起來,剛想說我也出去看看,費昇突然開口問服務生︰「我的酒怎麼還沒有提來?」
服務生和前台聯系後,說︰「很抱歉先生,經理馬上給你送過來。」
費昇說︰「不用了,我自己去提。」
服務生說︰「好,那請您跟我來。」
費昇朝趙歆點點頭,趙歆明白他的意思,又重新坐了下來。包廂里已經鬧翻了天,有這麼多年輕人,陳導也興致高昂,和小圓皮蛋哥一齊擠在點歌台前,說要好好秀一首。
葉若青出了門,一路上遇見好幾個穿著正裝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看到她,紛紛微笑著讓路,有的人看她臉色不佳,還特別問需不需要幫助。這家ktv以服務出名,到處都是預備服務客人的公關和服務生,好不容易,葉若青才找到一個清淨的位置。
她拿出手機,翻出兄長葉崇鳴的電話,撥了過去。
這是葉若青這一年來第一次主動聯系她哥,最初葉崇鳴對于她出櫃被趕出家門的事並不知情,兩人在網上相遇時,葉崇鳴還會叮囑她注意身體,照顧父母,順便給她發點零花錢。後來葉崇鳴回國,發現妹妹不見了,這才知道事情原委。最初,只要葉若青一開機,就必然有葉崇鳴的電話。葉若青心疼錢,很少接他的電話,只是不斷表示自己過得很好。到了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葉崇鳴除了每天的短信外,開始減少通話的數量,有時候打來,多半也是在半夜。
這時不過九點,按照平常葉崇鳴的安排,恐怕此刻還在公司加班,她撥了一次又一次,那邊始終無人接听。看著電量一點點減少,葉若青有些煩躁,關了手機就準備回包廂去。
「小葉。」
葉若青回過身,去發現費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身後,正微笑著看她。
她被看得心頭發毛,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找我有事嗎?」
費昇走過來,親昵地拍拍她的肩︰「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葉若青說︰「很嚇人啊,大晚上的回頭發現有個人跟著自己……你不是在包廂里唱歌嗎?」
費昇說︰「我出來找你。」
葉若青警醒地盯著他︰「你找我干嘛?」
費昇拿出支煙,慢悠悠地點燃︰「因為有個人丟了妹子,讓我幫他找一找……」
葉若青驚呆了︰「我哥?!」
費昇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覺得還有誰?不過找你也不容易,我就沒看過和你一般大的富家小姑娘,用一個連定位都沒有的手機。」
葉若青問︰「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費昇指了指自己嘴角︰「你和你哥哥長得挺像,特別是酒窩,像極了。我一看到那張報紙,就認出了你。」
「……」
又是那張報紙!葉若青快要吐血,那張破報紙到底要坑她幾次!
「好吧,那我哥讓你過來是干嘛?帶我回去?我不會回去的。」
費昇說︰「你哥只讓我好好照顧你,他現在每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回去,他也沒法護著你。」
听到這話,葉若青有些急了︰「我哥他怎麼了?」
費昇說︰「有了你那麼一出,你母親一天二十四小時監控他,生怕他出什麼事。」
「出事?」
費昇說︰「我能說我給你哥打個電話,你母親都會和查戶口似的,把我家底都模清嗎?」
葉若青恍然大悟︰「她怕我哥也出櫃?我哥他也是……臥槽!和誰?你?」
費昇彈了彈她的額頭︰「想太多。」
葉若青說︰「那是怎麼回事?」
費昇說︰「父母都這樣,大好年紀的男青年,事業有成,相貌堂堂,沒有女朋友簡直說不過去,特別是有你這小姑娘先出了櫃,你爸媽擔心你們葉家絕了後,每天都在你哥耳邊轟炸,我看你哥也抗不了幾天了。」
因為自己給親哥添了這麼大的麻煩,葉若青十分不好意思,聯想到剛剛還想著讓葉崇鳴出面幫曾潔解決問題,不由一陣懊惱︰「我怎麼能這樣……」
「怎樣?」
葉若青靠著牆蹲下來︰「哎,不說了。」
費昇說︰「所以你哥說了,現在他沒精力,我就替他擔當一下兄長的責任,你有什麼事,可以找我,當然,你要是做了什麼傻事,我也有資格提醒你,比如你那個前女友,別想著和她一起蹚渾水,到時候惹一身麻煩,誰都護不了你。」
葉若青說︰「舉個例子?」
費昇摁滅了煙,拉著葉若青站起來︰「沒有例子,我只能說你的前女友比你想象的要聰明得多,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下你自己。你身邊這麼多關心你的人,為什麼你就非要去撩一個你惹不起的?」
「你是說你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
「我說趙歆。」
「她不是我女朋友。」
葉若青酸溜溜地說︰「別否認了,霸道總裁,報紙都登上去了。」
「我們只是互相做個戲給別人看而已。我說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在國內,傳宗接代的壓力有多麼的大。古往今來都是如此,所以說你能出櫃,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勇氣。」
「按你的的意思,趙歆她……她早就知道我是……」
費昇沒有說話,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暗示葉若青自己去探究這個問題背後的隱秘。
兩人路上聊了會兒葉若青的生活問題,然後一前一後回了包廂,服務生正忙著收拾桌上的空酒瓶和果皮。陳導跳到了沙發上,沖dj說道︰「來來來,來首戲曲風,就牡丹亭外,給你們看看我的看家本領。」
趙歆說︰「陳導,您坐下吧,別激動,小心血壓。」
陳導扔了個話筒給趙歆︰「趙歆,一起唱。」
看到葉若青進門,又讓dj遞個話筒給葉若青。
葉若青說︰「我和趙歆坐一塊兒,我們一起唱。」
「好好好,沒問題。」
趙歆挪了位置,葉若青在她身邊坐下,悄聲說︰「我想,我們還是談談吧。」
趙歆端了一杯酒給她,自己也拿了一杯酒。兩人擠在沙發的角落,在音樂聲的遮掩下低眉耳語。
「我和費昇聊過了。」
「嗯。」
趙歆看著屏幕,身體隨著音樂輕輕地擺動,她的長發飄落葉若青身上,帶著醉人心脾的酒香和發香。
她應該有些醉了。
葉若青也不知道該不該在趙歆不那麼清醒的時候說這些話,不過今天不說,也終有一天,會面對。
「我哥讓費昇照顧我……我現在已經搬出來了,費昇就問我,要不要住他那里,他房子多,又經常出差,說可以讓我幫忙看看家……」
趙歆說︰「你是問我的意見?」
葉若青點點頭。
趙歆說︰「如果我說不呢?」
葉若青解釋道︰「其實……我也考慮過我自己的問題。我喜歡女人,和你住一起,其實不太合適……」
趙歆問︰「就這個原因?」
「嗯。」
吉他聲響起,兩人的耳畔傳來陳導的鬼哭狼嚎——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
「從古到今說來慌,不過是情而已,這人間苦什麼,怕不能遇見你……」
趙歆端著酒,輕輕地隨著歌聲哼著。
「趙歆?」
「嗯?」
趙歆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子已經染上了醉意︰「我不許。」
葉若青說︰「不許什麼?」
趙歆說︰「不許你走。」
葉若青問︰「可我……」
她後面的半句話噎在了喉嚨里。
趙歆慢慢地靠在她的肩頭,舉起酒杯,和她的杯子輕輕一撞,烈火般鮮艷的液體踫撞著,激蕩著,就如趙歆接下來的話,普通平淡,卻在葉若青心中,掀起萬丈波瀾。
「你要是走了……」
赤霞珠的香氣從肩側襲來,溫香軟玉在向自己懷里慢慢靠近。葉若青摟住趙歆柔軟的腰肢,心跳得越來越快。
「你要是走了,我再去哪里找一個小葉子陪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身殘志堅的作者一邊冰敷著腿子一邊碼的一更,是不是昨天更的少了然後今天就罰我滾樓梯啊tat那我今天多更點兒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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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以上的大大們,看到小乖姑娘說專門去儲值看文,好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