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啊,媽蛋!
基本功=蹲馬步!!!
人干事啊!!!
陸清園抱著桅桿,雙腿打顫,青白色的臉上滿是虛月兌般的汗水,那副模樣好似下一秒就會斷氣一般。阿飛有些擔憂的看著他,但是口中卻沒有一絲松動︰「兩個時辰。一刻也少不得。」
陸清園悲催哭訴︰「師弟,我受不了了啊……」
阿飛神色淡淡道︰「叫師兄。」
陸清園︰「明明你比我小!按歲數你不僅得喊我師兄還得喊我哥……」
阿飛︰「三個時辰。」
陸清園︰「(#‵′)靠!你威脅我……師兄,園子堅持不下去了……」果斷舍棄尊嚴抱大腿,師兄師弟什麼的見鬼去吧!但是為什麼,這幾天這小鬼好像又長高了!果然只有自己患了什麼生長激素缺乏癥,什麼時候才可以比明兒高……
所以,後面這個才是陸清園傷心的根本原因。
陸清園默默的松開了桅桿,再度握拳擺腿,蹲起了馬步,嘴里卻欠扁的說著︰「阿飛,你說什麼時候明兒才會原諒我啊,明明都給她道歉了……」
她原不原諒你,已經不重要了。
阿飛心里默默念叨,看著陸清園的眼神深了幾分,道︰「女兒家的心事誰能猜的到,你這幾日莫要再去找她了,省的惹她厭煩。」
陸清園心思一轉,也對,古代女子本來就比較矜持的,這樣逼的太緊,把她嚇跑了怎麼辦?更何況,他們倆年齡差那麼多,明兒便是接受也要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思想斗爭吧……所以,陸清園開始了一個人的甜蜜初戀?
兩個時辰,對于剛剛接觸武學毫無根基的陸清園絕對不算少。
晚飯時間,陸清園手打著擺子連筷子都抓不住,阿飛靜默的看了陸清園執拗又懊喪的臉半晌,沒有在意一旁王憐花的眼光,拍了拍陸清園的胳膊,示意他轉過來。陸清園堪堪轉身,阿飛夾著菜的筷子也已經伸了過來。
好感動,好幸福——
陸清園乖順的張開了嘴,邊吃還哼哼著示意,這個菜,那個菜,吃到最後,他吃的抱著肚子打嗝,阿飛卻一口沒有動。等陸清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桌子上的菜已俱都掃蕩一空,連那個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冷氣的美人師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飛,你吃飽了麼?」
「嗯。」
「你騙人。」
「我不餓。」
陸清園有些哽咽了,這熊孩子對他那麼好!他猛地站了起來,甩了甩酸脹的胳膊,道︰「走,哥哥給你做大餐!」
阿飛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而是伸手將陸清園嘴角的飯粒給點了下去,陸清園微微一怔,莫名有些尷尬,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被這個小屁孩照顧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王憐花自然並未離開,只是他的武功練到了極致,身體隨著歲月蒼老的速度便會持續減緩。對于常人來說,他的身心已俱臻至化境,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在。便是站在這里,就好似融入天地一般虛無之態,常人是根本無法察覺的。所以,阿飛一直不知道王憐花就在附近,至于能感受他存在的陸清園,完全是個身上帶著外掛的異類。
明兒站在他身後,柔聲道︰「公子,夜涼了,回艙吧。」
王憐花微微點了點頭,卻目不轉楮的看著盤腿坐在甲板上的阿飛,良久方才緩緩道︰「明兒,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吧。」
明兒一愣,應道︰「是的,轉眼就是十年了。」
十年前她家破人亡顛沛流離,險些在荒漠饑渴致死,至今她還記得那個將她從荒漠里拉起來的紅衣少年,他明明離她那麼近,那雙淡漠的眼楮卻好像高在雲端不可企及,像是天神一般睥睨天下俯視蒼生。
他說︰「沒有家麼?」
他說︰「我帶你回家。」
于是至今十年。
王憐花輕聲道︰「我若記得不錯,明兒也已二十有二了,此番回去,便將終生大事了結了吧。」
明兒一驚,當即便跪了下去,身子顫抖搖搖欲墜︰「明兒不嫁,明兒陪著公子終身不嫁……」
王憐花仿似沒有听到她的拒絕和哀求,接著道︰「王施傾心你已久,你對他既也有情……」後面的話,明兒再未听到,她伏在甲板的身體抽咽的顫抖,王施對她之心,她如何不懂,她只是不願看著公子一人孤單寂寞下去。
所以,寧願回避了王施的情意,也要陪著清冷如夜月的公子。
但是王憐花的話一經說出,便再無更改。
明兒知道公子此番決心已定,便直起身又盈盈拜倒,謝公子成全。
明兒再抬眼,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甲板盡頭,陸清園和阿飛並排趴在欄桿上,天上明月皎皎,銀光如匹練灑落江面,端的是和諧美好。她現在只期望著,那兩個少年能給公子往後的日子帶來些許顏色。王憐花這四年惟獨對阿飛展露的溫和,昨日對陸清園懲戒的讓步都是她一直固守在心里的希望。
也許是兩廂無所依徬,所以才會愈靠愈近,人生地不熟的陸清園,還有孤獨成長的阿飛。原本已消失的王憐花,靜立在高高的桅桿之上,風吹得船帆呼呼作響,他的視線之下,兩個小小少年笑容相映的臉恍若針扎般的印進了他的心里。
年幼的時候,他也曾想要有個兄弟,只是府中除了美麗的白雲牧女們,便只有那些形同行尸走肉的傀儡們。花園里的花兒開的再艷麗,他也只覺得滿目蒼白。
曾經他以為那是他一生都無法掙月兌的束縛,只是當樓蘭塌陷,母親和那個愛了一生又恨了一生的男人相擁死去,他卻還是回到了那里。除了那里,他無處可去……他熟悉的冷湖,他熟悉的碧玉樓閣,他熟悉的白雲牧女們,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傾注那麼多的感情還有回憶。
不論是阿飛還是自己,他們所承襲的這條血脈,就意味著被詛咒的悲苦。
王憐花展開身形自桅桿上緩緩落下,他的神情安寧,那一瞬間整個人好像和四合的夜幕融合到了一起。陸清園抬頭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男人,宛若天神般尊貴和傲然。他的心里忽然無法遏制的激蕩,血液似乎都開始在這一刻沸騰起來。
阿飛也在此刻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同陸清園一樣揚起了頭,只是他的眼楮里卻沒有同陸清園一般的憧憬和崇拜。他是自豪,這個人是自己的舅舅。
陸清園輕聲喃喃道︰「為什麼這個混蛋看起來那麼厲害的樣子……」
阿飛認真的瞧了一眼陸清園,無視了陸清園言語中的不敬,他自是已經模清了陸清園的性格,明明怕得要死,還要逞口頭威風。他輕聲道︰「你以後便會知道,能成為他的徒弟,是件多麼榮耀的事情。」這個男人的優秀,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和他相匹,他已高的不可企及,旁人和他相比就好似雲泥之別。
除了眼前這個人,天下怕也沒有人敢接收你。
阿飛靜默的看著陸清園,他眼中的光芒在月色下清晰可見。王憐花也在此刻輕落在了甲板上,江面的風在耳邊呼嘯,但是他卻好似不是同他們在同一個世界。風在他的身邊似乎是靜止的,他的發,他的衣角都在風中紋絲不動。
陸清園長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幕不可能中的可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拉了拉旁邊的阿飛,道︰「他、他……」
阿飛神色間俱是了然,道︰「你只要知道,眼前這人是你的師傅。」
陸清園第一次覺得師傅這兩個字是如此的厚重,眼前這個漂亮的讓女人都要羞愧而死的男人竟是如此偉岸。他們說話間,那靜立在桅桿之上的男人已輕點腳步躍下船去,整個人如履平地般的落在了月光傾瀉的江面之上。
這人,是他的師傅……
陸清園上前了兩步,扶著紅木的欄桿看王憐花在江面踏水而行,他心里的憧憬和激蕩已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男人對男人的感覺,除了羨慕嫉妒便只有崇拜佩服了。之前,他對這個師傅的感覺若是停留在了之前,此刻,滿心滿懷的已化作崇拜和佩服。
甚至是不可遏制的自豪感。
就像是每次看麥蒂經典輝煌瞬間,以35秒13分砍殺13分,四個三分和一個加罰!那個視屏只用了35秒就把他從一個籃球路人扭轉成了麥蒂粉——他絕對不會承認,歷史再度重演,王憐花無心露的這一手,在陸清園的心完成了一個360度的大反轉。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真實存在于身邊的男人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詭異感覺。
陸清園的眼楮幾乎要化作星星眼,看著靜立在江面的王憐花的眼神就好似男人看見心愛的情人的眼神,阿飛心里微微犯堵,放下了勺子將陸清園的臉掰了過來,很認真的道︰「咸了。」
陸清園一怔,隨即撇撇嘴,居然懷疑他的廚藝,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他伸手拿過阿飛的勺子,也不在意是眼前的人用過的,舀了飯就送進了嘴里,鼓著腮幫子,模糊不清的道︰「開什麼玩笑,明明剛剛好!」
陸清園說著,舀了蛋炒飯就伸向阿飛的嘴邊,阿飛的臉柔和了幾分,張嘴就將勺子里的飯吃了下去。
陸清園滿意了,哼哼念叨︰「這才對麼!味道明明就是很不錯,哥哥的手藝可是有口皆碑的……放在二十一世紀,那可是天朝炙手可熱的居家好男人好嗎!」
阿飛愣了愣,道︰「何謂二十一世紀?何謂天朝?何謂娘炮?……」
一連數個何謂,砸暈了陸清園,他心里糾結滿滿,那種錯愕的感覺就好像是撿了秤砣砸了自己的腳。都告訴你平時說話要注意的了!陸清園默默的撇了撇嘴,牽強道︰「這個問題,還是不要說了,只是胡謅的嗯~」
他不願說,阿飛也無意再問。他本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只是看著陸清園的眼神卻又多了兩分探尋,那毫無掩飾的赤果果的好似剖析一般的眼神讓陸清園寒毛直豎,要不是他神經出奇的強大,恐怕早就舉手投降。
兩人互動之時,王憐花已輕飄飄的飛回甲板,他看了一眼並排的陸清園和阿飛,似乎在和他們說話,又似乎只是對著夜空自語︰「再過三日,便能抵洛陽。」
阿飛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無論去往那里,他的心好像都不會波動,從幽靈宮到洛陽王府,從王府到上京。他一直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故此,王憐花見到阿飛竟然同陸清園走的如此之近時,才會格外驚訝。
陸清園則是h到不行,雖然他不暈船,古時候純天然無污染的空氣也格外清新,更不要說兩岸原生態的美麗風景了。但是,看久了也會膩的好麼——何況他都膩了好久了。洛陽應該是個比較大比較有名的城池是麼?
所以,陸清園判定有名與否的標準是他自己知不知道……
等等!看他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陸清園猛地抬起頭,月光下他眼楮亮的似乎要灼痛人的皮膚,「你是說我們要去的是洛陽?!」既然有洛陽這個地方,是不是表示這個詭異的時空實際上是歷史上某個朝代?這幾天光顧著抱大腿了,都忘記思考這個問題了……
但是,隨即陸清園又囧了……
他興奮個毛,神馬都不知道的一個學渣,就算知道這是神馬朝代,又能干嘛?朝代更迭順序都默背不下來吧你!你以為你能像那些穿越的種馬男一樣,憑借著掌握的現代知識混的風生水起麼?陸清園興奮的臉瞬間滿布頹唐之色,眉宇間的陰郁幾乎可以喚來一場大雨。
這個認知,又一次狠狠戳中了陸清園滿懷憧憬的心。
次奧,真特麼蛋疼。心都碎成渣渣了……
王憐花和阿飛都是一陣莫名其妙,但是卻也都是什麼都沒說。
對于陸清園時不時抽陣風的舉動,這幾天他們也習慣了,變臉的速度堪比六月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