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達永和宮後,四爺的周身的氣勢明顯變得更加冷凝了,這是四爺一直以來潛意識的身體反應。對于自己的母妃,四妃之一的德妃,四爺曾經期待過她對自己寵愛,但是從自己的十四弟出生後,四爺就已經懂得不期待了。
如今的四爺只是盼望自己能夠盡到世俗人眼中的孝道而已,讓他身上沒有值得讓人詬病的毛病,特別是不能夠讓自己的皇阿瑪覺得自己有不孝或者母子不和的現象。
不過還好,基本每次請安的時候都有十三弟陪在他的身邊。十三弟性子活潑,每次有他在,再沉悶的氣氛都能變得輕松起來,讓四爺也會覺得待在永和宮里其實也不是很難受的事情。
所以四爺一和十三弟的感情一直比較好,在四爺眼里,十三弟和他是同病相憐的,愛護自己的母親都是在那個年少的時候過世,然後兩個人一齊過著寂寞地人生。境遇相同的人,關系總是比較容易拉近的,四爺就是懷揣著那麼一點柔情照顧著十三弟胤祥,擁有了一個真心相待的親人,當然那真心也是有限的,在兩個人利益不涉及沖突的時候,就是永遠的兄弟情。
不過四爺也只是對于十三弟感情深一點,對于其他弟弟,四爺只是知道他們也是他皇阿瑪的兒子而已。至于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十四弟,四爺就更是無法喜歡上了,因為這個弟弟,四爺失去了可能會得到的親生母親的寵愛,也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是那麼受寵的對比,四爺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母妃其實真的是真的不喜歡自己,甚至可能是討厭自己的。
盡管四爺心里一直都是以自己是佟皇後的兒子自居,一直告訴自己其實他是有一個很疼愛自己的額娘。但在潛意識里,四爺其實這一輩子都是不願意承認的,其實他嫉妒著自己的十四弟,憑什麼同樣都是兒子,待遇差別那麼大。
進入永和宮後,四爺臉上的神色都不由得變得更加冷峻一些了,和十三弟一齊行禮道︰「兒子給母妃請安!」
已經四十歲的德妃如今保養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而已。德妃穿著一身紫色宮裝,梳著的是常見的兩把子頭,上面的發飾並不多,整個人顯得很端莊柔美,臉上掛著的是淡淡的柔和的微笑,連聲音都是輕柔和善的,只見她對著兩個請安的兒子微笑道︰「都起吧,每次都這麼多禮,哪里像那個混球,哪一次來請安不是冒冒失失的。」
明明這里都沒有十四弟,但對于德妃來說,面對兒子的時候,話題永遠都是圍繞著他展開的,四爺與胤祥只是陪襯,滿足德妃想要炫耀自己兒子的心情而已。
胤祥如今是由德妃撫養著,對于這一點,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甚至還經常配合著,這一次也不例外,道︰「母妃,十四弟今天怎麼還沒來,平時的這個時候他可是早就已經過來講了好多搞笑段子,把母妃逗得前仰後倒的。」
德妃笑罵道︰「那個混球就是喜歡听風就是雨,昨天听到他皇阿瑪感嘆了一句良將難尋,他就信誓旦旦說給他皇阿瑪分憂,決定從此以後天天練武讀兵法,以後就去當一個大將軍,所以現在肯定還在為他的承諾練著武讀著兵書,也不知道按照那孩子的性子,這次又會堅持多久,估計過一會兒也就到了。」
胤祥陪笑道︰「母妃,這是好事啊,十四弟一向聰明好學,而且依照十四弟的性子,只要是下定了決心的事情,肯定會堅持到實現的,所以母妃就等著十四弟以後給你爭光吧。」
德妃听了後果然很受用,道︰「他那性子本宮還不知道,你真是把他夸高了,但听你這麼一說,倒是希望借你吉言了。」
而四爺就一直沉默地听著十三弟與自己母妃之間的對話,不發言,永遠保持著沉默,但這並不是四爺最難熬的時候,最難熬的時候反而是自己那十四弟來了的時候,那個時候連十三弟都只能偶爾說進去幾句話。
果然如德妃所說,馬上門外就響起了十四阿哥胤楨的聲音,只听見門外響起了一個比年輕男子地聲音︰「母妃,你又在哥哥們面前貶低我了,明明我的性子挺好的,每次你都喜歡把我說得一文不值。」
話說完後,門簾就已經被打開,進來的是一個年少的男子,也許也應該算是少年,穿著一身青綠色的長袍,整個人帶著一種青春朝氣。一張臉偏向秀氣,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與德妃十分相像。
看到自己心愛的兒子來了,德妃臉上的笑容都不在只是之前的端莊,而是滿滿地笑意,不論是眼角和嘴角,都能夠讓人覺得那笑意是從心底發出來的,四爺如以往一樣望了一眼,心里如往常一樣感嘆,果然母妃只有對這個兒子才是真心愛護的,每一次,四爺都會讓自己關注著母妃面對十四弟時候的樣子,然後以此告訴自己,不要期待,不要期待。
等到十四阿哥胤楨給所有人見完禮後,十四阿哥就會入往常一樣做到德妃的身邊,然後說著趣事,逗德妃開心,然後時不時地撒一下嬌,今天也是沒有例外的。
跨步到德妃身邊坐下後,胤楨笑著道︰「母妃剛剛和四哥他們還有十三哥在聊一些什麼,是不是在編排我。」
德妃無奈笑道︰「你還有什麼好編排的,我們還不了解你那性子嗎,都是要做阿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淘氣?」
十四阿哥胤楨突然就垮下了肩膀,道︰「母妃,以前我還以為做阿瑪是挺簡單的事情,結果從今天到今天,發現女子懷孕後一點都不簡單,孕吐現象及其嚴重,什麼都吃不下去,我昨天特意讓廚房做了她以前喜歡的糖醋魚嘗嘗,結果她一看見就又吐了,真是麻煩,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去習武了,一直練習到現在,剛剛才記得給母妃來請安了。」
听完自己兒子略帶淘氣的言語,德妃笑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緩過來,然後道︰「你沒听見太醫的囑咐嗎,孕婦在孕吐期間一般都是不喜歡吃葷腥食品的,以後你還是多看顧讓著你側福晉一點,畢竟是你們兩個的第一個孩子,我還等著抱孫子嗎?」
才十四歲的胤楨還是孩子天性,一個小霸王性子,不情願回道︰「知道了,我會盡量讓著她一點的,不過她也不能太過分了,不就懷個孕嗎,沒必要寵得沒規沒矩的,十三哥,對了,你側福晉幾個月前不是也已經懷孕了嗎,是不是也是這樣麻煩。」
胤祥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幾個月我一直都在外面,家里的事情不清楚,如今也只是發現她肚子在漸漸增大而已。」
胤楨失望地道︰「也對,你畢竟也的第一次做阿瑪,能有什麼經驗?」說到這里,胤楨突然就想起了坐在一旁的四哥,然後道︰「四哥,你也做了好幾次阿瑪了,女人都這樣麻煩嗎?」
對于自己的四哥,胤楨潛意識里是明白兩個人是有一些差別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才得母妃的寵,但是自己的四哥卻是不得寵的。當然對于這個四哥胤楨心里也不是很喜歡的,也不是很親近,很多時候,胤楨其實根本意識不到其實他和四哥是一母同胞的兒子,在胤禛心里,母妃是自己一個人的,即使明白母妃確實也只寵愛自己,但是胤楨打心眼還是比較排斥自己這個四哥的,就連跟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十三哥因為和四哥越來越親近,他都不由得和十三哥疏遠了。
四爺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一向不太搭理自己的弟弟會搭理自己,還會請教自己。其實胤楨問完也後悔了,怎麼能指望自己的四哥會給自己回答出什麼有用的答案出來。
果然,四爺簡單地回答道︰「十四弟,抱歉,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每一次有人懷孕了,都是福晉一手安排的,你說的那些方面四哥倒還是真的不了解。」
胤楨心里就知道最後會是這種根本沒有答案的答案,想著等會還是去問問十哥他們吧,他們肯定會樂意告訴自己的。
一直都是默默觀察著幾個兒子說話地德妃突然道︰「老四,這一次你帶回來得那個女人據說懷孕了,到時候帶進宮來給我看看吧。」
四爺立即道︰「是,母妃!」
等到所有人走後,永和宮就只剩下德妃和一種伺候的人了,德妃站在窗前慢慢地剪著一盆栽的枝條,旁邊的祁嬤嬤輕輕問道︰「主子,今天為什麼會突然想要見四阿哥從江南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根據我們查到的信息,那個女人的背後背後並沒有什麼勢力值得我們利用。」
德妃漫不經心地剪著枝條道︰「只有宋氏一個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多找一個人,看今天早上請安的表現,那個尹氏其實是一個聰明的人,可以培養一下,宋氏感覺是越來蠢了,這些年的事情都沒有辦成功過幾件,又膽小怕事,最近是越來越月兌離掌控了,就只能簡單的傳點消息,本宮只得另覓他路了。」
祁嬤嬤道︰「可是,尹氏的根基還是太淺了,恐怕不一定能夠成事,武氏不是說是最近重新爭寵了嗎,培養她成功的機率也許要大得多。」
德妃突然怒道︰「不要提那個武氏,還有那個李氏,想到她們那一張臉,我就覺得晦氣,長著一張與佟家人相似的臉,真是恨不得讓她們都通通消失,胤禛真是我的好兒子,處處都是與我坐著對,我是不是也要給他更多的驚喜,只是那拉氏這個福晉娶的真的是好,佟佳氏選的好啊,一早就定下來了,讓我這些年里在後院根本沒有施展出什麼來,唯一的成就也只是讓那拉氏不能再生孩子而已,可這也已經打草驚蛇了,那拉氏這些年里可是防範得很緊啊,弘暉可是嫡長子啊,皇上還是喜歡嫡子這個身份的。」
祁嬤嬤試探著道︰「明年四爺府里還有一個鈕鈷祿格格會進來,要不要將她拉攏。」
德妃馬上就反對道︰「不行,那個女子畢竟是鈕鈷祿大姓,本身我還都不希望她有機會進府,讓胤禛有機會聚攏到更多的勢力,本來最合適的是耿氏,新人,還是漢軍旗,可惜上次的試探沒有得到成功,這幾次也沒有得到她想靠攏我們的打算,也許需要找個機會把她毀了,如今也只能看看尹氏是否可用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我希望盡早得到消息。」
等到祁嬤嬤走後,德妃望著剪掉的樹枝默默低語道︰「佟佳氏,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嗎,讓胤禛登上皇位,然後永遠供奉你,怎麼可能,皇位是楨兒的,而胤禛永遠都只能是配角,就連你佟佳氏最後還不是早早散場了這一場大戲麼,你不是最疼寵胤禛嗎,你不是最驕傲這個兒子嗎,我會毀掉你所有的驕傲的,我會給祚兒報仇的,祚兒走得太早了,他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了,總要拉幾個人到下面去陪陪她的,弘暉那麼大的孩子好像正合適。」
低語完後,德妃怪異地笑了幾聲,聲音低沉又帶著難以言喻地恐怖,隨後,德妃臉上又回到了之前的淡然與溫婉,這可是皇上最喜歡的神態氣質呢,晚上皇上已經說了,要來用晚飯,接著臉上也補上了柔美溫情的妝容,這也是皇上喜歡的樣子,德妃可是要這樣一輩子的,永遠都打扮著皇上喜歡的妝容,氣質也永遠都是皇上喜歡的那個樣子。德妃已經忘了自己原本是什麼樣子的,好像已經這樣二十多年了,還是其實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是做替身,做到自己都無法分辨才是基本合格。
德妃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就是憑借長得像嗎,美貌算什麼,最美的良嬪還不是因為身份太低了,到如今都是一個不受寵的,能夠得到一個嬪位還是因為兒子爭氣。
隨後,德妃有開始讓宮婢去準備衣服,紫色可不是元皇後經常穿的顏色呢,淡雅的綠色才是她應該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