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不久之後就到達了弘暉的院子里,此刻整個院子里都彌漫著一種低落嚴肅的氣氛,本來院子里的人還都處于忙忙碌碌的狀態,但看到那拉氏後所有人都變得戰戰兢兢了。
跪著請完安後,院子里的下人就再也不敢說話了,那拉氏仔細看了一下這些人,發現沒有爺身邊的人,看來爺還沒有來,此刻的那拉氏尤其脆弱,心里十分希望爺能來。
而此刻的四爺呢,也是剛剛才知道弘暉發生的事情,心里的震驚程度不亞于那拉氏,也來不及去想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心里只想趕緊去看望自己的兒子,希望弘暉不會有事,所以此刻的四爺正在路上趕來。
那拉氏強穩住自己的情緒,看著這些懦弱的下人真是眼不見心不煩,趕緊轉過頭對著安太醫說道︰「安太醫,現在就勞煩你了,您趕緊去看一看大阿哥的身體吧,一切都交給你了。」
一直跟在那拉氏身後的安太醫趕緊回道︰「奴才遵命!」
和安太醫一起進入了屋子里後,那拉氏趕緊站在一邊,讓安太醫給弘暉檢查身體。
弘暉的身體看起來很糟糕,整張臉燒得紅紅的,身體也一直在不斷地發抖,此刻的那拉氏的心真是被揪得發疼,這是自己的孩子啊,怎麼會要去遭受這種痛苦,自己到底是怎麼保護他的,最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心里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孩子此刻遭受的煎熬,也幫不上什麼忙,看著安太醫已經皺起來的眉頭,那拉氏只希望佛祖能夠保佑自己的孩子。
時間過去了不久後,安太醫已經將弘暉把脈完畢,隨即站起來稟告道︰「福晉,大阿哥的狀況如今看起來很不好,燒得太厲害了,老奴現在也只能開一些藥讓燒早點降下來,這樣大阿哥的身體只要馬上不燒了,也許大阿哥就能夠熬過來這一關了,怕只怕燒得太久後,大阿哥的身體底子會被毀掉。」
那拉氏听完後,身子幾乎搖搖欲墜,難以置信地問道︰「安太醫,你這是什麼意思,難懂暉兒過不了這一關嗎?」說完後,那拉氏不由得哭泣道︰「安太醫,你一定要救救暉兒,他還那麼小,怎麼能,怎麼能夠就這樣離開我!」
安太醫嘆口氣道︰「福晉,奴才相信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上天有好生之德,肯定能夠熬過這一關的。」
那拉氏身心滿身疲憊,但仍然堅信著自己的暉兒過得了這一關,問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安太醫?」
安太醫回道︰「奴才馬上去將退燒的藥方寫下來,希望能夠對大阿哥的身子有作用,至于他們之前不斷換的濕帕子還是繼續吧,這麼做確實有所幫助。」
那拉氏點了點頭,然後道︰「安太醫,我讓顧嬤嬤去協助你抓藥。」
說完後,那拉氏又對著顧嬤嬤說道︰「嬤嬤,你現在就去幫助安太醫,記住抓藥熬藥的過程一定要你親自看著,千萬不能在這樣亂的時刻給別人機會插一腳,讓她們有機會渾水模魚。」
顧嬤嬤趕緊點頭道︰「奴婢一定會嚴格把關,絕對不會讓他人插手到。」
等到安太醫與顧嬤嬤都走後,那拉氏眼角強忍著的淚水終于忍不住緩緩劃了下來,慢慢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撫模了一下弘暉的額頭,然後接過下人的手上遞過來的濕帕子,將之前的帕子換下來,放上手中的濕帕子。
不厭其煩地,那拉氏眼里就只有為暉兒照顧身體的事情了,那濕帕子換了一張又一張,而那拉氏的心里已經感覺不到什麼了,眼里心里滿是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回憶涌來,想到這個孩子從出生到長大到如今,想到那些幸福的回憶,那拉氏心里酸疼酸疼的。
那拉氏還記得這個孩子出生時候帶給自己的巨大的幸福感與滿足感,她那時候還完全不懂得額娘這個詞匯帶給她的意義,那時候的情感雖然有十月懷胎帶來的母性,但更多的是滿足于這是一個兒子,還是自己生出來的嫡長子,也滿足于這個嫡長子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利益。
那時候的那拉氏感觸深的就是自己的地位終于穩固了,想的是要努力培養這個孩子,一定要讓他成為這個府里的世子。
可是時間卻改變了那拉氏那顆心,她每一天看著這個孩子不斷長大,看著他學會翻滾,看著他天天咿咿呀呀,看著他越來越依賴自己,終于他學會了爬,又學會了說話。那拉氏還記得弘暉第一次喚自己額娘的時候,那種激動的心情至今記憶猶新,那拉氏想,要是,要是暉兒真的離開了自己,她該怎麼過這日子,此刻的那拉氏再也想不起自己身上那些背負著的責任,全身心想的,祈禱的都是,暉兒趕快恢復健康。
但是那拉氏又現在沒有把握,只能給自己信心,但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這是最後的日子里,至少自己是完全陪著這個孩子的。
許久之後,那拉氏突然听到了外面請安的聲音,仔細一听,看來是爺來了,但是那拉氏卻不願意動,她現在只想好好的陪著自己孩子,哪里都不去。
馬上,那拉氏就听到了越來越快的腳步聲了,可是那拉氏的心思已經完全黏在了弘暉的身上,手依然在不停地換著濕帕子,似乎已經看不見已經走在了身旁的四爺。
四爺心里也滿是憂心,這個府里的地位沒有人比得上弘暉,那拉氏也不例外,所以可想而知四爺知道弘暉出事時候震驚害怕的心靈。
曾經的四爺有過愛,有過恨,愛與恨都太強烈,可是如今的四爺已經學會了隱忍,更多的是學會干脆不去付出自己的感情,這個府里,四爺對于那拉氏是敬,對于其他女人則是寵。
但是對于自己的孩子,四爺卻付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感情,李氏生的孩子一直都是身體不太好,所以四爺一開始就學會了不要去放太多的感情,以免像第一個孩子夭折時候那樣傷心。可是弘暉,這個由自己福晉生下來的嫡子,一直都健康成長著的孩子,四爺付出了太多的感情。
在知道弘暉出事了的那一刻,四爺簡直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這個自己放在心上的孩子如果就這樣離開了自己,四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學著接受。想到弘暉這個孩子的聰慧懂事,聰明伶俐,四爺只希望自己一直信奉著的佛祖能夠保佑他。
疾步走到了屋子里,四爺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但是看到已經滿臉淚痕的那拉氏,四爺的心突然就疼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心疼和自己一樣憂心的那拉氏,還是預感到了處境不妙的弘暉。
站在那拉氏的面前,周圍人都在跪在地下請安,而那拉氏卻好似失去了魂一樣,眼楮只看著弘暉,手里也機械似的替弘暉換著濕帕子。
四爺什麼都說不出了,眼楮只能緊緊凝視著昏迷著的弘暉,看著那滿臉的潮紅,嘴里不斷發出的不舒服的□□,無力感爬滿了心靈。
忍不住走到那拉氏的身後,四爺讓洗帕子的丫鬟退到一邊,然後將洗好的濕帕子遞給那拉氏,再接過那拉氏遞過來的溫熱的帕子,那溫熱卻好似毒藥,讓四爺的心越來越沉,怎麼會這樣燙。
那拉氏終于開口了,太多的痛苦剛剛的時間里已經足夠讓那拉氏剛剛任性了,說道︰「爺,暉兒會好的,對不對?」邊說著話,那拉氏邊轉過頭來,整個人哀傷地望著四爺,繼續道︰「會好的,對不對?」
此刻的那拉氏整個人再也沒有那端莊的樣子,一張臉上完全是讓人心碎的憂傷,滿是淚痕的眼楮,哀怨脆弱的眼神,看得讓人心里發疼。
四爺覺得也許自己這一輩子自己都忘不了那拉氏此刻的樣子,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候自己的皇額娘也是這樣脆弱的望著妹妹,那樣憂傷,那樣無助,那樣脆弱,那樣讓人心疼,幾乎沒有對那拉氏產生過憐愛情緒的四爺剎那間心也軟化了,溫柔著道︰「會好的,肯定會好的,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照顧暉兒。」
那拉氏可恥自己在這種時刻還想著怎麼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佟佳氏在爺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但是利用獲取最大利益已經是那拉氏刻在骨子里的思維與行為方式了,任性悲傷也要有一定的時間,其他時間里,那拉氏就是要讓爺全心全意牽掛著暉兒,心疼著自己。
听完四爺勸慰的話語後。那拉氏整個身子向後靠在四爺身上,喃喃自語道︰「爺說得對,暉兒肯定會好的,肯定會好的,剛剛安太醫也說了,只要快點退燒,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怕就是怕最後還是發燒,讓身體的底子壞掉。「
知道了弘暉的身體狀況,四爺心里喜憂參半,喜的是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憂的卻是要是沒過這一關呢,那自己又該怎麼辦。
馬上,屋外又想起了腳步聲,那拉氏與四爺往外一看,原來是請的太醫來了,安太醫畢竟是在月蘭那邊過來的,這一邊真正請的太醫卻是才來。
那拉氏心里有些驚喜,終于又來了一個太醫了,這個太醫還是自己一直很信任的,會不會有好點的建議呢。
李太醫一進入屋子里後,趕緊跪下來給那拉氏和四爺請了安。那拉氏與四爺趕緊讓李太醫站了起來,然後兩個人站在一旁,讓李太醫為弘暉檢查身體。
可惜,那拉氏的願望並沒有得到實現,李太醫檢查完後,說的內容與安太醫差不多,這讓那拉氏心里幾乎有種快要絕望的感覺,而站在那拉氏身旁的四爺心里同樣不好受,但還是趕緊把那拉氏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了,兩個人就像處在冰天雪地里,只有緊緊依偎著彼此才能夠互相取到暖。
最後,那拉氏又道︰「李太醫,剛剛安太醫已經開藥了,如今正在熬藥中,你要不要看一看這藥方,看看能不能幫助安太醫的忙。」
李太醫趕緊回道︰「安太醫德高望重,醫術了得,奴才怎敢在他面前獻丑,既然安太醫已經檢查了,奴才就不用再開藥方了,四爺,福晉,安太醫的醫術一直都是高于奴才,接下來就看大阿哥能不能熬過這一關了,希望不要燒得太久,不然最後就算是好了,身體底子肯定也壞了。」
那拉氏無奈道︰「李太醫,勞煩你了,你去領賞吧。」
李太醫走後,四爺道︰「安太醫可靠嗎,這個時刻爺只希望弘暉的事情再也不出一點亂子。」
那拉氏道︰「安太醫一向都是中立派的,不依附著任何一方,在宮中好多無勢力的人都傾向于找他看病,所以不用擔心。」
四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屋子里的人吩咐道︰「好好照顧著大阿哥,若再有什麼閃失,你們,所有人統統都拉出去杖斃!「
這一下子,所有人再一次被四爺的冷面嚴肅殘酷給嚇到,紛紛跪在遞上磕頭道︰」奴婢/奴才遵命!「
那拉氏知道爺此刻應該是準備要去審問這些人了,沒有人會相信這一次的事情會是一個簡單的意外的,那拉氏心里主要猜測的是府里的人,但沒有具體懷疑目標,至于府外,那拉氏更想不出會是誰想要害自己的暉兒,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暉兒在外面阻擋了誰的利益。
但是那拉氏卻在找凶手這一方面什麼都沒有做,她要做一個只擔心兒子身體的母親,她也不想凶手是自己找出來的,萬一凶手最後是後院里的某一些女人,那拉氏覺得只有四爺才是那個適合處理的人,而自己的立場是比不上四爺的。
但是那拉氏卻也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暗中調查,不把這個凶手找出來,那拉氏心里怎麼會舒服,不把這個凶手折磨一下,怎能消掉那拉氏的心頭之恨。
四爺心里對府里所有女人通通懷疑了一遍,但也找不出誰有能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這種事情,這個府里的人都是了解他的脾氣和逆鱗的,四爺想不通究竟是什麼人感觸了這樣的事情。
唯一能夠懷疑度加大的只有才進入府里不久的月蘭和尹氏,對于月蘭,四爺印象中是老實听話的,但畢竟了解不深,四爺還是將月蘭當作了一個高度懷疑的對象之一。
而對于尹氏,四爺則是完全不了解了,連長相都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在安靜地養著胎,且才進入府里沒幾天,沒規沒矩倒是有可能,但是以她的背景,以及後院的資歷,怎麼有可能有能力干出這樣的事情出來。雖然懷著孕有著小小的動機,但四爺覺得是個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地位,上不得什麼台面,即使生下了孩子也是一樣的。
仔細深想以後,四爺又突然想起了今晚發生的另一件事情,尹氏和耿氏目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尹氏在耿氏身邊流產了,如今弘暉又在這個時刻出事了,雖然還沒想明白耿氏有什麼動機,但總覺得耿氏和今晚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逃月兌不了干系。
最後,四爺還是將月蘭劃為了懷疑對象之一,但懷疑程度並不高,四爺心里更傾向于是府外的人干的,也許是自己的哪些兄弟也說不定。
但四爺卻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和幾個兄弟們的關系還過得去,也一直隨大流地站在□□,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暴露了,更讓弘暉成為了一個犧牲品。
想到弘暉的遭遇,四爺心里滿滿都是心疼,看著那拉氏還坐在弘暉身邊一心一意地照顧著,四爺心里覺得很對不起,沒有將弘暉保護好。
可是該查的人還是要查的,來到正屋里落座後,蘇培盛已經讓所有與大阿哥這次事件相關的人已經等著了,四爺對著蘇培盛滿意地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說道︰「你們,現在,誰來告訴我一下大阿哥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眾人跪在地上低頭默默不語,沒有人敢去承擔這個責任,所有人都只能一齊祈禱著大阿哥能夠趕快退燒,身體恢復健康,這樣他們也就有活路了。
沉默在蔓延,四爺發現沒有人敢回他的話,心里的怒氣不斷蔓延,四爺一直謹記著「戒急用忍」,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怒氣,但是沉默依舊在蔓延,四爺終于忍不住爆發了怒氣,將手往桌子上狠狠一錘,吼道︰「都是干什麼吃的,主子出了事情,你們居然連怎麼發生的都不知道嗎?還有,小蘇子呢,在哪里,他不是大阿哥的貼身太監嗎,這個時刻他還不出來,找死嗎?」
這一下,大家就更不敢作聲了,蘇培盛趕緊道四爺身邊回道︰「爺,小蘇子已經去了,在他們救起大阿哥的時候,小蘇子也被救起來了,但已經晚了,小蘇子已經救不回來了。」
四爺倒是明白了,敢情這里的人肯定都是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吧,也許唯一知道具體怎麼發生的人就只有小蘇子了,但如今,這個人卻已經去了。
胸中積郁著的怒氣完全發泄不了,四爺也無法恢復平靜,再次吼道︰」你們這些人,一個一個的給我下去接受懲罰,每人給我二十大板!「
講完這一句,四爺的心總算舒服了一些,但一想到弘暉此刻的身體仍然是危在旦夕,心里就又不好受了,只想拉下這所有人來和暉兒一樣遭受痛苦。
平息了許久的怒氣之後,四爺對著蘇培盛道︰「你下去仔細將這些人好好調查一下,爺還不相信,那個凶手找不出來。」
蘇培盛趕緊領了命令,他心里也是很想將搞出這件事情的人給弄死,一方面有爺的原因,另一方面,跟在大阿哥身邊的小蘇子可是蘇培盛的干兒子,所以蘇培盛現在想的完全是怎麼將他們揪出來,然後再怎麼折磨他們才劃算,才能夠平息心中的怒氣。
安排完所有事情過後,四爺再次回到了房間里,望著那拉氏,道︰「福晉,爺這次一定會嚴懲對暉兒不利的凶手的!」
那拉氏勉強笑了一下,然後道︰「妾身相信爺,也相信暉兒會有佛祖庇佑。」
兩個受了傷的人就這樣互相安慰著彼此,不知道這樣的他們又能感受到多少彼此的溫暖。
到來大半夜的時候,弘暉已經吃了一頓藥了,但是燒卻沒有完全退下來,只是稍稍有些降低而已。
那拉氏與四爺心急如焚,卻眼睜睜地看著弘暉一直燒下去,整個人無能為力。
而弘暉更是時不時地無意識地呢喃著自己很痛苦,全身都發紅,換濕帕子幾乎已經不再管用,幾乎一放上去,那張本來還冷的帕子溫度馬上升高,再次變得溫熱。
四爺與那拉氏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但是卻仍然靠毅力待在弘暉的身邊,期待著奇跡的發生,期待著弘暉能夠有身體好轉的跡象。
也許這對父母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弘暉的燒終于退了下去,整個人也陷入了沉睡中,當然對于此狀況發生感到最高興的莫過于那拉氏和四爺。
再次讓安太醫為弘暉檢查了一遍身體後,安太醫也恭喜道︰「四爺,福晉,大阿哥的確實退燒了,身體也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只要不再反復,身體恢復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四爺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點點笑意,道︰「安太醫,大阿哥的身體多虧你了,爺讓下人帶你去賬房領賞。」
安太醫趕緊跪下誠惶誠恐地道︰「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四爺不要折煞奴才了,能夠治好大阿哥也是奴才的福氣。」
那拉氏臉上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對著四爺也是滿是笑意,人也變得有生氣了起來,好像又再次活過來了一般。
四爺輕松道︰「福晉,暉兒總算是挺過這一關了,常听人說,否極泰來,看來暉兒接下來的日子里都會很好的。」
那拉氏趕緊附和道︰「爺說得有道理,暉兒那孩子是個有福的孩子,一切都會好的。」
兩個人彼此打氣著,完全忘記了太醫剛剛說的只是暫時過了一關而已,要是反復,肯定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身體底子會不會嚴重惡化。
秋苑里,宋氏已經木木地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心里想著那些回憶,痛苦不斷的涌來。她明明知道武氏說的都是實話,但心里卻永遠不敢面對過去發生的事情。
她只願意相信孩子的過世是她們這些人害死的,責任不在她身上,她永遠無法承擔孩子夭折的責任其實是在自己身上。
對于德妃,宋氏從一開始都是依附著的,雖然她是佟佳氏選出來給四爺的,但是佟佳氏已經死了,德妃還活著,所以說宋氏沒有理由不接受德妃跑過來的橄欖枝的。
但最近的這段日子里,宋氏明顯感覺得到,德妃已經在放棄自己了。和德妃也已經合作這麼多年了,宋氏還是有些了解德妃做事的手法的。
德妃這個人心思縝密,想做一些事的時候常常讓人防不勝防。不過這也難怪,像德妃這種出身低還是一個包衣身份的女人,生了六個孩子,最後成活下來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能成為四妃之一,還有誰敢小瞧她的手段。
最開始的時候,知道尹氏在月蘭那里出事,宋氏還是沒有想太多的,憑借她對月蘭的了解,這可是一個低調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想去針對尹氏這種身份低微的人。所以宋氏猜測的是這是意外或者是尹氏自不量力,所以最後只是抱著看戲的態度去了月蘭的院子里。
但沒想到來了一個大逆轉,福晉的兒子弘暉居然在這個時刻出事了,宋氏心中當然是高興的,因為她一向討厭那拉氏,也嫉恨弘暉這個備受爺重視寵愛的兒子。
最後雖然有些得意忘形,和武氏有了口角之爭,讓自己想起了那些難過的回憶,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後,難過傷心完後,宋氏也開始仔細思考起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宋氏感覺自己猜到了什麼,弘暉和那拉氏一直都是不受到德妃喜歡的。甚至在曾經很多的信息里,宋氏都能感覺得到德妃經常在暗示自己讓弘暉這個孩子消失,但是宋氏卻並沒有相信自己的猜測,她覺得這很荒唐,弘暉再怎麼樣都是德妃的孫子,自己感覺得到的暗示怎麼可能是對的,肯定是自己猜錯了。
更重要的是,宋氏很明白爺的逆鱗是什麼,弘暉對于爺有多重要,只要和爺多處一陣子就能知道。而且宋氏一向都是畏懼爺的手段的,宋氏沒有實力也沒有把握,能夠悄無聲息地做掉弘暉,最後還能不被查到。
但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卻讓宋氏意識到了,德妃肯定參與在其中,自己以前感覺到的暗示肯定沒有錯,德妃確實想要弘暉的命,而自己一直听不懂暗示,所以德妃慢慢放棄和自己合作了,如今找到了新的合作對象,這個人肯定是尹氏,想明白了這些關節。宋氏只覺得德妃這個女人太喪心病狂了,居然連自己孫子的命都想要。
自己這些年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跟這個女人合作,以前還因為她是爺的額娘,巴結是應該的,也以為德妃只是純粹討厭那拉氏和她的兒子弘暉而已。
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德妃這個人居然這樣瘋狂,宋氏心中甚至有了這樣的猜測,也許德妃這樣做的根源是在爺身上,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她們母子的關系很不好,以前只是猜測德妃。這個人太偏心了,如今看來,說不定有很大的隱情和秘密在這兩個人之間隱藏著。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宋氏也顧不到自己猜測到底是不是完全正確?但有些決定卻是必須要下了,如果想要繼續走下去,或者希望自己還能夠受寵,自己記德妃之間的聯系卻是必須要斷了,以前彼此之間留下的證據現在也應該必須去銷毀。
正準備喚如青進來,結果如青先進來了,一進來就說道︰「主子,剛剛已經得到消息了,大哥已經退燒了,身體已經逐漸恢復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健康了。」
宋氏道︰「消息確定嗎?」
如青趕緊應了一聲「是」。
說實話,對于這樣的結果,宋氏覺得太簡單了,完全不像德妃一擊就中的風格。要是德妃想做什麼事情,那計劃肯定是非常周密的,也絕對是要達到目的而罷手的。
但是如今弘暉的身體居然說要恢復了,宋氏有點不太敢相信,但想這麼多也無濟于事了,宋氏現在首要做的是趕快和德妃的關系完全解決掉,不留下任何證據。
想明白了這些,宋氏趕緊對如青說道︰「如青,我們和宮里那位的關系不能再繼續保持下去了,你趕緊去銷毀掉所有證據,和那些人的聯系也馬上斷掉,越快越好。」
說完後,宋氏發現如青滿是不解的望著自己,宋氏趕緊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趕緊听我的吩咐去做事,這一次我不會猜錯的。」
以宋氏對爺的了解,她堅定地相信,在這一對母子中,若最後真要論出一個輸贏來,肯定是爺,這一次宋氏再也不想站錯隊。
如青看到主子鄭重其事的樣子,也不由得打起了鼓,想到今晚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猜到了自己的主子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下這樣的決定。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如青趕緊退下了,然後馬上去按照宋氏的吩咐去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