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看到這膏層愣了一下,伸手抹上了那膏層沾了一點在指尖輕揉,納悶那是什麼玩意。
結果她的指尖立時就有了一種微灼的刺痛感,而她再看看那菜鮮艷的色澤表明的辛辣,忽然間意識到了點什麼。
她放下了筷子,盯了那菜幾秒後,抬頭沖著對面的女人便是急喊︰「喂,別吃了,停下,快讓我看看你的臉!」
可那女人根本對蘇悅兒的聲音置若罔聞,她依然狼吞虎咽的吃著,完全不搭理蘇悅兒。
蘇悅兒看對方這樣,咬著牙忍著痛的從地上爬起,趕緊地奔到女人身邊,抬手就去奪她的飯菜。
女人因為她的搶奪,終于正視了蘇悅兒,她惡狠狠的盯著蘇悅兒,像一頭猛獸一般沖她呲牙。
蘇悅兒立刻松了手。
她不是被女人的呲牙給驚嚇到了,她是從這女人的臉上看到了足以確認她猜想的證據——那骨瘦如柴的女人的唇,是泛著紫色的不說,她的眼白處,竟然有血點。
毒!她中毒了!
果然,那膏層是毒!
蘇悅兒咬住了槽牙,生生地把這份驚詫的發現壓在心中。
作為一個熱愛毒理學,在大一就選修毒理學的新生,蘇悅兒幾乎把自己的課外時間都奉獻給了毒理實驗室。
那里不但有大量的書籍記錄著各種毒素的表象數據,也懸掛著許許多多的病理切片圖,彰顯著中毒後,毒癥之間的細微差異。
她泡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就熟悉那些中毒的表象。
所以當蘇悅兒看到這女人的紫唇和眼白血點時,第一時間就反應出來對方是中了毒,而且還可能是毒性又深偏又表現極慢的劇毒性慢性毒藥。
這種毒藥的毒初期是藏于人體的肝髒內的,而肝髒是身體里唯一不會痛的髒器,所以人們自己是很難察覺中了毒,而等到她意識到自己中毒的時候,毒其實已經擴散開來,毒量更已經超過了身體的承受度,那時便會全身器官衰竭而死,救都來不及。
是誰?是誰要下毒害我們?
蘇悅兒頓時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遭受致命的威脅,她下意識的想要喊叫來侍衛處理,可她張開口,卻遲遲不敢喊出聲來。
因為她想到了殘王變身後的可怕模樣,更想到了她被月兌離偏殿時,那漫天絢爛的煙花。
粉飾,遮掩,該不會,她們覺得我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想要殺我滅口?
可是,不對啊,若是滅口,那為什麼會選擇這種慢性毒藥?
蘇悅兒有些迷惑,她轉頭看著那對著飯碗吃到連一個渣都不剩下的女人,最終選擇了沉默。
她決定等到下次開飯時,好好弄個清楚,到底是只有她一人的筷子有毒,還是兩個人的都有?到底是有人要毒殺那個女人,還是連帶她一起,也要毒死!
……
蘇悅兒期待著在下頓飯弄個明白,但她沒料想到的是,整整一個白天,她都沒有等到第二頓飯的到來。
當夜幕降臨時,她終于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在吃飯的時候會狼吞虎咽,而在非開飯的時間里就看著那氣孔一動不動了。
一天就那麼一點的飯食,要想保持充沛的體力,可不就只有盡量不動嗎?
蘇悅兒餓著肚子,听著一晚上肚子唱歌,感受著腰背的疼痛,終于捱到了第三天的早晨。
「吃飯了!」當侍衛放下漆盒,插下劍柄放出光幕時,開飯的聲音便響起。
蘇悅兒咬著槽牙,一個箭步從秸稈堆沖到了兩個漆盒前,一把將兩個漆盒掀開,第一時間拿到了兩個盒子里的筷子。
「讓開!」女人發出一聲暴戾氣息的吼叫,蘇悅兒捏著兩雙筷子到了一邊,迅速地察看筷頭,當即就看到了兩雙筷子上都抹著一層薄薄的膏體。
兩個漆盒都有毒,這是有人要下毒毒死我們兩個!
蘇悅兒震驚的回頭,看到的是那個女人依然狼吞虎咽的再吃東西,甚至沒有筷子的情況下,她拿手在刨。
「不,不要吃,不……」蘇悅兒丟下筷子就想去攔她,然而此時兩個侍衛卻快步的進了地牢,一把將那把控制光幕的長劍給拔了出去。
「九王妃,王爺要見你!請吧!」
……
重見天日的感覺,應該是美好的,但此刻的蘇悅兒一點也不好。
從新婚之夜就沒進食的蘇悅兒,再極度恐懼惴惴地情況下,餓了這一天兩夜,完全斷食斷水的,此刻能有什麼體力?
她被兩名侍衛連拖帶架的押送到了一間敞廳里,還沒等她看清楚內里的情況,她就被人直接丟在了地上。
她非常狼狽地摔趴在那里,地板踫到了她的腰背,那份疼痛讓她身上最後的一點力氣也在疼痛里消耗掉,以至于她咬著牙忍痛過後,卻根本無力用來撐起自己的身體。
「王爺,九王妃已帶到!」侍衛的聲音傳入耳膜,蘇悅兒剛意識到這敞廳里殘王已在,就听到了一個充滿著委屈地、帶著哭腔地熟悉聲音︰「妹妹,這下你滿意了嗎?」
蘇晴?
蘇悅兒立刻听出了說話的人是誰,她想要努力地起身,可她根本做不到。
「我都和你說了,殘王旨意中說的明明白白,要納為王妃的人是我,可你偏說你生的比我美,只有你才配嫁給殘王,哭鬧著求我們應你替嫁為妃,祖母不答應你還尋死覓活……家人耗不過你,只得無奈應下,可如今,我們卻因此而犯了欺君之罪,妹妹啊,你,你把我們蘇家可,可害慘了啊!」
什麼叫做倒打一耙?什麼叫做無恥之極?
在這一個瞬間,蘇悅兒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人性的黑暗。
她對蘇家早已沒有期望,也知道郝氏秦氏乃至蘇晴都是如何地輕視著她。
否則也不會口口聲聲的強調,她的替嫁是身為一個廢物能為蘇家所作的唯一有用的事。
只是她真得沒有想到,她們會在此時聲淚俱下的控訴著被她們逼來頂包的自己,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
「你……你污蔑……」蘇悅兒當下自是出聲反駁,可水米未進的她,此刻哪里有那麼好的體力去大聲反駁?
所以她費力的才吐出幾個字,就被郝氏的聲音給打斷了!
「月兒!你看到了吧?蘇家因你背罪,現在成了何等情況?你還不快快向王爺認錯求饒,請王爺恕了你這任性之舉,也恕了老身一時地糊涂啊!」郝氏一派關切親近地口氣,卻是話語句句將她死死地訂在替罪羔羊這個身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