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身材玉立,宛若清雅至極的竹,然而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戾氣,卻讓像那墮落的惡魔一般,邪佞至極。
「你若真對她有情,就去救她吧……只是……你們永遠不可能相守……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們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
男人微微垂眸,仿佛被那壓抑的空氣給滯住了一般,半晌沒有回應。
「我的世界……除了傀儡……就只有她了。」
「她若是活著,在未來的不久會死的更慘……還是因為你。她會討厭你的……」白衣女人嘆了一口氣,輕輕道。
如果被她討厭了……一切都沒有了。
她在陽光下仿佛鍍了金輪廓……
她清麗柔和的笑容……
她倔強的眼淚……
一切都沒有了……
「走吧。」
男人沉靜的聲音有些沙啞。
雖然他喜歡她……但,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比起大計……她……不重要。
不重要。
白衣女人搖了搖頭,輕功運轉飛檐走壁而去,男人最後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如冬日傲然挺立的雪梅一般的女子一眼。
他們……終究還是……
男人的喉頭有些梗塞了,剎那之間,那個談笑間便可以將整個大陸化為人間煉獄的男人……竟然像個孩子般,露出了那麼失落的表情。
最終……他轉過身去,身邊有些許水花蕩漾,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仿佛是天邊的那抹白色浮雲,來如風,去無蹤。
……
頭發上,白裙上,都黏上了臭雞蛋的汁液,還散發著惡臭。可是姬水月仿佛渾不在意。面無表情地走著,連那刺骨的疼痛也置之不理,仿佛一具靈魂早已消失的尸體在麻木地行走。
被壯漢按在斷頭台上,她目光空洞,面無表情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儈子手在磨著那龍頭鍘,鋒利的刀在陽光下反射出陰森森的光芒。
姬水月終于抬起頭來,似乎想最後再看一眼這個世界。看著那透過枝葉的隙縫投下來的斑駁的光影,恍恍惚惚之間,突然覺得天地間一片靜寂無聲,自己仿佛月兌離了那個世界,靈魂出竅了。
姬水雲坐在對面不遠處搭建好的台上,似乎有些不忍地紅著眼眶,柔柔弱弱道︰「午時已到。行刑!」
寫著紅色令字的木牌落地。
一切塵埃落定。
……
風吹得更大了。樹下的落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甚至砂石滾動,黃沙漫天,迷了眾人的眼。
姬水月的衣領翻飛,露出了脖頸的一根黑繩,然後,一顆滾圓的銀白小珠子竟跳了出來,隨著那不安吹動著的風飄飛著。
……
龍頭鍘冰冷的刀刃貼近了她的脖頸,冰冷的刀鋒,刺得她打了個激靈。但她知道,她不會立刻解月兌。
龍頭鍘,是一把非常鈍的刀……行刑時,它會讓人一點點的死去,痛苦地不能自拔。
每一次刀刃更貼近她的咽喉時,鮮血都如同小溪一般流淌而下,血肉和骨頭暴露在空氣中,看上去血腥而惡心。
她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知道自己在慢慢遠離,她在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