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魚已經是晚上了,坐在賬篷里的米列亞在蠟燭下翻看著一本厚重的教會法典,一邊閱讀一邊做注釋。
安蘇躺在枯草床上回憶一天的學習內容加固記憶,沒有被單,當然兩人也不需要。
很安靜的帳篷里只有筆尖跳躍的聲音。
過了一會,安蘇覺得記得差不多了,準備先睡覺。
這時,米列亞將鵝毛筆□□墨水瓶里,轉身看向他︰「安蘇,你對亡靈有什麼看法?」
「教義里的看法啊。」安蘇回憶了一下,「他們是死者,不願離開世界,他們人性與靈魂已經在死去的那瞬間離開身體,留下的只有腐朽骯髒的身軀和被惡鬼佔據的靈魂,將他們殺死就是送他們安息。」
「那些都是教會的宣傳……你在教會很年,知道他們夸張與粉飾的水平。」米列亞看了一眼帳外,「並不是所有亡靈都那樣。」
「不能用少數特殊否定絕大部分的事實。」安蘇反射性地背出來,隨即笑了,「你和那名亡靈是好朋友?放心,我不會因此看不起你的。」
「……我非常感動。」米列亞感覺到外邊的人已經走了,于是放棄講解,「算了,今天累了一天,你先休息。」
安蘇點頭。
突然間,他听見急促的馬蹄聲。
初听還很細小,但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面前,帳篷瞬間被用力掀開,跳下馬匹的騎士幾乎是用砸的將手中精致的銀盒拋向米列亞。
米列亞輕易的接下盒子,隨手擺在桌上,淡淡道︰「速度真快。」
「我騎的獅鷲。」對方冷冷道,「現在,實現你的承諾。」
「我不會違約,但夜里是亡靈的主場,我沒把握完整的帶回你兒子。」米列亞平靜地說。
「他已經被抓了三天!亡靈沒有食物,不可能給他照顧!」對方努力壓抑著憤怒,「他堅持不了那麼久!」
「那當年呢?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被你關在地牢的安蘇真的會有命在嗎?」米列亞微笑著反問。
「……我當時,我當時只是一時忘記。」沉默了一下,他才用艱難干澀的聲音回答。
「你回去吧,我會盡快的。」米列亞果斷地送客。
「呯!」堅固的鎧甲瞬間撞擊在冰冷的地面上,銀鎧的騎士單膝跪下,摘下頭盔,低下他一向高傲的頭顱︰「算我求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瑞克是瑞斯唯一留給我希望,我不能失去他!」
「你永遠這麼感情用事。」米列亞冰藍的眸色帶上嘲諷的色彩,「好了,我安排好就會去。你回到你那等我消息。」
「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懂的什麼是愛!」對方憤怒的握緊拳頭。
安蘇在一邊托著下巴,淡淡道︰「你再廢話我就等兩天再去,說到做到。」
米列亞贊同地點頭。
于是在被對方用濃濃的恨火目光掃了一圈後,騎士起身大步離開,帳篷里隨即恢復平靜。
「真是討厭。」安蘇說。
「我們意見一致。」米列亞小心地打開銀盒,一瞬間,如夢幻般美麗的晶瑩藍光綻放而出,照亮整個帳內,似乎周圍都籠罩在輕薄的藍色霧氣里,讓人心蕩神移。
「不過瑞克那小家伙還是可以去早點救的。」安蘇回憶著當年喜歡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的小豆丁,「當年他才五歲,什麼都不懂。他父親的惡行,不該落在他的身上。」
「當然,當年是他告訴了我你被囚禁的地方,我才及時找到你。」米列亞從銀盒的紅色天鵝絨布上拿起那發著微光的寶石,伸向安蘇身邊的長劍。
「別踫,」安蘇一把握住他的手,感覺著對方手上因握劍而起的薄繭,嚴肅道,「這劍只有我能拿,沒有紫羅蘭家族的血,它會絞殺任何握住他的人。」
米列亞輕松地抽出手,在安蘇沒有回神的瞬間拿起那把長劍,做了個沒事的姿勢。
「……」為什麼劍不傷他?安蘇無法理解。
米列亞有點懷念地凝視劍身,右手的寶石卻遲遲沒有放下。
「劍上沒有什麼可以瓖嵌的地方呢?」安蘇仔細地上看下看確定沒有絲毫的寶石插槽,難道要重新打孔?
「在這里。」米列亞將寶石按上劍柄尾端那凋零的紫羅蘭圖案。
一下秒,寶石仿佛融化的冰雪,瞬間滲透了劍柄。
而那凋零的紫羅蘭在一瞬間生生抽芽,生葉開花,傲然綻放之間,變成美麗而剔透的藍色,連空氣里,似乎也發出淡淡的幽香。
「紫羅蘭的別名是惡魔之眼。」米列亞放下長劍,「當年封印在其中的,是一名噩夢魔王,一旦被他夢幻一樣的藍眸盯上,便會失去意識,沉迷在夢魘之中。所以,紫羅蘭的上階劍術,天然帶有夢幻與迷惑特質。」
「那我要做什麼?」安蘇握住長劍,發現和以往不同,現在的劍身輕如無物,卻又仿佛他肢體的延伸,長劍輕轉間,無數的技法浮現在腦海,仿佛觸手可得。
「紫羅蘭劍技分三大塊,最基礎的迅捷劍,最實用的錯位劍,最強大的花環劍,你現在已經可以學習錯位劍,」米列亞詳細地解釋道,「錯位劍是以各種精細的計算造,控制對手的感覺,讓敵人對于距離、時間產生錯覺,以一分力量戰對十倍的敵人也毫不落下風,但是錯位劍要大量的戰斗經驗才能學習掌握,所以我聯系了好友,你可以去他那練習。」
「哦哦,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殺骨頭DK食尸鬼?」安蘇秒懂。
「DK」米列亞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死亡騎士,以前叫慣了。」一時說快游戲簡稱的安蘇掩飾道。
「所以你可以過去了,記得可以刺心髒頭顱之類的地方,不要刺斷他們的大腦和脊柱,那樣縫合師們會不好修理的。」米列亞叮囑,「還有聖光隨時保持,小心不要染上尸體的瘟疫……」
「等下,」安蘇打斷他,「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的聖光太強烈,和你一起那些尸體直接就會變成灰燼,達不到鍛煉效果。」而且你父親在那里安全根本不必擔心,米列亞微笑道,「我不在你身邊,是不是會害怕?」
「這倒不是,只是有點舍不得。」安蘇起身,「走吧。」
米列亞拉著他到帳外的獸欄,「這只獅鷲是帝國配給我的,先給你用。」
安蘇雙眼發光地看著那只長兩米的高大生物,那巨鷹一樣美麗的羽毛和獅子一樣強壯的身體簡直像是藝術品,寶石紅的瞳眸有如生生的火焰,他模了一把上邊的毛,發現脖子翅膀與前胸以上是羽毛,後背四只都是細絨毛發,長長的獅尾在空中甩著,好像在驅趕蚊蟲。
這簡直違背生物學啊,安蘇一邊從脖子模下去一邊問︰「這是鳥還是獸,胎生還是卵生?」
「半鳥半獸,卵生。」有尖利的聲音回答。
「一次生多少?生活在什麼地方,骨骼是空的嗎?但是空的可以承受身體的重量嗎?」安蘇更好奇了。
「一次兩枚卵,生活在懸崖上,骨骼是空的,但是很堅固。」尖利的聲音繼續回答。
「怎麼□□的?一般鳥沒有*的,只有3%的鳥類才有,這種生物有嗎。」
「小子你怎麼問話的,要不要我在你身上試試有沒有?」獅鷲怒了,一爪子把他揮到一邊。
「啊,你會說話?」安蘇震驚了。
「和你說了這麼半天你才知道嗎?」獅鷲冷冷道,「真是蠢貨,再廢話讓米列亞馱你過去。」
「……」
安蘇向米列亞告別,隨即上了獅鷲,獅鷲展翅騰空,瞬間向湖面的彼端撲去。
米列亞微微嘆息,凱恩,兄弟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