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蘇繼續著日出出去搶劫,日落回來清點戰利品的日子。
不過奇怪的是一連一個月,他都沒有看到一只山地人成建制的部隊,甚至沒有一名散兵,只遇到很多的流民和一些流散到這里的草原人的部隊。
草原人又稱為蠻族,在西南行省的東北方向,毗鄰白薔薇家族的領地,與西南行省接壤的只有很小一塊,為什麼他們反而到西南來了呢?
而且安蘇發現這些草原人也有很多感染了瘟疫。
他們的衛生條件比帝國人和山地人還糟,習慣與戰馬同吃同睡的他們本身就是跳蚤最好的吸血源,而因為戰馬的迅速移動,他們正在把傳染源帶向更遠的區域。
安蘇搖頭,把這事拋向腦後。
他的最近在收集土里的菌種,希望可以提取出鏈霉菌,不過因為天氣的問題進展非常緩慢,而且最大的問題是他不清楚這種細菌的培養液比例,只能一個一個的試,比起每天可以生產20萬單位的青霉素差了老遠。
雖然20萬單位只是人體的一次性治療量,但畢竟也算有產量了啊。
只能大規模滅鼠和要求洗澡了,是藥物只是被動防御,還不如一個希亞牧師有效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即將發生的情況,他真想告訴米列亞防治辦法,讓他再去教庭疏通一下,告訴民從防治辦法,畢竟這樣可以活下來很多人。
只是長劍從上次夢鏡之後,就再沒有米列亞的消息。
而在一個月後,他接到另外一個消息。
一個被俘虜的草原人口中,他知道了最新戰況。
「我們聯合山地人,包圍了紫羅蘭城堡,雙方的戰線膠在那里,瓦倫公爵在戰斗中受了重傷,雷神之光殘余全數退回了城內。」
「雙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很多,」那個俘虜說,「數不清。」
安蘇再問了幾句,沒問出想要的東西,就讓人把他帶下去。
開始的時候他遇到這些燒殺搶掠的人都是一劍滅掉,後來瘟疫蔓延的越來越遠,就算他們也找不到燒殺的目標,安蘇干脆就抓了當農奴用,反正這些人還附帶一匹馬。
唯一的問題就是馬不太好養,吃起草料的消耗來讓安娜都尖叫過。
好處就是可以組織一只二十人的騎兵隊伍,運輸和監控傳遞消息都非常有用。
可是為什麼覺得沒什麼挑戰呢?
安蘇回到房間後抱著劍在坐在椅子上對著玻璃瓶發呆,最近的日子無聊的簡直要發霉了。
劍術練習過了,騎著獅鷲去很遠的地方巡邏過了,每天按程度觀察自己做的十幾個培養基,然後挑取選出符合的菌落搖瓶培養,沒有條件做更高的化學檢測,就只能用其他的辦法,可比青霉復雜麻煩多了。
這麼一算,其實事情還很多,只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一條狗不會孤單,想一條狗才會孤單……」
安蘇發現自己有點想米列亞了,雖然那家伙教自己的時候很嚴厲,可是這麼久,真的很擔心他,畢竟是他是最關心自己的人。
三個手下把自己當成領導,說話都是想了又想,唯一可以說話的居然是那只獅鷲……
而那家伙現在不知道飛哪去了,這種天空的王者很難做到如戰馬那樣隨叫隨到,而且最郁悶的是自從染上獅鷲的味道,他一靠近那些戰馬它們就紛紛發抖嚇趴在地上,而那些新買到戰馬(騎士的戰馬必須自備,這是騎士最基本的規矩)並視之如命的騎士們,看他的目光里的哀求都要溢出眼球了。
安蘇只能一個人逛街,雖然大家都覺得他是在巡視自已的領地。
村莊因為收攏了很多流民,已經整個擴建了一次,面積比之前大了足足一倍,而新來的人們很多都會一點手藝,比如之前給安蘇打造注射器的珠寶工匠就已經落戶在他的領地里,並且在見到新主人的時候反復表示今後想打什麼珠寶他都不會收錢的。
一群小孩子飛快地從他身邊跑過,一個小孩子撞到他腿上,啪地坐到地上,也不哭鬧,反而一躍而起,繼續沖向了教堂。
教堂是鎮里第一個擴建的建築,它現在已經完全有三層樓了,一位中年的鐘表匠人在前兩天成功地將一具大笨鐘按在尖塔上,當鐘聲響起那刻,整個村莊的人都在歡呼。
而且教堂的院子也比之前大了四倍,從之前的五米直徑擴大到二十米的長完,周圍的老房子在這新人的壓力下都全部被拆掉成為了教堂院子處的那圈雅致的籬笆院牆。
比傳銷還厲害。
「只要你願意,我就可以用三十袋糧食換你的房子,加上我新修的住房。」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安蘇一眼,他的小隊長之一沃林指著一幢房子正在與一名婦人交談,而他說的那房子……安蘇覺得沃林腦抽了吧?那個搖搖欲墜四面漏風他看著都擔心倒的房子他還要交換?
「我想留給我孫子。」婦女有點猶豫,「這里離教堂近,你的家離教堂太遠了。」
「你兒子都沒找到老婆!」沃林指著旁邊跑過的小孩,「我的孩子已經到年紀了,要不是為了方便他在教堂學習,你以為我會換,不願意我找其它人了。」
「好吧,不過我希望我有孫子了你可以讓他住上幾天。」
「沒問題。」沃林一口答應。
安蘇目瞪口呆,才幾天,居然就有人炒地皮和學區房了。
雖然教堂的確是平民接受教育的唯一途徑,但這也太快了吧?
這時,又有一群人拖著牛車到教堂外邊,開始叫賣自己的陶罐。
對了,安蘇想起來,今天是救贖日,教會三大節日之一,等同新年,除去三大節日,每月還有一些小節日,每到節日,教會就會允許平民以少量的錢在院中買一個攤位,讓他們將自己的財物在教會的院子里交易,類似中國的趕集,也是平民們最熱鬧和小孩最喜歡的日子。
這些人適應的好快……
安蘇記得不久之前,他們還面黃肌瘦,在寒風里瑟瑟發抖,啃食著那一點稀少的糧食,無望地向東方逃亡。
不過一個月甚至十多天,他們就開始自己做工換到食物之外的其它物資,紛紛修建自己的家,再沒有了之前的驚慌和苦難。
「大人。」一個有點漂亮的少女穿著厚厚的粗麻衣服,明亮的眼眸看著他,「這是教堂救贖日的第一張烙餅,吃下去,整個新年都會有神靈保佑的。」
她小心地捧著一張洗淨的麻布,里邊放著金黃的餅,只有巴掌的大小,冒著一絲熱氣,她的神情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安蘇將那張餅拿起來。
少女瞬間笑了起來,整個平凡的小臉都生動起來。
「謝謝大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張麻布按在胸口,唰地跑掉了。
安蘇看著那張餅,微笑了一下走進了教堂的院子。
他也住在院子里不過因為前門人多,他向來從後門出入,基本不走到院子里。
現在寬大的院子里人聲鼎沸,有人在交易布匹,有人在交易食物,還有生活的器皿、農具……一群孩子圍著分發烙餅的希亞大聲歡呼著。
天上還在飄著小雪,但是沒有人覺得冷。
我很厲害……我保護了他們。
安蘇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很滿足很滿足的溫暖,他從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那麼有意義。
很多人向很問好,他拒絕了其它人送他的禮物,準備回到自己的家門。
突然覺得自己的劍術不夠好!
怎麼可以覺得時間很多呢,明明是自己想偷懶。
而且再听周圍那些感激夸獎的話他的臉就一定會紅起來。
他要維護領主的威嚴才是!
但才踏入自己小院,就在一群人驚弓之鳥樣的四下逃離。
他的房子屋檐被一大把松枝點綴賞心悅目,門前的雪人被圍上了紅色的圍巾,戴上了布袋帽子,門口的食盒里飄出烤鵝的味道,旁邊的雪地里更是七零八落地放著陶罐、披風、手套、臘魚、還有一只活著的山羊在沖他咩咩叫。
安蘇的按住嘴角,努力不讓他翹到耳邊。
不都說責任是很沉重的嗎?
為什麼我覺得我要飄起來了……
這時,山羊突然間趴了下來,一只巨大的獅鷲停在它身邊。
「新年快樂啊,安蘇,這是送你的禮物。」它從背上扯出一大把鮮花,「我飛了一天,在溫泉谷摘的,熬湯特別好喝,你上次說的羊肉鍋可以用它嗎?」
「哪有過年吃羊肉的。」安蘇一邊說一邊把羊拖走……
很快,安蘇留下足夠的肉後把其它多余的分給了別人,誰說西方人不吃內髒的,腸子都沒剩下一根好吧?
和獅鷲坐在房間里開火,一直吃到很晚,才把獅鷲趕出去。
回到門里時,他突然看到在門前那只孤單的雪人。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拿陶碗在雪人面前放了一碗湯︰「謝謝你幫我守那麼久的門,新年快樂。」
他想了想,再給了個擁抱,幫他整理了一下圍巾。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喜歡這個雪人。
「新年快樂。」他說。
夜里,雪人身上的雪輕輕垮塌,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他端起那碗湯,小心地喝下去,雖然早就冷了,雖然他已經嘗不出味道,但還是覺得好像記憶起久遠前,食物是很好吃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暫無、雪里貓nonghuaxiang、冰果冰、殼子喵、萊斯利亞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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