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雖然不是坐落在王都最繁華的鬧市中央,卻建在滿是權貴的八達大街,魏國夫人還在里頭建了不少高層的閣樓,站在樓上觀望,王都的鬧市一覽無余,工部尚書芮和浪曾經私底下跟魏國夫人說,那地方在全京城算是「樓王」了。
不僅如此,魏國夫人十分注重生活質量以及優雅情趣,國公府中的景致山巒,都是細致安排出來的,注重簡約而不簡單,雅致而不落俗套,現今權貴的宅邸都是極盡豪奢富麗堂皇,魏國公府可算是一奇觀了,看起來簡單不豪奢,卻從里到外透露出優雅大氣。
南素柔乘坐的馬車穿過了城門之後,很快便到了國公府的大門。
馬車停下的時候,外頭有婆子通報︰「小姐,國公府到了。」
雲容跟著南素柔,一開始在馬車上還算裝的鎮定,現在真的來到這里反而有些緊張了,她本是有分寸的丫頭,可現在也禁不住露出了怯懦,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不敢出聲詢問。
南素柔輕笑一聲,道︰「雲容,別擔心,就是住幾天,吃幾頓席面而已,注意禮貌就行了,長長見識,不得罪人,不亂說話,不會挨板子的。」
雲容听了這話,雖然還是有點緊張,但是明顯比剛剛放松了不少,禁不住有些支支吾吾道︰「小姐真鎮定。」她心想著,自家小姐本就不是一般人,又怎麼會因此緊張呢?哪里像自己,就是小老百姓頭一槽見識豪門貴族,這才會心生畏懼。
南素柔只是微笑,她上輩子什麼沒遭遇過,皇宮大內都去過,這國公府算什麼?
說話間,腳凳已經被放好,雲容跟著芬嬤嬤一起踩著腳凳下了車,隨後雲容又規矩地扶著南素柔下了馬車。
站在恢宏的魏國公府大門前,門旁邊佇立著兩個大石獅子,這是個三間的大門。
南素柔並沒有迫不及待地進府,她仰望著那幾個燙金大字,沒有了前世的那種忐忑,卻有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跟前世一樣,門前站著十多個打扮體面的家奴小廝,正門一般情況下是不開的,兩邊角門倒是洞開著,車馬絡繹不絕。
同樣的事物見多了也會漸漸令人習以為常,然後開始對這些熟悉又令人疲累的地方失去興趣。
南素柔從重生那一刻起,就不停地用記憶的碎片堆積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現在站在國公府門口,這明明是第一次的經驗,卻已經有體驗過無數次的即視感,說不定其余的人也有這樣的記憶,卻無法對此有所知覺。
南素柔對于能夠看見這種重復的情節和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了。
芬嬤嬤引著南素柔進府,眾人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再穿過無數個回廊。
跟前世一樣,回廊四周只掛著簡約的燈籠,因為還沒有到晚間,上面並未燃起燈火,四周圍沒有嘈雜的鳥籠,燈籠隨風搖曳,吹來輕柔的季風,讓人感覺這回廊寬闊而舒暢。
一路上,身著湖藍色統一套裝的丫鬟們垂首並立,她們都規規矩矩地對著南素柔行禮。
南素柔面上帶著柔和的微笑,心中禁不住也笑︰除了周圍場景有些許差異,這丫鬟恭候的架勢可跟前世一模一樣呀。
南素柔比前世提前三年來到魏國公府,場景有變化,那也是自然的。
前世的時候,芬嬤嬤還特地在南府的時候教導了南素柔禮儀,南素柔才不至于丟人現眼。
今生南素柔給芬嬤嬤太多意外,芬嬤嬤反而沒有教導這些。
不過,南素柔也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她是客人,又是國公府的旁支表姑娘,她面上含笑,根本就不為這巨大的排場駐足,跟著在前頭的引路的芬姐,一路目不斜視。
雲容心里有些害怕,但看著南素柔如此,她也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低著頭盡量將周圍行禮的奴婢們當成不起眼的雕塑。
芬嬤嬤心里也有些驚訝,短短幾天時間,芬嬤嬤感覺南素柔真的太淡定了,似乎感覺一切都理所當然,她也是故意沒有教導禮儀的,若是南素柔出丑,她也能說是因為跟南素柔接觸之後以為南素柔都知道了,所以才沒有教導禮儀,可現在看來,她的小動作,卻是沒有試探出效果來,南素柔依舊氣定神閑……
有些碎嘴的丫頭管不住自己嘴,已經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芬嬤嬤本想回頭斥責,卻礙于要帶南素柔去覲見魏國夫人,只能作罷。
不過,不得不說,那些丫頭們說的,也是芬嬤嬤心中所想。
「瞧見沒,你丫的賭輸了,我就說了表小姐畢竟是大族出身,哪里會丟丑?」
「長得好可愛,眼楮圓圓的,笑起來甜,看起來是個和氣的主子。」
「真是奇怪,不是說這位表姑娘是南六爺家的麼?南六爺那種人……」
……
這種議論,南素柔前世已經听過一次了,當時她還竊喜了一把,現在想來,她可真蠢,她此時對這些議論當真是一點興趣都無。
一路走到魏國公府的主屋康城苑,守院的婆子已經進門通報,小丫頭打起紗狀門簾。
南素柔在芬嬤嬤的引領下踏入了門扉。
一干奴才面帶笑容,規規矩矩地給南素柔問安,口中念著「表姑娘好」。
南素柔對她們點頭示意,然後跟著芬姐進了正屋。
屋內各種精致家具簡約又特別,無論是帶著精致雕刻的落地燈,還是頂上那些琉璃制成的八景燈,都令人目不暇接。
屋子里那扇雕刻構思巧妙的沉香木屏風,甚至是那些瓖嵌著象牙的家居用品,所有的器具使用的都是比紫檀木更加名貴,比黃花梨木還要香的上好沉香木,加上雕琢精湛,這些器物絕對價值不菲,令人嘆為觀止。
雲容一路跟著,看到這些器物都禁不住渾身緊繃,生怕一個不小心踫壞了什麼。
南素柔心中笑,原本魏國夫人並不是喜歡炫富的人,她喜歡在窮親戚面前顯露出自己的和藹可親,可這里的裝潢和擺設,足以表明了魏國夫人的目的——震懾南素柔。
前世的南素柔當然被這種景象所震懾,可這一次嘛……南素柔連瞧都不瞧那些東西,目不斜視地走上前去,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大方地對著坐在正中軟榻上的貴婦人行禮︰「拜見魏國夫人。」
魏國夫人本來雙眼微微眯起,一臉招牌式的微笑,見到南素柔如此,禁不住瞪大了眼楮仔細端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