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江南酒店。
花骨朵正在清理賬單,緊皺著眉頭怎麼也想不起來,粗門大嗓地喊︰
「小燕子!小燕子!」
小燕子應聲跑過來︰
「大姑,有事啊?」
花骨朵手掂著賬簿問︰
「小燕子,你幫我想想,這幾天誰在我這賒欠賬來?我咋對不上賬呢?」
小燕子擦著手說;
「大姑,賒欠賬的事我從來都不經手,咋幫你想啊!」
花骨朵瞪了小燕子一眼,沒在言語,頭盯著棚頂冥思苦想。小燕子吐下舌頭,悄悄地地溜之乎也。花骨朵瞭眼小燕子背影,自言自語︰
「差哪了呢?那可是兩萬塊呀!」
桌上電話響起來。花骨朵看一眼,繼續歪頭想著。電話又響起來,花骨朵拿起電話沒好氣地問︰
「誰,沒看我正忙著嗎……刁德福,啥事……谷江當不當鄉長關我屁事!你跟王寨真是蛇鼠相投,老娘啥也不知道,就是知道現在也沒心思。」
花骨朵生氣掛了電話。小燕子高興地跑過來︰
「大姑,我想起來了。那天,你給賴貓六張百元大票呢!」
花骨朵哭笑不得︰
「哼!我啥時候拿百八當過錢。沒事,別煩我。」
電話又響起來。小燕子拿起電話︰
「喂,哪位……」遞過電話,「大姑,你的電話。」
花骨朵狠瞪一眼小燕子,一聲沒吭。電話里傳來呼叫聲。小燕子手捂話筒小聲說︰
「你這人咋這沒眼色,大姑這麼瞪你你沒看見啊!知趣點!別再煩她了啊!」
花骨朵突然想起什麼事,忙搶過電話。小燕子難為情地解釋說︰
「掛了!」
花骨朵手抓話筒︰
「谷江被撤職了!換誰了?沒問清換誰了?」
花骨朵急忙在電話上按了起來。
古陽山鐵礦礦長室里。
黃金來仰躺在老板椅里閉目養神,「嘿嘿」笑出聲來︰
「好,好,太好了!谷戴之戰總算結束,我的錢沒白花。」
黃金來睜開眼直起身,眼盯著牆上屏幕顯示器,一動不動。
顯示屏上︰姜爺爺在兒子墳前一動不動。黃金來按下對講開關︰
「子罡啊!把第一條生產線給我恢復,把第二條生產線給我擴大一倍,把那個老姜頭給我安置好了,別讓他總在這山上坐著!唉!年齡大了,身子骨會受不了的。」順手閉了開關,拿起桌上電話,「喂,是戴鄉長嗎……我是你老兄……哈,哎,老弟,我是不是得擺上幾桌給你接接風啊……嗯……嗯,哎呀,人家谷鄉長上台你可是大慶啊!掄到你就廉潔自律了,啊!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好,好,咱們低調,低調,哈……好,再見!」
鄉長辦公室。
戴旭一甩關了手機,心情非常高興。吳繼仁滿頭大汗走進來︰
「戴鄉長,按照您的吩咐,都辦回來了!我還找高人看了,您的辦公桌放在這里,後面牆上是我找人畫了幅山水畫,前面牆上是張中國地圖,這叫前有照後有靠。哎,山水畫要突出山高水旺。戴鄉長,您放心,只要您有意圖就行。」
戴旭前後端詳著室內說︰
「吳鄉長,說實話,鄉里困難,我也不想這麼鋪張。可是,這個辦公室讓谷江這麼一折騰,太晦氣,不下點功夫不行啊!所以,過去的不留一點影子。」
「戴鄉長,對我您了解,我吳繼仁別的本事沒有,為哥們肝腦涂地,這是我做人的口碑。」戴旭拍拍吳繼仁的肩膀,誠服地點點頭。吳繼仁心領神會,感激涕零,突然一拍腦門,「哎呀,您看我這記性,在我老家的山上,我特意給您請了一根桃木,放在牆角鎮驚壓邪。」
戴旭在屋里轉了一圈︰
「哎,林主任回來沒有?」
吳繼仁笑了,沒有回答。戴旭兩眼一橫︰
「你去再告訴林若平,明天還不回鄉政府上班,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吳繼仁「嘻嘻」一笑︰
「戴鄉長,我這就跟林主任聯系,還是您親自吩咐幾句如何?」
吳繼仁見戴旭沒有反對的表示,就撥通手機︰
「喂,是林主任嗎?我是吳繼仁啊!戴鄉長有話跟你說……」吳繼仁手捂手機,
「戴鄉長,林主任說劉伯溫《天書》里的詩她懂了……」
戴旭氣憤地抓過手機︰
「林若平,我勸你還是趕快回鄉政府上班,現在形勢發展你心里比我清楚吧?還有,請你順便告訴谷江,識時務者為俊杰……」
手機早掛了,戴旭氣憤地直瞪著著手機。
深夜。縣醫院谷江病房里。
谷江慢慢睜開眼楮,刺目燈光又閉上了,眯縫著兩眼又慢慢睜開,環視病房後吃力挪動身子,渾身酸痛。柳條筐趴睡在床前。谷江抬手拍拍趴睡在床邊的柳條筐說︰
「我好渴。」
柳條筐「撲稜」下直起身,驚喜地喊︰
「你醒了,你可,可醒了!丫丫的!」
谷江點下頭︰
「柳條筐,我好渴啊!」
「哎,哎。」
柳條筐起身將一杯水端過來,送到谷江嘴邊說︰
「你,你總算醒了!把人急死了!丫丫的!」
柳條筐眼珠里轉著淚花,偷著用手抹了把。谷江喝水後把杯遞給柳條筐說︰
「柳二哥,扶我坐起來。」
「哎,哎。」
柳條筐放下水杯,扶谷江坐起身。谷江舌忝舌忝干涸的唇邊問︰
「我躺在這幾天了?鄉里情況咋樣了?」
「谷江,你現在是養病,鄉里就是天塌下來該咋地!啊!丫丫的!鄉里的事啊咱不管了啊!」
「我是鄉長,鄉里的事我能不管嗎?快告訴我。」
「你管,他們讓你管嗎?要不說現在這人心都不如狼呢!你說好話,他說有詐,你做好事,他說你沒安好心,你把心掏了來,他說你劉備摔孩子倒買人心。丫丫的!」越說越氣,「你說啊!林主任是真想幫你,連我都看出來了。哎,這可倒好,停,停職檢查去了。周鐵山跟你是老鐵吧!他們把咱村的電給停了。更可氣的是,你還昏迷不醒呢!縣里來了幾個官,他們逼著給你念文件,把你給擼了……」
谷江越听越急︰
「柳二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
柳條筐話出口也覺得走了嘴︰
「啊!沒事,他,他不就是啊!丫丫的!哎,對了,你該換藥了。丫丫的!我去拿藥啊!我得去拿藥……」
柳條筐抬腿溜了房門。谷江陷入深思。
醫院走廊長凳上。
周鐵山翻險些掉在地上,翻身坐起來,揉搓著眼楮見柳條筐從屋里慌張走出來忙問︰
「哎,干什麼去?」
柳條筐敷衍應了句︰
「谷江醒了,我,我去換藥。丫丫的!」
柳條筐扭身往前走去。周鐵山看著柳條筐的背影,往長登上躺︰
「谷江醒了,換藥……」周鐵山「撲稜」下坐起身,「什麼?谷江醒了!哎,你這個家伙,谷江醒了你怎麼不招呼我。」急切地起身往屋里跑,推開門見谷江抱膀沉思,高興地喊,「兄弟,你可醒了!你總算醒了!」
周鐵山抱著谷江像久別重逢多年的親人相見,驚喜交集。谷江臉上沒一絲感激,兩眼直視著周鐵山非常嚴肅地問︰
「鐵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村里為什麼停電?誰向我讀什麼文件?為什麼把我給擼了?林主任為什麼停職檢查?啊!告訴我!」
周鐵山狠狠地罵了句︰
「柳條筐,你這個王八犢子,腸子真直!」
「鐵山,告訴我,快告訴我啊!」
「老弟,你剛醒,有些事你得听我慢慢跟你解釋好嗎?來,讓我好好看看,這幾天你睡得可真香,讓我度日如年啊!」
「鐵山,你快告訴我,我昏睡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啊!快告訴我啊!」
「沒發生什麼事啊!就是你那個一號文件讓有些人領會歪了,林主任回鄉里去了。就這麼簡單,沒了!」
「沒了?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谷江撩起被子下地︰
「沒這麼簡單,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回去一看就清楚了。」
周鐵山一把捺住谷江急了︰
「谷江,你不要命了!回去又該怎樣?你就這麼看重權勢嗎?一個小小的鄉長算得了什麼?谷江,在官場上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我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
谷江也激動地大喊︰
「鐵山,我明白什麼?讓你們這一鬧騰我倒不明白了!我現在身上肩負的不是權勢,而是責任,我身後是全鄉的村民。就是鄉里天塌下來,我也該把它扛起來,我就不信,山再重能把地球壓扁。」
正吵著,女護士走進來︰
「天還沒亮,吵什麼!這是醫院!不許喧嘩。谷江,我們院長有令,你不得離開這個病房半步。不然,我們這班護士都得辭職。求你了,千萬別砸了我們的飯碗。」
谷江忿忿不平地問︰
「知道是醫院還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讓我離開總得有個理由吧?」
女護士回答︰
「這你得去問院長,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上次來住院,偷偷溜走,結果讓人給院長室砸了。」
谷江一听愣了︰
「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周鐵山在一旁插嘴說︰
「谷江,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好了,還是听護士同志的,安心養病啊!」
醫院走廊僻靜處。
柳條筐偷著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柳條筐,你這嘴太淺薄了,咋就一點事也盛不住呢?丫丫的!」柳條筐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我讓你嘴淺,這一巴掌是教訓你的。」柳條筐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我讓你嘴淺!這一巴掌是讓你長記性的,從小到大咋就改不了呢?柳條筐,你要是再有這麼一回,我宰了你。」
病房里傳出輕輕的哭聲︰
「媽媽,你說話啊!你咋不說話呀?我給你弄的喜鵲蛋你也吃了呀!你為什麼還不說話呀!」
柳條筐順門縫偷看了一眼,輕輕推開房門,房內地上擺滿了草藥,姜朝腿上纏繞著繃帶,趴在媽媽身邊輕聲哭泣︰
「媽媽,你說話啊!你們不是說我是寶貝嗎?到現在咋不理我了呀!你告訴我,讓我咋著你才能說話呀!媽媽,我現在听話了呀!爺爺說什麼我就听什麼,可爺爺就是不告訴我你為什麼瘋?爸爸為什麼不回來?他們說,那個叫谷江的鄉長給擼了,你也不用再怕他們了。」
柳條筐在門口氣憤地進屋︰
「小崽子,你說誰呢?你再說一個我听听?丫丫的!」
姜朝一愣回頭看著柳條筐,抹把淚水問︰
「你是誰?我願意罵誰就罵誰,你管得著嗎?不是谷江,我媽能躺在這里嗎?不是谷江,鐵礦能干嗎?他們像個土匪,他當鄉長為什麼不管!不是鐵礦,我爸爸能不回來嗎?」
柳條筐舉起拳頭︰
「哎,你這個小崽子,我一句話你整出一大堆來,不怕我是不是?丫丫的!」
「我憑什麼怕你!今天,不是腿出點毛病,我讓你滿地找牙,你信不信?」
「小崽子,不打你身上癢癢是不是?丫丫的!」舉拳的手在身後被人給抓住了,一驚回頭一看是周鐵山,「周鐵山,他罵谷江。丫丫的!」
周鐵山也不說話,拽著柳條筐的耳朵就往回走。
谷江病房。
谷江在病房斜倚在床上凝眸,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沉思後,小聲自語︰
「怪不得他們對我躲躲閃閃哪!鄉長被免職了!為什麼?為什麼?谷江,不當鄉長你就不是谷江了麼?難道你是為了當鄉長才叫谷江的!」
谷江慢慢地搖頭凝視前方。
病房門口外。周鐵山拽著柳條筐的耳朵,隔門玻璃望著谷江︰
「你給我看看,這就是你干的好事!」
柳條筐用力掙月兌周鐵山,手捂著耳朵往屋里看一眼︰
「你讓我看什麼?」
周鐵山把柳條筐擁到一邊︰
「你柳條筐還干點事不?我讓你把文件藏好,你可到好,咋掖到行里底下!這下倒好,什麼也藏不住了。」
「谷江他看不到,你沒听人說嗎!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丫丫的!」
「胡扯!谷江他身子最糟糕的時候,不能再給他傷口灑鹽了!」
「他看到了?丫丫的!」
柳條筐急起身,被周鐵山一把拽住。
叢檳碩宿舍里,江雪在被窩里不停地按著手機,一旁的叢檳碩醒了,翻生氣地嘟嚷句︰
「你煩不煩!整宿地打手機,這深更半夜的……」
江雪比叢檳碩的氣還大︰
「柳條筐,你個大混蛋!說好了的保持聯絡,你關什麼機呀!」
叢檳碩抬頭看著江雪問︰
「哎!柳條筐是誰呀?你什麼時候又掛上個柳條筐啊?」江雪生氣的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叢檳碩揉下眼楮坐起身,刮目盯視江雪後又笑了,「哎,不會是因為那個谷江吧?」
江雪沉默不語,眼淚卻在眼眶里集結,越來越多。叢檳碩又是一笑︰
「哭了?」探過身又問,「真的是因為谷江?」
江雪把頭扎在叢檳碩身上,輕聲哭泣。叢檳碩趴在江雪耳邊小聲問︰
「江雪,你不會真的愛上谷江了吧?」
江雪擦下眼淚起身倚在床邊說︰
「不知咋地睜眼閉眼全是谷江,一想到谷江心里就像生出一把草,慌得厲害,想控制都控制不住自己。」
「還嘴硬呢!這就是戀愛,無非是單相思罷了。哎,你說谷江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啊?」
「哎,哎,跟你說幾句掏心話,你咋就沒邊了!」瞪了一眼叢檳碩又說,「听那個姓林的姑娘說,谷江當鄉長上任才兩個多月,就引出這麼多是非來,好像是背後有什麼陰謀。說到谷江,那個姓林的姑娘都哭了!谷江是真想干點事啊!就是太難了!難就難在沒人幫他,他……可我的那篇文章沒想到給谷江招來那麼大的禍殃……」抹把淚水,「為什麼會是這樣?這究竟是為什麼?」這時發現叢檳碩的眼神好奇怪,「哎,你這麼看我啥意思?」
「你等等,我听你這話比戀愛可深啊!別讓江帆給說中了。為了愛,不顧一切啊!愛情也許是一種享受,也許是一種悲劇。就說你那篇文章,那有什麼錯?你是實事求是,他谷江不檢點,那能怪誰?再說,谷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不清楚。我可告訴你,男人如酒,啥酒咱先別管,那點酒香可帶著毒。」
「叢檳碩,你別陰陽怪氣的好不好?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害了谷江,一想到這些,心里總有一種負罪感。」
「你那不僅僅是負罪,要我看已經是愛情的結晶了。江雪,我可告訴你,愛比恨只多一筆。」
「叢檳碩,你跟我說話不談愛就不行啊?愛情咋的?愛情要是沒有苦味,甜蜜從何處領略?愛情要是沒有眼淚,幸福從何處飛來?我這人就這麼直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滿身是愛,想怎麼灑就怎麼灑,從來沒動過腦子。不像你,就心口窩那麼點愛,往哪灑都費腦細胞,活著累不累呀!」
「江雪,咱女孩比不了男孩,老天爺本來對咱就不公平,自己再不找點平衡還活不活啊!」
「人生就那麼點時間,等你找到平衡,早已是人老珠黃,色衰愛弛哭都來不及呀!」
「我不用你操心,早已做好三貞九烈的準備,像谷江這樣的一根筋,白給我都不要。」
「哎,哎,說話可要留個把門的。谷江咋就一根筋了,不就是對事業重點嗎?這有什麼不好?男人就該有事業心?有事業心才有情愛心嗎?你沒听古人說嗎?事業心的背後跟著一個情愛花嗎!」
「這是古人說的嗎?」
「這是我說的。」
「你,哎,江雪,你可是對男人不肖掛齒,讓所有的男孩敬而遠之,望而生畏。怎麼?最近變了,對愛啊情啊也特別賞識。為什麼?」
江雪坐起身,臉色嚴肅地回答︰
「這還用問嗎?谷江啊!如果谷江願意我就嫁給他,名正言順的幫他一把。你想啊!一個城里大學生,一頭扎進農村能在那麼艱苦的地方想干出自己的一翻事業,而且靠自己實力走到鄉長這個位子,真的很了不起,我從心里佩服。」
叢檳碩瞪大了眼楮,伸手模下江雪的額頭︰
「江雪,你沒發燒吧?這麼**?不至于吧?」
江雪自然一笑︰
「**不好嗎?當代女孩越**越受歡迎。哎,一會跟我去趟縣醫院好不好?」
清晨。醫院長廊。
柳條筐囁嚅著解釋︰
「周大哥,那文件是我藏的!主意是林若平出的。」
周鐵山氣憤的大喊︰
「你是干什麼的?谷江到鄉里才幾天你就敢相信林若平?你知道什麼呀!林若平是戴旭的未婚妻,差一點就是過門的老婆!」
柳條筐愣了,又小聲的反駁說︰
「我看林若平那人挺好的,也沒多想什麼,就順手把文件掖在行里下面了。」
「鐵山!鐵山!」
谷江在房里喊。周鐵山和柳條筐忙進了病房。谷江正在換衣服,回頭看眼說︰
「鐵山,把我送回去,我要親眼看看究竟為什麼?順便到縣政府找下韓縣長,不讓我當鄉長可以,但事得說清楚,不能讓他們胡來。」
周鐵山上前抓住谷江︰
「你瘋了,身體還沒好又去折騰,不要命了!你以為縣長是給你當的?有些事你能說清楚,有些事你壓根就說不清楚。把話說回來,就算是說清楚了,又能怎麼樣?那紅頭文件是縣委下的,你能更改得了嗎?」
谷江掙開周鐵山︰
「不就是一點小傷嗎!有什麼啊!你們才叫折騰呢!現在的領導不像你說的那樣,只是不了解情況而已。」
柳條筐上前橫了一句︰
「哎,哎,院長可有話,你走得了嗎?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好不好?都是親哥們讓我們咋著。上次鐵山都悔死了,這次你就听我們一回不行嗎?我是一點用都沒有,又犯了錯誤……」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腦子進水了,一時犯糊涂,咋就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咋就看不住一張紙呢?本來是想讓你心靜幾天,萬沒,萬沒想到又惹了禍啊!丫丫的!」
谷江刀傷疼痛,額頭汗珠滲出,忍疼強裝笑臉來到柳條筐跟前︰
「好兄弟,我知道你們倆個為我擔驚受怕,等過了這個坎,我請你們吃餃子,給你們壓驚。哎呀!好了,別哭了,自從我當鄉長那天起,就沒看重這張紙,而是一個人的責任,特別是咱們男人,肩上永遠都扛著這兩個字。」
一位女護士站在門口︰
「是啊!你現在就該承擔起對我們的責任。你走了,我們可就下崗了,有什麼比我們的飯碗更重要呢?谷江,你說對嗎?」
谷江驚回首看著女護士問︰
「我為什麼聯系到你的飯碗?」刀傷的疼痛,讓谷江的手不得不捂向月復部。女護士忙上前扶住谷江。谷江擺擺手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女護士說︰
「上次護理過你的甘玫下崗了。」
谷江小聲重復︰
「甘玫!」
古陽山鄉政府。
林若平早早來到辦公室,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按了起來。戴旭推門走進來,看眼斜倚在沙發上的林若平沒言語,在地中轉了兩圈一**坐在辦公桌前椅子上,兩眼看著林若平。林若平按著手機索性躺在沙發里,戴旭兩眼不停的變換著眼神,欲怒欲止,林若平生氣的坐起身︰
「柳條筐,你個大混蛋!」
戴旭隨著林若平坐起身收回目光,一眼看到辦公桌稿紙上寫滿谷江兩個字,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哎,哎,林若平這可是辦公室,成何體統?」
林若平無視戴旭的存在似的繼續按著手機。戴旭心中怒火油然而生︰
「林若平,你太不像話了!一個大姑娘坐沒坐像,站沒站像!這是辦公室,不是玩手機的地方。」
林若平鄙夷一笑︰
「這還沒上班呢!我八小時之外也歸你管嗎?再說了,你咋就知道我一定是大姑娘呢?」
戴旭憤然而起︰
「你,你,我讓你寫的檢查呢?」
林若平用下頜一點。戴旭揚著手里稿紙大喊︰
「滿紙只有谷江兩個字,這叫檢查嗎?林若平,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谷江已經歸屬草民,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這樣低級的問題難道你就看不出來?啊!還有,谷江他不但是官場市井之徒,而且是**的典範,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自食惡果,醫院不是他的避難所。」
林若平一反常態地站起身︰
「你知道我為什麼滿紙寫的都是谷江嗎?因為我恨谷江!」
戴旭听到這,認真地觀察著林若平的表情後,欣然大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林主任真的就頑固不化,無可救要呢!好,好,沖你剛才這句話,明天開始正式上班,檢查通過了。若平,你要是早這樣做我何苦生氣呢!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最近,為了你,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若平,我偷偷告訴你,我很快就要扶正了。」
林若平眉毛一挑問︰
「扶正是什麼意思?」
戴旭趴桌湊近林若平,高興地回答︰
「這還不懂,扶正就是正式當鄉長了!」
林若平故意貼近戴旭︰
「噢,原來你現在還不是鄉長啊!你說谷江要是有你二分之一精靈,三分之一詭秘,四分之一陰謀,鄉長這位子也不至于讓一張紙給擼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恨谷江嗎?你說他沒你那精靈、詭秘和陰謀當什麼鄉長啊!害得我還跟著寫檢查。唉!古陽山啊古陽山,難噢!」
戴旭惱羞成怒,又無可奈何,拂袖走出林若平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