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走廊。
谷江吃力地在醫院長廊上走,險些摔倒,姜朝拄著拐杖過來扶住谷江,谷江見是姜朝︰
「謝謝!」
姜朝問︰
「你病成這樣怎麼還一個人出來?」
谷江吃力穩住身子強免一笑問︰
「啊!我想出去辦點事。小孩,你也受傷了?」
「我腿斷了?叔叔,你呢?」
「我啊!刀口感染。小孩,是你媽媽在護理你啊?」
姜朝不言語了。谷江又問︰
「你住幾號病房?」
姜朝朝門前病房呶下嘴。谷江朝病房瞥了一眼愣住了,急忙走進病房來到病床前自語︰
「是她!」回頭問姜朝,「她是你媽媽?為什麼會是這樣?」
姜朝哭了︰
「那天被一個壞蛋給打傷,躺在炕上就這樣,後來被一個姑姑接來醫院,醫生說是植物人。」
谷江滿臉憤怒,走出病房後氣憤的自語︰
「怎麼會這樣?」
谷江宣泄心中的仇恨一拳打在牆上。甘玫在走廊搞衛生看了谷江一眼說話了︰
「哎,谷江,听說你又被抬進醫院了?你怎麼還不出院啊!不會是想讓人把你抬出醫院吧!」
谷江看眼甘玫︰
「干嘛說話這般讕言尖刻,我又不認識你。」
甘玫冷笑一聲直起身︰
「你是不認識我,偷著跑的可能認識我嗎!可你那個女人認識我啊!不是因為你,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更可氣的就是你那個女人,我恨死你們了!」
谷江被弄得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自言自語︰
「甘醫生……」
這時,幾個陌生人走過來,甘玫想說什麼又猶豫了。幾個陌生人來到甘玫跟前。一個大個子上前問︰
「同志,你知道谷江的病房嗎?」
甘玫回頭掃視幾個人後問︰
「你們是干什麼的?」
大個子回答︰
「我們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
隨手掏出身份證給甘玫眼前一閃。甘玫心里笑了用手一指谷江︰
「這就是谷江。」
幾個人轉回身圍向谷江。大個子問︰
「你就是谷江?」
谷江點下頭︰
「我是谷江。」
大個子︰
「我們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隨手掏出身份證給谷江眼前一閃,「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有人舉報你私藏公款,打架斗毆,致傷人命。」
谷江一愣︰
「我私藏公款!打架斗毆?還致傷人命?」
幾個人上前不由分說將谷江擁走了。甘玫高興的在牆拐彎處偷偷的盯著谷江被抓走。姜朝扒在病房門縫偷看︰
「谷江,他就是谷江!大壞蛋,差點沒上當。」
醫院走廊一頭。柳條筐悠閑走過來,邊走搖著思忖︰
「懶貓是啥意思?不會是拿我開涮吧?他咋知道那錢的事?把一個鄉長給整了!丫丫的!一個鄉長……鄉長……」
柳條筐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朝病房走去。甘玫躲身走開了。姜朝忙關上門。柳條筐回到谷江的病房擁門便喊問︰
「谷江,你認識懶貓嗎?」這時才發現谷江不在病房。回身在門口大聲喊,「兄弟!谷江?」
柳條筐喊著直奔護士辦公室︰
「你們看到谷江沒有?」
幾位女護士一听緊張起來︰
「剛還在病房。」
「不會走遠,我剛給他打了針。」
走廊,一位女護士問搞衛生的甘玫,甘玫直起身搖搖頭,幾位女護士忙了起來,甘玫幸幸地笑了。
恆蒿縣大街上。
江雪忙扶住谷函月問︰「大娘,您怎麼啦?」
小雪倒哭了︰
「女乃女乃,你又犯病了!」
谷函月笑著拽過小雪說︰
「女乃女乃啊沒事,也不知咋的,突然間,女乃女乃這心里像被什麼東西拽了下,眼前一片空白。這位姑娘,謝謝你了!」
江雪盯住谷函月眼楮問︰
「大娘,你講的故事我都听到了,感覺告訴我,你是在講你自己。大娘,我能你問個問題嗎?這兩個孩子為什麼您給帶著?他們的父母呢?」
谷函月一陣咳嗽後笑了︰
「啊,你是問這兩個孩子的父母啊?唉,這兩個孩子是上天恩賜給我的。人做事,天在看,若欠你,天來還。」
小雪偷偷地拽著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咱們回家吧!」
小雪狠狠的瞪了江雪一眼,拽著女乃女乃往胡同里拐去。谷函月扶著門回頭說︰
「姑娘,我到家了,你要是不嫌棄大娘家就進去坐會,听得出來,姑娘也個熱心腸,好人。」
江雪長嘆一口氣推讓說︰
「不了大娘,改日,改日我一定去看望大娘您。」
江雪站在那里目送她們走去,突然想起什麼事,忙追了過去,大門已經關上,江雪在門外猶豫了,舉起手想敲門又停在空中,放下手轉身剛要走大門又開了。小雪將頭探出來,看到江雪氣憤地質問︰
「這位大姐姐,你今天夠煩人的!你管我們父母干什麼?我們有女乃女乃就什麼都有了,以後不要多嘴多舌的什麼都問?對你沒什麼好處?」
小雪的幾句話,江雪倒被氣笑了。小雪更生氣了︰
「還笑,一點自尊都沒有。對了,你還不走,追到家門口來干什麼?我們家都不歡迎你,我女乃女乃不過就那麼一讓,你還當真啊!快走吧!」
江雪忙解釋︰
「小姑娘,你別誤會,我是太陽網站的江雪。」
大門被「當啷」一聲關上了。江雪無耐的轉身走了,邊走邊小聲說︰
「人做事,天在看,若欠你,天來還。」
恆蒿縣公安局受案廳里。
鐵窗內谷江正在接受審訊。鐵窗外警察小董準備好紙筆問︰
「張局,開始嗎?」
坐在審訊桌中間的張石富清了下嗓子說話了︰
「小董,作好記錄,一個字都不要漏下!這個案子很重要。所以,我要親自出馬」扭頭問身邊另一位警察,「小葦,材料都帶來了?」
身邊小葦回答︰
「張局,該帶來的都帶來了。」
張石富看眼谷江問︰
「谷江,古陽山鄉‘三大’是你授意提出並在全鄉開展的?行啊!中央開**,你自己就整個三大,該不是會另立中央吧?野心勃勃呀!」
谷江額頭汗珠滾動,戴手銬的兩手捂在胸前,一臉疼痛表情吃力的說︰
「三大這個詞,是我後來听說的。我當選鄉長後從沒授意過什麼事?」
小葦氣憤地拿起幾份材料︰
「這是在一份電子郵件上下載的,這是報紙上剪下來的,題目叫《天思》,署名叫圖騰的文章,經調查情況完全屬實。你是一鄉之長,怎麼說也月兌不了干系吧!特別是每條標語,每塊宣傳板,都與你有關,你不否認吧?其實,這些都不是我們抓你的真正理由。」
江中濤家里。
江雪在一旁專心操作筆記本電腦,電腦熒光屏上寫著︰人做事,天在看,若欠你,天來還。江雪不停的盯看著這一行字。江帆坐在沙發上不停的調看電視頻道。呂靜桃坐在正中的沙發上,臉陰得要滴水,抬頭掃眼江雪,扭頭沖江帆喊上了︰
「江帆,別看電視行不行?這個吵!我把你們找回來,有幾句話要跟你們說清楚,免得你們老爸回來我挨過,一身的責任。」
江帆不滿的頂了一句︰
「呂局,我只是在看,沒放聲啊!怎麼就吵著您了呢?不會是在上演狼和小羊的故事吧?呂局長,這可是在家里,別那麼專治了好不好?您要是開會,我不反對,可她玩電腦沒事,我玩電視您就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呀?再說,今天我又沒惹你,別總拿我當出氣筒好不好?」
呂靜桃橫眉怒目,欲言欲止。江雪擁開電腦,看看呂靜桃,又看看江帆,起身倒了杯茶水遞給母親︰
「小帆,別亂說好不好!媽不高興是因為今天累了,你少添油加醋行不行?媽,你說對嗎?」呂靜桃看眼江雪,臉上還是勉強露出笑容。江雪坐在母親身邊,「老娘就是老娘,一句好听的話就知足。媽,您別動,頭上有根白發,我給你拔下來。」
江帆轉過身嘴一撇奚落開了︰
「哎,哎,別這麼肉麻好不好?又是媽又是娘,又是倒水又是拔頭發。做人還是誠實點好!總這樣虛偽累不累?今天這陰冷天氣還不是因為你,裝什麼裝?你要是不出去惹草拈花找什麼臭男人……」見江雪沒理她,又轉了口氣,「哼!也許媽真是累了,哎呀!心累呀!」
江雪認真拔下頭發說︰
「小帆,別以自己之心想別人之事好不好?我可是你姐,不想在媽面前跟你吵嘴,也不想跟任何人吵。」
呂靜桃這才正子說話了︰
「小雪啊!既然小帆把話說開了,我也不隱瞞了,這些時日媽確實為你的婚事傷了很多腦筋。前幾天,你韓叔給你介紹這個鄉長,條件可比那個叫什麼江的優越多了!真可胃門當戶對。我和你爸溝通過了,已經答應你韓叔了,這個星期日,你們見一面,如果沒意見就把你的事抓緊辦了,都已經老大不小的了啊!俗語說得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出有車,食有魚,桑肥馬,衣輕裘,可終生得益。那個什麼江,我了解過了,不過是鄉鎮改革的犧牲品,海選當上了鄉長,不到一個月就搞什麼‘三大’,又是吃又是貪,把鄉政府給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最近,縣公安部門已經介入了!」
江雪一愣說︰
「媽,您還是參與了。」臉上聚集了埋怨,「今天,我本想心平氣和地把話跟您說清楚,沒想到會是這樣?」
江帆在一旁看看呂靜桃又看看江雪,陰陽怪調的插嘴說︰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情女眼里是俊杰!江雪,我就不明白,一個路上撿來的東西當成了寶貝,還愛不釋手,真是當局者迷啊!有你哭的時候。」
江雪轉過身大喊起來︰
「小帆,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自己能解決。對谷江,我要負這個責任,跟我的嫁娶沒關系,如果你硬要往一塊扯,我會不顧一切的!」
江雪的話語顯然是沖著母親來的。呂靜桃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小雪,這是怎麼跟你母親說話呢!太不像話了!」
江雪激動地說︰
「媽,我跟您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干嘛非操這個心不可啊!我已經是大人了,能處理好的!」
呂靜桃寸步不讓的也喊上了︰
「江雪,不是媽非要管什麼事不可,這是你爸他交給我的任務,你以為我願意管嗎!」
江帆來了精神︰
「江雪,你是真不知趣還是假裝呀!我的話你咋就听不明白呢?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挑明了吧!你不是我媽親生的,你是真正撿來的。現在,科技在發展,人們講究的是現實,人與人之間講的是血緣,更何況你是……撿……來……的……」
江雪看著江帆吃驚的站起身︰
「我是撿來的?媽,你說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小帆她是胡說。」回頭對江帆喊,「小帆,你听誰說的?小帆,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啊!」
「對,這個玩笑開不得。」
門口有人說話了,江中濤站在門口。江雪和江帆同時看見江中濤,又同時喊了出來︰
「老爸!」
江帆搶先撲上前抱住江中濤,眼盯著轉身的江雪,故意在江中濤面前撒驕︰
「老爸,親老爸,您這一去就是三月有余,真想死我了!每天想得我都吃不香,睡不安啊!特別是您那傷腿,出門在外難得像家里這麼舒服,南方又潮又濕。老爸,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江中濤高興地笑了︰
「哎,我這最玩皮的姑娘,今天可是叫我刮目相看啊!有進步,知道疼你這老爸了。」
江帆驕傲的神情,故意看著江雪大聲喊︰
「老爸,這叫什麼?這叫骨血連心。」
江雪站在地中發呆。江中濤放下文件包,月兌下外裝掛在衣架上,看著江雪爽朗地一笑︰
「哈哈!不亞于美伊之戰啊!我在江南可都嗅覺到火藥味了!」
江中濤月兌開江帆,走過來摟過江雪往沙發走去。呂靜桃一見到江中濤,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老江,你可回來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小雪讓你寵得成什麼樣子?一點教養都沒有。一個大姑娘夜不歸宿,在外面和一個叫什麼谷江的鬼混在一起,棒打不散。」
呂靜桃說著抹起眼淚。江雪要反駁被江中濤暗示,話語留在嘴邊沒出口。江中濤爽朗地勸慰說︰
「好了,一個大局長哭天抹淚,不在情理之中啊!嗯,你們說那個谷江,我早就知道了,從一份報刊上一位圖騰的署名文章揭幕,谷江這個人的確不像話,我同意呂靜桃同志的意見。」
江雪愕然。
縣公安局審訊室。
谷江激動的問。
「圖騰是誰?我也再找圖騰這個人。」
張石富忙跟了句︰
「報復。」
「不,我要當面謝謝他,這個年代需要說真話,能說真話的人不多了。」
「哎,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大肚漢子,實話跟你說吧!你就崴在這個叫圖騰的人手里。谷江,我不管你大度不大度,事實都不可否認。我問你,從你桌匣里發現現金整八萬元,是否屬實?」
谷江平靜地說︰
「我從沒往桌匣里放過這麼多現金,這個為什麼我也再問,既然你們介入,應該幫我查個水落石出。」
「你沒必要說這麼多廢話,我再問你一遍,從你桌匣發現現金八萬元,是否屬實?你回答是還是不是!」
谷江疼痛難忍,臉上汗珠滴落。小葦又問︰
「你在白雲石村為了一個女人打架斗毆,還動了刀子,是你一木棍下去傷了這位婦女?」
谷江怒不可遏︰
「你們既然知道得這麼詳細,又這麼肯定,何必來問我。」
小葦看張石富一眼說話了︰
「谷江,你剛當上鄉長就知道找女人,行啊!就說現在官場流行這套,可你也太快了。谷江,听說你很會能言善辯,你少在我們面前說廢話,回答是還是不是,到時候就讓你知道什麼是黑,什麼是白。說!是不是在白雲石村打架斗毆,致傷一個婦女?」
谷江言義憤填膺︰
「你們還是不是人民的警官,怎麼黑白不分?」
小葦一下子站起身,大喊︰
「谷江,在這你還敢嘴硬?你管我們分不分黑白呢!你倒是分清好壞女人啊!就連精神病你也敢找?啊!哈……」小董收住笑容,「谷江,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谷江憤憤地用力搖搖頭︰
「你們黑白不分,警匪齷齪。我有權拒絕回答。」
小葦從腰間掏出手銬,「當啷」一聲扔在桌上︰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董停下筆看眼張石富,又看眼小葦,目光落在手銬上,眉間緊皺。
江中濤家里。
江雪沖父親大喊了起來︰
「我反對,我強烈抗議!你可是縣委書記,說話一言九鼎,就算是一篇署名文章又怎麼樣?那個圖騰也許有誤呢?黨的原則是實事求是,實事求是你懂不懂?縣委書記大人。一進門就坐在夫人一邊,這可有枕邊風之嫌啊!」
江中濤一笑說︰
「反對有效!可圖騰文章有理有據,那才叫一字千斤呢!我還想尋找圖騰這個人重獎啊!如今敢在輿論陣地直言不諱的人不多喲!」
江雪顯露特別激動︰
「老爸,你一句話可就把谷江給打入地獄了,天下奇冤啊!老爸,你不能這樣做,老媽世俗無知,你可不能犯糊涂,因為你是縣委書記,恆蒿縣的最高首長。」
呂靜桃火了︰
「哎,老江,你可都听到了,小雪這也太不像話了,跟我平起平坐,沒大沒小,一點教養都沒有啊!」
江中濤拽著呂靜桃坐下︰
「哎,哎,老呂,老呂!」
呂靜桃狠瞪眼江中濤,氣乎地坐下。江中濤沖江雪一笑說︰
「小雪,這事怪不得我呀!也不是我犯糊涂。這篇圖騰文章直擊厲害不得不服啊!具我所知,谷江現在還涉嫌經濟犯罪啊!」江中濤心情沉重的嘆口氣,「小雪,你說的不錯,我是一言九鼎,可那是責任,我這個縣委書記總不能大于法律吧!其實,我比你們誰都痛心啊!鄉鎮改革是我提出並在古陽山鄉進行試點,不到三個月就讓我宣告失敗……小雪,這個打擊不亞于日本海嘯吧?在我的心里何嘗不想谷江是冤的,現實你我都沒有他冤的證據,你跟我喊有什麼用?」
江帆高興的擠過來坐在呂靜桃和江中濤中間︰
「爸,媽,咱們說點高興的事唄!爸,你去南方剛進家門,干嘛听這麼不愉快的事!江雪可說了,這些事是她惹起來的,她自己能處理。老爸,你想我沒?」
江雪站起身︰
「爸!谷江他真的是冤枉的!」
江中濤沒有看江雪,也像是在回避,與江帆說起來。江雪感到很無耐,又很委屈,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
叢檳碩辦公室里。
寬敞明亮。叢檳碩正在接電話︰
「江雪,你哭什麼,你別哭啊……我也是才知道谷江被公安局抓走了……哎,你哭有什麼用?我看谷江是條漢子,這點承受力還是有的,不會那麼脆弱,現在的問題是想辦法怎麼幫他,而不哭天抹淚。」
江雪臥室里。江雪淚水漣漣,正在接手機︰
「是我害了谷江,誰知道會是這樣!就連我爸他也非常氣憤,好像早就有人給他作了匯報。都是我害了他……你就別問了,就是我害了他,我都悔死了……救他跟我害他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