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蒿縣醫院。
姜朝,南虎,秋葉三個孩子圍在姜朝娘的床前。姜朝抱著娘的手眼淚一串中涌落下來︰
「媽,我是姜朝,你睜開眼看看我呀!我是姜朝……」
秋葉擁下姜朝說︰
「該輪到我了,你先歇會。」
姜朝松開娘,擦下眼淚離開。秋葉上前抱著姜朝娘的頭,抬頭問︰
「哎,我還叫媽呀?」
南虎在一旁說︰
「那得叫啊!不叫媽不行,只有叫媽她才醒得快。」
秋葉抱著姜朝娘的頭喊︰
「媽,我……」看著姜朝問,「我是你媽啥呀?」
南虎搶著回答︰
「你就說是她兒媳婦,越近面越靈。姜朝你說是吧!」
秋葉抱著姜朝娘的頭喊。
「媽,我是你兒媳婦,我都給你當兒媳婦了,你就醒醒吧!你不醒姜朝不讓我們走……」
姜朝說話了︰
「有你這麼喊的嗎?好像我在逼你,還是我來吧!沒誠心。」
南虎搶先︰
「秋葉,你也忒不誠心了,又不會叫,又沒眼淚,那能起多大作用,你看我的。」上前抱著姜朝娘的頭大聲哭起來,「媽,我是你干兒子,叫南虎,特意來接你回家的,媽,咱們回家吧!姜朝想你都想死了,家里的鄉親們都惦念你哪!媽!」
這時,病房門被擁開,幾個護士走進來︰
「哎,你們是干什麼的?怎麼進來的?」
姜朝上前爭辯說︰
「這是我媽,我們來看我媽還不行嗎!」
甘玫認出了姜朝︰
「姜朝,是姜朝吧?」
姜朝也認出了甘玫︰
「是甘阿姨,我來看我媽,我想接我媽回家過年。」
另一個女護士批評說︰
「姜朝,有你這樣接你媽回家過年的嗎?夠調皮的。住院時你的花點子就多。」
甘玫走過來查看姜朝娘說︰
「哎,你們過來看,惠哲蘭臉色有明顯的紅潤跡象,手心也發熱。姜朝他們的辦法有奇效。」
女護士問︰
「甘主任,他們那是什麼辦法?」
甘玫說︰
「進屋前,他們是在呼喚,也叫基因傳遞,通過人的淺意識,也是第六感官,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過去,到是听說過這樣的例子。對于惠哲蘭,我們不妨試一試。」
谷江家里。
谷函月抱著桃木瑤琴,慢慢彈奏起來︰
桃樹吟——
玫瑰妖嬈,又是一年早春,
空中彌漫著徹骨寒意,廖若清晨,
窗外,掬來泥土埋下深根。
纏綿憂傷疏影,
還有倏然飄過的煙雲。
其實,誰不向往院外的桃林。
勁風吹,葉蔥蘢,誰知心?
寒冬雪,我自慰,窗前那點溫馨。
時光去,匆匆離,流轉的光陰。
花開花落,喚不回兒時純樸的天真。
桃木幽香,變成了無言的瑤琴。
夢入天堂,憧憬昨日,演奏無耐的心神。
回旋裊繞,潛入愁腸百結,無怨無恨。
凡事塵香零落,琴聲宛若仙音,
心底柔弱浩渺,天籟蕩然無存,
縱然年華似水,苦對紅塵寂靜,
緣雪夜風花,情絲絲扯魂,
輕嘆桃花恍如隔世夢,羽落無痕。
空負草之恩。
瘦月清輝淡灑,滄海浮塵。
窗前春秋淚流盡,
留下不老的記憶,欲將心語扶瑤琴。
小雪用小手給谷函月擦著淚水,眼邊也流下兩行淚。小冰忙拿過毛巾遞給小雪︰
「姐姐,給你毛巾。」
谷函月放下瑤琴,親昵的抱過兩個孩子。小雪在女乃女乃懷里驕傲地說︰
「女乃女乃,小冰也管我叫姐姐了!女乃女乃,我真高興。」
谷函月高興地笑了,親昵的撫模著兩個孩子。
姜爺爺家。
姜爺爺在櫃上給老班長燒香︰
「老班長,你好心靜啊!我是生不如死啊!老班長,你咋不說話?老班長,幫幫我吧!老班長!」
谷江一撩門簾走進來。姜爺爺一愣。谷江直奔櫃前,上拿起一路香點燃後插好香,「撲通」跪拜在地上︰
「老前輩,我雖沒見過您老人家,但我知道你是革命前輩,和姜爺爺一樣,是我們崇拜的英雄。本來,我早就該來看您,可是老天爺沒給我機會。姜爺爺,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您。以前,我沒照顧好姜爺爺,以後,我一定要照顧好姜爺爺。老前輩,安息吧!」叩三個頭後,上前攙扶起姜爺爺,「姜爺爺,我就是你要找的谷江。」
姜爺爺愣愣的盯著谷江問︰
「你就是谷江?你就是鄉長?」
谷江點點頭。周鐵山搭腔︰
「姜爺爺,您老還認識我不?」
姜爺爺在周鐵山眼前相看後,又移到柳條筐臉前相看︰
「認的,你就是前村的簍匠,編的一手好簍。你爸叫周二蹶子。」
姜爺爺往炕沿上一坐,裝起老旱煙袋,眼楮在谷江身上直瞅。谷江站起身坐在姜爺爺對面︰
「姜爺爺,我今天是來求您老來了,求你老出山,在咱們村里把科學種植搞起來……」
姜爺爺听到這時把身子一扭,臉色即刻陰了下來。只是點著火一口接一口地吸他的旱煙。
谷江家里。
江雪和叢檳碩擁門走進來,江雪回頭說︰
「這就是谷江的家。」
江雪高興的沖屋里喊︰
「娘,我是小雪。」
屋里傳來琴聲,琴聲婉轉低沉。倆個人來到屋內,谷函月停下彈湊問︰
「是小雪嗎?」
江雪撲過來,扶著谷函月。
「娘,是我。」
谷函月放下琴。
「真的是小雪嗎?」開口埋怨說,「小雪,那天你為什麼要走啊!谷江把你救他的事跟我說了。謝謝你救了小雨!」
江雪倒哭了︰
「娘,是我害了谷江,我不知道如何面對谷江,想見他又怕見到他。」
叢檳碩走上前來︰
「大娘,您好!」
谷函月松開江雪問︰
「小雪,這位姑娘是誰呀?」
江雪忙解釋說︰
「娘,這位姑娘叫叢檳碩,是我的同學,也是我好姐妹。」
谷函月問︰
「叢姑娘,听聲音好像不開心,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叢檳碩「撲通」跪在地上,哭出聲來︰
「大娘,我是來求您來了?求您老幫幫我!」
谷函月一愣,又爽朗的笑了︰
「求我,求我個瞎老婆子有什麼用啊!我又能幫你什麼忙啊!快起來,坐著說話。」
江雪扶起叢檳碩︰
「娘,我們來是想求你找谷江哥說句話。叢檳碩是開公司的,跟韓國人做買賣遇到麻煩,現在只有谷江能幫她。」
谷函月開心的笑了︰
「啊呀!我說的呢!那你們就找谷江啊!找我有什麼用啊!」
叢檳碩擦著眼淚說︰
「找了,不管用。」又哭了起來,「現在只有谷江能幫我了,我們怕找了谷江,他要是拒絕,我們可真就什麼都沒有了。」
谷函月忙說︰
「叢姑娘,你不知道,我從不參與谷江的事,更不管他的事。」
小雪和小冰回來了,小雪抱著一個壇子,高興的從外面往里走,一撩門簾,小雪懷里的壇子被門簾一帶,新鮮的韭菜花灑在地上︰
小冰看著小雪︰
「我拿著你不讓,你腳走路不好不知道啊!你也不是一樣給灑了。」
谷函月高興地說︰
「小雪,又去給女乃女乃買韭花去了?哎呀!我們小雪和小冰知道照顧女乃女乃了!」
江雪忙拽起小雪。小雪趴在炕上哭起來。谷函月模過來哄著小雪︰
「小雪,來,讓女乃女乃看看。」
小雪委屈的哭聲更大了。谷函月將小雪抱在懷里哄著說︰
「小雪,兩個姐姐可笑話你這個大姑娘哭鼻涕啊!」
小雪一邊哭一邊說︰
「我才不怕她們倆呢?女乃女乃,咱們不讓她們來!」
谷函月問︰
「為什麼?」
小雪哭著說︰
「就是不讓她們來,女乃女乃,就別讓她們來!」
叢檳碩掏出手絹給小雪擦著眼淚說︰
「我可是第一次來呀!從來沒得罪你呀!別哭了好妹妹,啊!」
江雪笑了說︰
「小雪為什麼不讓我來?我知道為什麼,她怕我們搶女乃女乃。小雪,我回答對不對呀?」
江雪一邊說去抱小雪。小雪一溜下地躲開了。小冰在一旁說︰
「對了,小雪就是這個意思,她讓我跟她去買韭花,說女乃女乃最愛吃韭花,女乃女乃就喜歡她,不喜歡你們了。」
小雪狠狠地瞪了江雪一眼小聲說︰
「你咋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能照顧女乃女乃。你來還領來一個,賺不亂是不是!告訴你們,女乃女乃這兩天身體剛好,別再來編事,制造混亂好不好。」
江雪開心地一笑,在小雪額頭上點了點。谷函月在一邊問︰
「小雪,小冰說的對嗎?」
小雪哭著又笑了,頭緊扎進女乃女乃懷里。
林若平辦公室。
李智天回坐在辦公桌,高興的說︰
「若平,振奮一下精神好不好!古陽山又有救了……」回頭見林若平情緒低沉笑了,「若平,我說的是真的。谷江回來了,昨天我們通了電話,聊了近半個小時,如果不出意外,他現在應該在古陽山,在古陽山實現他的計劃……」
林若平收拾著材料搶著說︰l
「我咋听這都像神話呀!谷江經受這麼大的打擊,還能來古陽山?況且,好馬還不吃回頭草。你說這些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李智天在桌上寫著記錄︰
「若平,你不信我信。對谷江我信任他。」看著桌面問,「林主任,我桌上那張規劃圖呢?」
林若平回答︰
「讓戴旭給收去了,說是學習,听說給撕了。」
李智天氣憤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欺人太甚!我履履相讓,他咄咄逼人,真讓我忍無可忍。」
林若平倒笑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戴旭就是因為有這麼多的忍,才成全了他,他倒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就說的新農村建設,一村一公園,一村兩閣樓,村部像洞房,學校倒像舊農村,誰能阻止得了。」
李智天手里的一枝筆攥斷了。
姜爺爺家里。
柳條筐斜躺在炕上想說什麼沒敢大聲說,在嘴邊叨嘮句︰
「沒事閑的!」
周鐵山不耐煩的眼盯著谷江,又看眼姜爺爺。姜爺爺自管吸他那旱煙袋,沒一點積極的反應。谷江一邊學著卷旱煙,一邊說︰
「姜爺爺,我可是心里有啥嘴上說啥。實現古陽山經濟發展,必需從基礎做起,從一家一戶做起。咱們鄉有優勢,只是我們如何去發現和挖掘。黨中央提出科學發展觀,我們得用科學的觀點來看待事物,分析形勢敢走自己的路,把我們鄉我們村的土地、山山水水融會科學理念,一步步發展起來。姜爺爺,這是件好事,但必需有您老的支持,沒有您老的支持,我谷江是空想啊!姜爺爺,我們青石河村這幾年的發展變化您是知道的,就是從一家一戶做起,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現在的關鍵是我們一個村的力量太小,只有我們聯合起來,形成規模經營,在市場上佔有大份額,才能實現大發展。」
谷江笨掘的卷著旱煙點上火,剛吸一口嗆得咳嗽起來,眼淚都流出來了。姜爺爺听著看眼谷江點點頭,又看見谷江吸煙嘴角掠過絲的笑意。谷江跟著也笑了︰
「姜爺爺,卷煙吸旱煙這活好難學呀!」
姜爺爺這才開口說話︰
「哎,學抽煙還不容易,但你不能抽我這煙,太沖,我這煙格外多上了兩遍糞。你學抽煙卷,沒個半年的煙史享受不了我這旱煙。」
谷江跟著聊上了︰
「姜爺爺,你也知道,咱們鄉是貧困鄉,不從根上解決問題不行啊!可回到咱這塊土地上,就說你這旱煙,咱們也可以融進科學理念在咱們村發展起來,多上兩遍糞就有勁,如果我們掌握科學要領,讓它達到有味還不沖,市場上保證受歡迎。」
姜爺爺點下頭︰
「是啊!理是這麼個理,你說說,咱村里搞那個什麼新農村,有啥用?那純是糟蹋人!就說這招商引資,那是招商嗎?那不是招匪嗎!這山這地這人讓他們給禍害的,還有樣嗎?政府這不是瞎眼嗎?百姓講話來,過日子就怕折騰,一個折騰九個窮,回過頭還是老百姓受害。」
姜爺爺說著氣得手在顫抖,不住地吸著他那旱煙。谷江點點頭,沒有回答,周鐵山接過話茬︰
「姜爺爺,我這位谷兄弟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谷江忙轉移著話題︰
「姜爺爺,所以說,咱不能把致富的希望寄托在這個鐵礦招商上,要有咱自己的好項目,好路子,讓咱們村民致富的好路子。」
姜爺爺點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百姓講話來,啥事就怕見面。谷江啊!以前啊爺爺對你還真有些誤解,听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個理。你今天來我家找我,證明你呀看得起我,你說吧!讓我干點啥?我這把年紀還能干點啥!」
谷江認真地笑了︰
「我就是想請您老給我坐鎮,利用您老的威望,把白雲嶺村的種植業搞起來,再把養殖業帶動起來。眼下,咱們利用春節這閑時,先把村民培訓科學知識,農村經紀人培訓班辦起來……」
姜爺爺爽快的答應︰
「讓大伙學習技術,這是好事呀!行!在這村了里頭啊!我還行。」
古陽山鐵礦。
黃金來坐在轉椅里,手擺弄著香煙盒,不時放在鼻子上,吸幾下。站在一旁的華子罡一動不動。黃金來半天終于說話了︰
「谷江的心胸夠寬廣的,說實話,一般人做不到他這一點,我很佩服他。嗯,這個姜老頭子行啊!谷江一來他精神就興奮,領著村民挨家走。他谷江是不是要搞土改呀!他還有什麼舉動?」
華子罡回答︰
「听說他還要辦什麼農民經紀人班,什麼意思不知道。」
黃金來撓著頭皮︰
「農民經濟人班,什麼意思!農民經紀人班。他們不會是借辦班,研究咱們鐵礦吧!當年**就是辦個農民運動講習班,點燃了星星之火,燎原出一個中國**來。咱們可算是費盡心機,還是沒至他于死地,從監獄出來和惠東池聯系上了,這個谷江,看來真不是等閑之輩呀!鬼谷子講探測揣情,我們還真得出門看天進門觀臉。」
華子罡試探著說︰
「他谷江不過是一只被攆出門的狗而已,充其量是一個喪家犬。」
黃金來搖搖頭說︰
「錯,谷江是一只雄獅,你記得有這麼一句格言,獅死雄風在。況且谷江他並沒有倒下,沖動和魯莽總是要會出代價。」黃金來在地中走動,又自言自語,「能受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忌是庸才呀!」
醫院病房里。
姜朝守在娘身邊︰
「媽,我是姜朝,來接你回家過年的!媽,害你那個壞蛋已經被公安局抓起來了,我知道他叫谷江,等我長大了一定給你報仇。媽,你快回家吧!爺爺他真的老了許多,在夜里爺爺經常念叨你和爸爸,還哭了好幾回呢!媽,咱們家的房子不知道被誰給一把火燒了,那個姓黃的又給蓋了個新房子,可爺爺就是不住,咱們家住在土窯洞里。媽,村里有人說我爸他沒死,我去山上找了,沒找到,可我不甘心,一定要把我爸爸找回來。媽,你醒醒吧!媽!我現在懂事了,不再調皮了。媽,咱們回家吧!」
惠哲嵐昏睡的兩眼盯著前面,手指不覺的動了下︰
甘玫端盒飯走進來,撫模著姜朝︰
「姜朝,吃飯吧!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即使是為母親也得吃飯呀!」
姜朝哭著問︰
「我媽她為什麼還不醒來,她都已經躺了好長時間了!我就想要我媽!就這麼著不說話,真要是有一天我媽她兩眼一閉,再也不睜開咋辦呀!媽!你說話呀!媽!要不我替你躺幾天,行不行啊!媽!你倒是說話呀!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媽哄著管著,我沒有!媽!你說話啊!」
姜朝傷心的一邊大哭一邊說。甘玫撫模著姜朝淚水在眼眶里流了下來說︰
「孩子,別哭了!你媽一時半會的還不能說話。好孩子,听阿姨的話,啊!其實,當媽的哪個不想自己的孩子呀!」
甘玫轉身時發現姜朝娘手在動。
江中濤辦公室里。
何盾坐在江中濤對面的椅子上︰
「這就是我們掌握的情況,省廳也掌握了很多線索,和我們掌握的情況基本相同。這股涉外勢力很強,也很詭秘。」
江中濤放下手中的筆,直起身問︰
「根據你的經驗,會是什麼人在操縱?」
何盾兩手撐起前額,沉思了一會抬起頭說︰
「我真很難回答,幾次假想又幾次否定。但給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物的確不一般。」
江中濤自言自語︰
「毒品,毒品搞到恆蒿縣來了!又不是。哎,你說他們是不是在聲東擊西,擺**陣呀!造成錯覺,借機下手。」
何盾點下頭︰
「一切皆有可能。哎,中濤,我想借春節之機到下邊走一走。」
江中濤點下頭︰
「微服私訪!好啊!我也想趁機到下面去看一看,了解點實際情況。你是平安,我是發展,咱倆都睡不好覺啊!肩上的擔子都不輕啊!」
「你準備去哪?」
「你去哪?」
何盾和江中濤倆個人都拿起筆在紙上寫,舉起來相互都笑了。紙上都寫著︰古陽山。
夜。
轎車里。
谷江坐在開車的位置回頭問︰
「哎,兩位去不去給個痛快話。」
坐在後座的柳條筐說︰
「我挺矛盾的,賊煩那個叢檳碩。丫丫的!」
周鐵山火了︰
「哎,谷老弟,你今天非見她們啊?要我說咱們回家,誰都不見!」看一眼谷江,又說,「就說那個叢檳碩,說好的收購咱們的農副產品,結果給撂到山上了,我們損失多大?行,市場經濟嘛!就說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們想找她了解點情況,你看她牛的,不知姓啥了!讓保安把我們給轟出來了,要不看她是個女人,那回我非揍她不可。不管咋說,我是不想見她。」
谷江「撲哧」笑了︰
「嗯,柳二哥,你呢?」
柳條筐看著周鐵山沒回答,又看谷江剛想說什麼,谷江臉色嚴肅地說︰
「你們倆給我听著,誰不去都不行,這是命令。將來我們干的是大事業,這點肚量可不行。前幾天我說過,古陽山的農副產品不但要做好,而且要做大,走出縣門,更要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叢檳碩別看是個姑娘,能把生意走向韓國,本身就值得我們學習,要虛心地學習。」
谷江說完啟動轎車,開走了。周鐵山跟了句︰
「哪,非見她們!」
後座的柳條筐小聲嘟囔了句︰
「出不出門跟她們倆有什麼關系?」
谷江目視前方大聲說︰
「我們要學會給自己制造希望,每件小事都可能成為希望的支點。」
轎車加速向前駛去。
夜晚。
一家酒店里。
叢檳碩點著桌上酒菜後,四周瞭幾眼,忙從兜里掏出化妝盒裝飾起來。隔壁衛生間里的江雪對著鏡子在梳洗打扮,不時的向房間外掃視。
客房門響。
叢檳碩慌忙起身,梳妝鏡卻掉在飯桌上,回身見是女服務員,尷尬一笑後收起梳妝鏡。
女服務員笑了︰
「請問,喝什麼酒?」
叢檳碩語無倫次的回答︰
「喝香檳酒。啊!不,不,白酒和啤酒。還是等等吧!等客人來了再說吧!」
女服務員一笑,關門走了。江雪把自己真正妝扮了一翻,淡雅干淨,沒留任何痕跡,似有若無自然清晰于縴毫的裝扮後出現在房門口。叢檳碩回頭看著江雪眼楮都大了。江雪高興的問︰
「檳碩,看我這樣妝束咋樣?」
叢檳碩忙亂的收起化妝盒︰
「好看,好看。」
江雪不滿意的頂了句︰
「哎,哎,好看就行了,你以為我是那小姐呀!」
「江雪,不知咋的,我今天這心特別亂,總不落神,跳的還厲害。」
江雪坐在椅子上︰
「你跳什麼?谷江你又不是沒見過。如果說心跳通常有兩種情況,一是對自己沒信心,選擇了自卑。二是見到自己心上戀人,或者初戀。」
叢檳碩起身給了江雪一拳︰
「胡說什麼呢?哎,江雪,你看我這身衣服和我這件紗巾色調協調嗎?」
叢檳碩在地中轉著身子。江雪站起身來到叢檳碩身邊,左右看後說︰
「衣服除了保暖遮羞之外,還有一項功能就是揚美抑丑,服裝不在貴賤,而在得體,既要符合身份又要穿出品位,還要穿出自信來。嗯,不錯,挺有品位。」
叢檳碩又問︰
「你看我這佩戴還可以吧?」
江雪審視著叢檳碩︰
「嗯,心系美麗的女孩,首飾是最愛,既不是珠光寶氣的俗,又彰顯個性的雅。檳碩,好象佩戴的金屬太多了,給人感覺好像是闊太太。」
叢檳碩忙摘下自己的大耳環問︰
「這回呢?」
江雪笑了︰
「我說什麼你都信!自己就沒點主見!」
叢檳碩認真的說︰
「不瞞你說,我現在是六神無主,心猿意馬哪還有什麼主見呀!你給我好好看看,總得給谷江一個好印象,這次會面對我意味著什麼!你是知道的。況且,沒有你和谷江娘幫忙,連會面的機會都沒有。機會,對于我們商人來說,那說是金錢和利潤。」
江雪點點頭︰
「是啊!那就更應該珍惜。叢檳碩,你要是真听我的,就拿出你內心的魄力來,而不是姿色,姿色是與生俱來,跟氣質沒關系。月復有詩書氣自華,楚楚水眸惹可憐!」
叢檳碩瞪了江雪一眼︰
「跟我不跩好不好,現在的我還不夠可憐呀!」
江雪微微一笑︰
「可憐倒沒看出來。」
叢檳碩追問了句︰
「哪你看出什麼來了?哎,這時間可快到了,谷江怎麼還沒來?不會有什麼變化吧?」
江雪肯定的語氣︰
「不會,谷江絕對不會。」
這時,門開了,谷江擁門走進來。
韓啟時家里。
裴正悄悄擁開門,小心謹慎的邁步走進來。韓啟時摘下眼鏡看了一眼︰
「是裴正啊!來,坐。」
裴正輕步走進來︰
「韓書記,這麼晚打擾您了!」
韓啟時「哈哈」一笑︰
「沒什麼打擾的,我每天都是利用這個時間,思考點事情,一天下來,認真總結回顧一下,哪些事做了,哪些還沒做,明天需要做什麼事,特別是哪些事做得好與壞,對與錯。這叫什麼,這叫反思。一個人啊!常常反思自己有好處。裴書記,我說得對不對?」
裴正點頭奉承︰
「韓書記,百姓總傳頌您,我心里還在做問號,今天親眼所見,真是感動啊!這麼多年,恆蒿縣的發展變化,充分證明了這一點,沒有韓縣長的嘔心瀝血,就不會有恆蒿的今天!啊,韓縣長,我可絕不是當面吹捧,這可是我積蓄多年的心里話。」
韓啟時滿臉喜悅的擺擺手︰
「坐,坐,裴書記,你這話我信。論年齡咱倆沒差兩歲吧?你裴正從沒給誰頌過德,就連我的家你還是第一次進來吧!」
裴正點點頭︰
「是,是,韓縣長說得對,我這也是做人的最大缺點,拿官話講,這叫敗筆。韓縣長,我知道您很忙,我就開門見山了。」
裴正手伸向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顫動著給韓啟時遞過去。兩眼盯著韓啟時。韓啟時的目光也聚在小盒子上。裴正目光又移向小盒,又回盯在韓啟時臉上。韓啟時突然向老板椅靠背倚去,爽朗的一笑。裴正臉色驟然緊張起來,韓啟時收住笑聲直起身︰
「裴正,你這是干什麼呀?」
裴正尷尬的一笑︰
「韓縣長,您笑話我了!」
韓啟時很嚴肅的說︰
「裴書記,你理解錯了,我韓啟時從政這麼多年,最反對的就是這個。哦,我倒不知道你這盒子里裝的是什麼?不管是什麼,我都不喜歡。本來我還以為你裴正就像你名字一樣的正氣,這下我可要打折扣了!」
裴正面色尷尬的看著韓啟時,幾乎哀求的口氣說︰
「韓縣長,我這可是頭一回,這是一塊金表。」
韓啟時站起身走出辦公桌︰
「裴正啊!你看我缺表嗎?這塊金表你還是拿回去,在我這用不著。你來找我是為了回城,這事是組織行為,即使是你不找我,我也會認真考慮的。古陽山鄉是咱縣鄉鎮改革的試點單位,干部我們還是要保護的。」
裴正看著小盒,兩眼含淚︰
「韓縣長,我的情況特殊,組織上可否給予特殊對待,家里老母有病長年臥床不起,愛人又是殘疾,兒子正在讀書,有可能的話……」
韓啟時拍拍裴正肩膀︰
「裴正,我正因為了解你家里情況,才想幫你。你在耐心等等啊!今天,我還有事,就不留你了。改天,改天咱倆好好敘敘舊。啊!天也黑了,今天就這樣!」
裴正被半推半送,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韓啟時的家門,回頭時門已經關上了。裴正擦下眼淚,往外走幾步這才想起他的金表,轉回身又來到韓啟時門口,抬手剛想敲門又猶豫了,搖搖頭看眼門牌無耐的扭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