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旭辦公室里。
江中濤正在打電話。戴旭站在一旁︰
「老何……哎,哎,穩重,千萬別發火。這一點你得向我學習,要講火我可比你盛啊!相互提醒,把這個春節過好……好,好,很有必要,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剛放下電話,又響了起來,江中濤又拿起電話,「喂,哪位……是江帆!」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這個電話?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好了,告訴你媽,我很好。好了,沒事掛了。哎,對了,沒事不要給我打什麼電話。」
江中濤放下電話看眼戴旭。戴旭勉強一笑說︰
「江書記,今天是大年初一,中午飯我已經安排好了!在古陽山我要是安排不好領導的生活,那是失職。」
江中濤臉色陰沉,看也不看戴旭說︰
「戴旭,古陽山鄉可不像你匯報的那樣啊!這其中的水份有多少,想必你比誰都清楚吧?」
江中濤單刀直入,一針見血。戴旭兩眼看著江中濤,沉穩地一笑說︰
「江書記,水份我承認,可變化,江書記也不能否認呀!就拿姜爺爺家著火這事來說,古陽山平安建設就有水份,出乎我的意料,萬沒想到……谷江他能干出這種事來。」
江中濤歪頭問︰
「火是谷江點的?這是公安局的結論?還是你的結論?有證據了嗎?」
戴旭尷尬的瞥眼江中濤,忙解釋說︰
「啊,這只是派出所的初步結論,也是群眾的反應。經過了解,谷江的確在年三十去過姜爺爺家,而且就在這個時候著的火。真讓人琢磨不透啊!大年三十不在家好好過年跑到姜爺爺家去干什麼?再說,听當地群眾一個叫大花蔞的人反應。幾天前,谷江找姜爺爺辦什麼事,姜爺爺拒絕了他。還听說谷江在做買賣,這買賣具說還和外國有牽連……」
戴旭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江中濤的臉色,江中濤點點頭問︰
「听說你們搞的新農村建設示範標準,每個村都要建綠地和公園?」
戴旭興致的笑了︰
「江書記,你听說的這只是幾周前的事。最近,我們正在研究新農村建設整體規劃意見。通過新農村建設,古陽山要以嶄新面貌展現在人們面前。同時,也不辜負江書記對古陽山的深情厚望。」
戴旭說著一直在看江中濤的臉色,他越說江中濤的臉色越難看,眉頭聚的越緊。戴旭忙轉移話鋒︰
「江書記,我說這些話中心意見就是把古陽山鄉經濟真正搞上去,讓全鄉的老百姓真正的富起來,新農村真正的新起來,在新字上做足文章。」
戴旭的幾個真正也沒把江中濤的臉色正回原色︰
戴旭緊接著又匯報說︰
「江書記,在我的印象中,您好象是第一次來古陽山,我們這些做下屬和晚輩的也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和您當面匯報工作,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最近,這幾天利用春節,我準備辦一個農村經濟人培訓班,為了徹底改變農村的管理層,我準備招聘一批大學生到各村任職……」
江中濤扭頭看眼戴旭說︰
「嗯,這後兩句話上道,遠比你那個全新的古陽山規劃實際,也比你們整天在電視廣播里宣傳有價值。哎,我听說谷江在你們這搞了一個農村經濟人培訓啊!你們可以聯合起來搞嘛!大學生到村級任職,這是中央肯定了的,也符合咱農村實際,你們鄉可以先搞起來,拿出一些經驗來在全縣推廣嗎!其實,谷江和李智天就是大學生在農村發展的很好範例,要總結他們的經驗,其中也包括你在內,你們這些八○後,我是非常欣賞也很羨慕啊!你們古陽山鄉有這方面的典型,要把典型樹起來加以推廣才是,你要盡快拿出個經驗材料,十天以後直接交給我就行了。」
江中濤說到這,戴旭實在忍不住插嘴說︰
「江書記,你說到谷江,我不得不打斷您的話。谷江他剛才在廣場上被群眾團團圍住,質問聲此起彼復,真可謂句句見血,有些事涉及干部管理,也有涉及司法問題。我真不知道是替谷江難過還是氣憤……」
江中濤搶過話說︰
「谷江,我不敢說他沒毛病,可他的一些做法,包括有很多的超前意識,我們當領導的都落在他的後面。噢,谷江同志兩次被公安局抓起來,不知道你想過沒有,他的那些事都沒有充分的證據呀!這當然就不排除有冤的成份了!」
戴旭語調略高的說︰
「谷江他本人也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啊!而且谷江的所作所為有很多都是刑事犯罪,在古陽山百姓中影響很大。所以說對谷江還是謹慎為好。」
江中濤橫眼戴旭︰
「正確看待谷江是我們工作的一個方法問題,也反映出一個當領導的修養素質。總結他們的正確一面,沒什麼壞處。戴旭,這有什麼困難嗎?」
戴旭愣了下,尷尬的一笑︰
「沒,沒有,啊沒有。」
江中濤又說︰
「對了,你剛才說到群眾圍谷江,短短的二十多分鐘的過程你都親眼目睹,有幾問題你想過沒有?第一,谷江從派出所出來,就被一群人給圍上了,好像是事先有組織的一次活動吧!第二,那個打人的人叫什麼線桿子,他最後說的什麼,想必你耳朵比我听得真切吧!第三,谷江說的話想必你也听到了吧!戴旭,今天,我不想過多的說什麼,你好好的掂量掂量吧!啊!如果讓我把話說出來,你是不是很被動啊!這次我來古陽山,本只想帶著腿,眼楮和耳朵,沒想到把嘴也帶來了!」
戴旭直直的瞪著江中濤,一句話沒說出來。
夜晚。
姜爺爺家。
姜爺爺頭上纏著繃帶在搭棚子,一根木頭沒探住,王寨趕上前著把手,木頭穩住了。姜爺爺回頭見是王寨,把頭又扭了回來。王寨故意上前︰
「老姜頭,戴鄉長有指示,你暫時搬到村部來住,順便協助調查家里房子被燒之事。谷江不是官了,不要怕他!出啥事我給你做主。」
姜爺爺沒搭言。姜朝從外面跑回來,遠遠的就喊︰
「爺爺,谷江被線桿子給打了,線桿子也被抓了……」說到這一眼看見棚後的王寨,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跟著又補了一句,「你上我們家來干啥?」
王寨從棚後走過來︰
「姜朝,我知道你跟秋葉最好。」從地上撿起木桿立在地上,「我這是來給你們家安排生活的!我是村長!這個村哪家我不得操心啊!況且你們家出這麼大的事?縣委書記都驚動了。」
王寨說著話有意盯著姜爺爺。姜爺爺走過來拿過王寨手里的木桿,橫在棚子子上,四周圍著秫秸。王寨跟在姜爺爺身後︰
「老姜頭,站在村里人的份上,我得跟你說幾句心里話。你哪樣都好,就是這倔強牛脾氣,真的不咋地。在這村里我脾氣倔吧?不瞞你說我還會兩下子,在這鄉里說一不二吧!可在現實面前我也得認三分。可你倒好,不分好歹一根筋,撞到南牆也不回頭。哎,就說四年前吧!要不是你一根筋,親兒子能……」
姜爺爺听到這直起腰,直盯著王寨,目光中含著利劍。王寨自知戳到姜爺爺的痛處,看到姜爺爺的目光,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就走。姜爺爺猛地大喝一聲︰
「給我站住!對我兒子你敢對天發誓與你一點關系沒有?不就是一個村長的位子嗎?我不是給你了嗎!」
王寨站住腳回過身︰
「站住咋地,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見識,你老姜頭也是土埋脖頸一大把年紀,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頭啦!我來呢是可憐你,不然我不會管你的。別看戴旭怕你瞎咧咧,我不怕。」
姜爺爺走到王寨跟前︰
「王寨,咱們村讓你給搞的村民就差去要飯了,你還沒事呢?這地讓你們給賣了,山讓你們給佔了,林子讓你們給毀了,你和戴旭沒一個是好東西!你們把一盆子髒水潑在谷江頭上,有眼楮誰看不出來呀!你們和黃金來穿一條褲子都嫌肥,如果你還是王寨,還是村長,在村里干的哪件事敢拿出來跟別人說說嗎?我量你也沒那個膽量!」
王寨氣極的大喊︰
「老姜頭,你是不想在這村里混了?對了,我今天來也代表戴鄉長,跟你打一聲招呼,把自己的嘴看緊點,當心你嘴巴沒把門的出現啥後果,吃不了我讓你兜著走。老姜頭,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兒子沒了,兒媳婦瘋了,你還想讓你孫子和這個家都完蛋呀!」
王寨說完轉身走了。姜朝拿著根木棍沖過來,在王寒身後掄過去。王寨好象早有準備似的,轉身抓住木棍,抬腿就是一腳,將姜朝踹倒在地上,上前一步狠狠的踢了兩腳。姜爺爺見孫子被打,拼命沖過來︰
「王寨,你敢打我孫子!我跟你拼了!」
王寨一個個子將老姜頭推倒在地,手點著地上的爺孫倆,惡狠狠地說︰
「老姜頭,我告訴你,收拾你就象踩死一只螞蟻。老實點興許還有點活路。記著,在古陽山鄉白雲嶺村我就是天,是天!」
王寨說完,轉身往院外走去,嘴里哼著小調。姜朝氣憤的瞪著兩眼,咬著嘴唇。姜爺爺點點頭,老淚縱橫的哭上了。姜朝站起身來到爺爺身邊︰
「爺爺,你別著急,我不會咽下這口氣。」往起扶爺爺感到不對勁,大聲喊,「爺爺,爺爺!你這是咋地了!爺爺!快來人啊!我爺爺昏過去了!」
江中濤和何盾聞聲走過來。
古陽山鄉政府。
古陽山鄉政府餐廳里,戴旭看著滿桌的酒菜,臉上表情嚴肅。一旁的吳繼仁眼看著戴旭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戴書記,按你部署全都備齊,可以說這頓飯的質量一點不比賓館的差。雖說在鄉政府,保證讓縣領導滿意。正如你說的,既有高雅又能體現廉政……」
戴旭沒回聲,在桌上親自點著用餐碗筷後,從兜里掏出手機按到一半又關了手機︰
「不行,我得親自去請。」
吳繼仁看著戴旭︰
「戴書記,有個情況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戴旭還是沒理吳繼仁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返回來,象是在自言自語︰
「還差誰沒請?」
吳繼仁在身後又來了一句︰
「戴書記,黃金來可是咱鄉招商引資的典型人物。縣委書記來……」
戴旭回頭火了︰
「混蛋!那不正是此地無銀二百兩嗎!」
戴旭掏出手機按起來,手機不通。吳繼仁小聲的又叨嘮了一句︰
「何盾可坐車走了。」
戴旭又按手機還是沒通。這才想起吳繼仁的話大聲問︰
「你剛才說啥?何盾走了!啥時候的事?」
吳繼仁回答︰
「太陽還沒落山前,我就看著江中濤和何盾上車,座的是派出所的車走了。我還特意瞄了兩眼,看你在沒在車上。」
戴旭急了︰
「你,你咋不早說呀!」
戴旭眼楮在吳繼仁臉上狠狠地瞟了瞟,又移開了。吳繼仁只是嘴唇動了動,眉間皺了皺。戴旭又高興地笑了︰
「走了!他們都走了!哎呀!走了!吳鄉長,去把王寨找來,他們不吃咱們吃。」
吳繼仁跟問了句︰
「黃金來還請嗎?」
戴旭大罵了句︰
「你豬腦子呀!就是請咱能在這里請嗎?」
姜爺爺臨時窩棚里。
姜爺爺圍被坐在炕上,江中濤給姜爺爺掖下被角,看看姜爺爺把藥喝下去,接過碗遞給姜朝問︰
「姜爺爺,感覺好些不?」
姜爺爺點點頭回答︰
「好多了!哎!把我氣死了!」
何盾端著飯桌從外面走進來,把飯桌放在土炕上︰
「叫你們嘗下我的手藝。」
江中濤回過身對姜朝說︰
「孩子,餓了吧!吃飯。」
姜朝陌生的看著江中濤問︰
「你們是干什麼的?不會和谷江一樣,看著挺好的其實竟干壞事。我們家這房子就是他給燒的!我媽也是他給害的!」
何盾接過話問︰
「孩子,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姜朝愣住了︰
「證據!啥證據?他害人燒房子還要啥證據!這房子都沒了這不是證據嗎?」
何盾笑了︰
「姜朝,房子被燒了,可這構成燒房子的因素太多了,沒證據說話怎麼能定罪呀!」
姜朝听著何盾似懂非懂的話,搖搖頭一口咬定︰
「就是谷江干的!秋葉說是南虎他爸干的,我不信!眼見為實,就是谷江干的!」
姜爺爺說話了︰
「姜朝,咱家這房子不是谷江干的!」
江中濤和何盾圍過來。江中濤關切地問︰
「大爺,你知道是誰干的?」
姜爺爺看看江中濤又看看何盾,想說的話又留在嘴邊。半天疑惑地問︰
「忙了半天了,你們是干什麼的?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來看我?自從這鄉里提出什麼招商引資,建設新農村開始我家就沒消停了。」
何盾上前剛要介紹什麼,被江中濤給攔住了︰
「姜爺爺,我們剛好路過,听到你孫子呼救就趕過來了。」
姜爺爺點下頭又搖搖頭︰
「謝了!」
老淚縱橫的哭上了。姜朝湊過來給爺爺抹去淚水,小聲說︰
「這倆個也不是啥好人,別理他們。」
何盾接話茬說︰
「姜朝,年紀不大如此偏見,你咋就知道我們不是好人呢?好人是啥個樣子?」
姜朝眨著大眼楮毫無顧慮的說︰
「這還不好辦,越是長得慈眉善目,越是心地惡毒。當官的哪個長得不是慈善,心里哪個不是一樣惡毒。」
江中濤笑了。姜朝瞪了江中濤一眼︰
「還笑,你們倆就是當官的,也不是啥好人。我爺爺年紀大了,你們也不用套啥話,我爺想說我都不會讓的。想知道啥事就去找鄉長村長。」
何盾一笑︰
「姜朝,年紀不大挺鬼呀!你要是不呼救也許我們也不會來呢!」
江中濤過來親昵的捋著姜朝的頭發。
古陽山鄉政府餐廳里。
戴旭和吳繼仁在踫杯,王寨捧著酒瓶在滿酒。吳繼仁有點多了,滿臉漲紅。
「戴書記,我今天不管你叫書記,你是我老弟,我就叫你一聲戴老弟,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滿滿一杯酒一揚脖干了,「你可是我兄弟,有啥事別悶在肚子里,跟哥說,哥怎麼也能替你分擔點。」
戴旭搖搖頭︰
「吳老兄,看來你是不了解我。越是在順的時候,越要把尾巴夾起來,對你們要求也就越嚴格。當然,人不能總在順境,越是在背時越要樂觀,打起精神。這叫什麼?這叫膽識,也叫睿智。如今這年代靠什麼?靠謀略。中央一再強調科學發展觀,在國家叫科學,在我們平民百姓那就叫智謀。你抬眼看看這人,這天。」搖搖頭看眼王寨和吳繼仁,到處都是犬牙交錯,讓你防不勝防。所以,我們辦每件事都要冷靜沉思而後動。處順境必須謹慎,在逆境必須忍耐。天塌地陷看似萬劫不復,唯有自我的從容和鎮定方能解救自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吳鄉長,最近你可能有些想法,有些話不用我多說。」擺擺手,示意王寨靠近點。挪下酒杯說,「谷江他敢回來,說明他很不一般,具備過人的膽量和氣魄,別說他回來發展經濟,就是來當這個鄉長我都歡迎他。孫龍就犯了一個比傻子還蠢的錯誤。一槍把自己關進去了。所以,你們一定要保持腦子清醒,哪里糊涂心都不能糊涂!」
吳繼仁一把抓住戴旭的手,感激涕零︰
「戴書記,領導就是領導,我還以為你是在整我卸磨殺驢呢!我是真糊涂呀!不是今天你請我喝酒說白了,我都不知道哪是北啦!戴書記,你,我跟定你了。啥也不說了,恩人,領導就是領導。」
王寨滿了一杯酒,激動的雙手舉過來,兩手在不停的顫抖︰
「戴書記,你的一翻苦心,王寨記一輩子!听你這一翻話,才知道自己半輩子白活了。戴書記,話在酒里,我先干為敬。」
王寨一揚脖干了個利落。戴旭往上擁下眼鏡,兩眼目視酒杯沒一點表情,他突然想到江中濤和何盾,見面時的印象是要住幾天,為什麼突然又走了呢?因為孫龍?不對,孫龍只不過是突然現象,不自禁的搖下頭,突然問︰
「吳鄉長,你真的看見江書記他們走了?」
吳繼仁放下酒杯︰
「真的!他們真的走了。」
戴旭不放心的說︰
「撒!王村長,最近你一定要多聯系其他幾個村長,信息很重要。還要理解支持谷江,學會包容,更要學會借力使力。」
戴旭幾句話把王寨搞糊涂了,愣了半天也沒轉過彎來,跟著又笑了!為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
黎明前。
姜爺爺家。
姜爺爺一邊裝著煙袋說︰
「我自打五六年在這落腳,古陽山跟我是有感情的,看著他們糟蹋心里疼啊!我跟你們說這些事犯忌啊!這個鐵礦有貓膩,有不可告人的貓膩。唉,我懷疑這里面有大事啊!」
何盾反問了句︰
「有大事!什麼大事?」
江中濤笑了︰
「姜爺爺,古陽山鐵礦自從招商來了以後爭議就沒停止過,處于改革開放的角度,很多爭議也就滑了過去。我這個當書記的也就沒在往別處多想什麼!古陽山海選鄉長,有一篇文章叫《天思》,含意深刻的揭露古陽山有很多事在蓋著。這個時候我才引起重視,借今年春節之機就來了,就是想得到真實情況。」
姜爺爺看著江中濤點下頭,手攥著煙袋點火緊吸了兩口,跟著又搖搖頭︰
「唉,改革開放政策是啥我不清楚,感覺一陣糊涂一陣明白的,自從喊改革開放我就成了神秘人物,當了幾十年的大隊主任,說了幾句不該說的實話說擼就擼了,鄉里來人都說我城府太深,把我當成了敵人,壞人。嗯,你們敢來我這心里挺敝亮的,看你們面像應該是干事的人吧!」
何盾耐不住性子,在一邊急問︰
「這個鐵礦究竟有啥事?」
姜爺爺吐出煙霧︰
「啥事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憑感覺。你們不知道,我的老班長經常告訴我,這里要發生大事!唉,我對不起老班長啊!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呀!」
姜爺爺說著磕下煙灰,眼圈紅了。
清晨。
路上,方太陽露出山巒。一輛轎車在公路上奔馳。
叢檳碩駕駛著轎車看眼身邊江雪笑了說︰
「今天正月初六,是谷江答應給我交貨的日子,我只要把貨發走,資金就全解開了。我又可以輕裝上陣掙大錢了!
江雪心事重重的凝視著前方。叢檳碩興奮的看著江雪。江雪突然說話了︰
「注意精力,你是在開車!」
叢檳碩減慢了車速︰
「江雪,其實我真的很佩服你,想干什麼事就干成什麼事,頭也不回。」
江雪仍舊凝眸而視著前方。叢檳碩「撲哧」下笑出聲來︰
「村官。大學生當村官,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哎,你這個村官是過渡啊!還是長駐啊!」歪頭看眼江雪後又說,哎,江雪,假如,我說這是假如,谷江要是不來古陽山,你還來古陽山當村官嗎?假如谷江離開古陽山,你還在這當村官嗎?」
江雪生氣的回了句︰
「哪那麼多假如!這個世界有假如嗎?全是廢話!」
叢檳碩陰陽怪氣的又奚落起來︰
「你還真別煩,我說的可全都是實話。你看看,如今這干部,有幾個干工作是玩真的!七品以上的異國安家,七品以下的異地安家,尤其是鄉鎮級干部,把家安在縣城,心能安穩在工作上嗎?」
江雪心煩意亂的頂了句︰
「我是我,我不是干部。」
叢檳碩一笑︰
「好,咱就說你,轟轟烈烈到古陽山來當村官,還不一樣?」
江雪一挪身向叢檳碩︰
「我來古陽山是為了幫谷江,目的相當明確,沒有半點**。」
叢檳碩不停的咂著嘴︰
「愛情的力量?」看眼江雪後又說,「江雪,你對谷江了解多少?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總覺得你來古陽山的舉動有點太輕率。就說你想幫谷江,也用不著來古陽山當村官呀!哎,你真的愛谷江?」
江雪猶豫一下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谷江在我腦海里怎麼也抹不掉,有時非常同情和憐憫,有時又感覺離不開他,心里很朦朧。」
叢檳碩直眼看著江雪嘆息後說︰
「看來你是真的愛上谷江了。江雪,我倒覺得你愛谷江不合適,你想啊!你是個高干家庭出身,他是個普通老百姓,你是大小姐,他是個流浪漢。再說,條件失衡的愛情沒有幸福可言。況且,你在愛情之初第一感覺是朦朧,朦朧意味著虛幻,虛幻的愛情就像夢一樣來去匆匆,當你從夢中醒來,跟著來的還有痛苦,因愛而痛會伴隨一生的!」
江雪奇怪的看著叢檳碩︰
「叢檳碩,對谷江好像你比我還上心啊!愛情是每個人一生中都要經歷的過程,只是有的愛輕松,有的愛苦澀,有些愛天長地久,有些愛曾經擁有。其實,愛最簡單,簡單得象一張紙,一滴水,觸手可得淡而無味,可她卻是人們生活的必須品。」
叢檳碩開著車︰
「江雪,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人的一生要真正愛一次,要不然就對不起生命。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千萬別因愛而痛苦,那樣人的生命還有意義嗎?」
江雪淡淡的回答︰
「愛情要是沒有苦澀,甜蜜何來?我對谷江的愛是準備好了孤獨和艱難。」
叢檳碩听到這時下意識的一愣,轉頭看江雪時方向盤跑偏,轎車向路邊沖去。江雪抬頭看時「啊」的一聲尖叫。叢檳碩這才回味過來,一腳急剎車,轎車停在路邊。
古陽山鄉政府。
江雪在二樓挨房間找著,在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門在里面開了。李智天看見江雪問︰
「同志,你找誰?」
江雪看眼李智天︰
「我找人,你們這樓上咋沒人啊!」
李智天笑了問︰
「我不是人嗎?」
江雪也笑了︰
「對不起,我找管事的人。」
李智天看著江雪︰
「管事,這要看你辦多大事。同志,請進屋說話。」
江雪進屋後,打量著辦公室,順口問︰
「你是這的主任?」
李智天搖搖頭︰
「主任!不是,我不是主任。你請坐。噢,請問,你是……」
江雪不等問完自我介紹說︰
「我叫江雪,是來當村官的,準確說是到白雲嶺村當村官的。」李智天听著江雪的介紹後,認真的端詳江雪。江雪回頭看眼李智天笑了,「有什麼懷疑嗎?」順手接過李智天送過來的一杯水,「請問,你是干什麼的?看樣不像是這里的科員吧?」
李智天笑了︰
「我叫李智天,你怎麼稱呼都可以。」
李智天又用另樣的眼神看著江雪。江雪自然一笑︰
「李智天,看來你不管事,謝謝你的接待。請問你們這誰管我這事?」
李智天回坐在椅子上︰
「具我所知,選用大學生當村官這事,谷江當鄉長時只是有這個意向,這事我也不知道誰管你。自從谷江走後,誰也不敢提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
江雪愣神的看著李智天︰
「到農村當村官,還用那麼復雜呀!我來這一不要權,二不要錢,就是想干點事。」
李智天點點頭︰
「坐,坐!好,好,很好。」
江雪瞪眼李智天︰
「坐什麼坐?還好,人不大官腔十足。來你這沒呆上幾分鐘,雲里霧里繞了我半天,一句真話也听不到,難怪古陽山落後!」
江雪轉身就走。李智天笑了︰
「同志,來古陽山當官,要具備四個條件,不想听一听?」接著又補了句,不然會摔跟頭的,那才誤事呢!」
江雪听到這又扭回頭還了句︰
「嚇唬我!我就不信古陽山有這麼險。」
李智天跟了過來︰
「同志,你還挺倔強,不听條件听點信息總沒壞處吧!」江雪停住腳轉回身。李智天打量著江雪小聲說,「白雲嶺村當村官,你行嗎!」
江雪一愣非常生氣地說︰
「哎,我咋看你都不是個干事業的男人,至少缺點氣魄,其實誤事的人是你。」
江雪說完生氣扭頭往外走,在門口撞見戴旭。
谷江家里。
谷函月躺在炕上。小雪和小冰圍在女乃女乃身邊哭成淚人。小雪哭喊著說︰
「女乃女乃你說話啊!讓我們干啥呀?我們倆咋著你才說話啊!」
小冰哭著說︰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谷江娘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小雪突然起身,小冰也起身,倆個孩子同時去抓電話︰
「叫救護車,上醫院。」
小雪問︰
「咋叫呀?」
「我听大人說打119。」
小雪說︰
「那是救火的,不是救人的。」
「管他呢!大人來了就有辦法了。」
倆個孩子撥起電話︰
鄉政府走廊。
戴旭一愣︰
「江雪,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江雪抬頭︰
「是你,哎!我正有事找你。」
戴旭笑臉相迎︰
「好,走,到我辦公室談。」
江雪表情嚴肅地說︰
「就幾句話,在哪談都一樣。我是來當你們這的村官來了!如果能通融一下,我就準備去白雲嶺村。」
戴旭兩手一背︰
「江雪,難得你能來,走吧,去我的辦公室。」
戴旭說完在前面走了。江雪看看李智天跟著走出辦公室。
鄉間公路上,轎車停在路邊,轎車里,叢檳碩焦急的打手機︰
「喂,是周鐵山嗎……喂,周鐵山,你咋不開機呀!你給我準備的貨呢!看來是真的……」
叢檳碩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氣極的把手機扔在車上大罵︰
「周鐵山,你王八犢子,說話不算數,敢騙我!谷江,你也王八蛋!把你抓起來就對了,都是一些騙子!大騙子!周鐵山,谷江,這次騙我意味著什麼嗎!我就毀了!」
叢檳碩往後座一倚淚水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