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美人淚 第十七章 忘了日、月、天、地……

作者 ︰ 水中獨樹

兩天後,校園內外的牆壁上貼滿了「打倒xxx」「批判xxx……」的標語、大字報。接著,被認定為「黑五類」的一名副校長,六名教師,還有一名後勤工被押上了批斗大會的主席台。一時間,批判聲,口號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整個校園被激情燃燒著,被狂熱沸騰著。政治煽動了學生們愚昧的狂熱,同時也賜給那些不學無術的投機者或滿月復經綸的蓄謀者以天機。不同的人懷著不同的動機,紛紛登上了政治舞台。

形勢的發展似乎太突然,昨天校園里還是一片朗朗讀書聲,今天忽然就「停課鬧革命」了。有人振奮有人茫然,還有那些處變不驚者在靜觀默看。

「思想落後而保守」者大多是女生,還有少數學習成績拔尖的男生。昨天還在精心地「傳道、授業、解惑」溫雅而清高的師長,今天忽然被他的學生們強行扭押著不得不弓了九十度的脊背「低頭認罪」了。心地單純而情感脆弱的女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和憐憫之情。那種催人淚下卻又要極力掩飾自己的傷感的處境使她們坐立不安。那些成績拔尖的男生,平日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他們的終極目標是實現夢寐以求的理想——考上名牌大學,而現在覺得前途渺茫,甚至覺得理想已夭折了。因此,他們對「革命」、「斗爭」非但不感興趣反而厭惡了。于是,有人借故請假回家。接下來,請假回家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在這場斗爭中,校方的目標似乎是明確的,而對部分思想落後的學生或其它問題,似乎不宵一顧。于是,對學生請假回家的事作了研究,一致認為,這部分學生如果強行留在學校,非但不起積極作用,反而產生負面的消極影響。于是作出決定;凡不願留校鬧革命的學生,可提交一份個人申請報告,經學生處審批備案,然後回鄉就地鬧革命。

這對雙喜和梅子來說,無疑是一件喜出望外的事。可雙喜梅子自那天分手後再沒私下里見過面。但雙喜斷定,梅子的心思一定和自己一樣︰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而且越快越好。

部分男女同學已經陸陸續續離校返家了。梅子現在在哪呢?會不會已經離校了呢?雙喜不便打听,又不便去找她。他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在校園里逗留了一圈,沒有見著梅子的身影。他拎著簡單的行李走出校門,在校門外的路上又站了一會,可等來的還是失望。

也許梅子已經走了。可她會走哪條路呢?

雙喜和梅子上學或回家,都必經學校西面離學校三里多路的那條「躍進河」。躍進河的上游有一座高大堅固的木橋,可通行重載車輛,那木橋連接著一條東西公路。那條公路與學校的重直距離約三里地。距那座大木橋約四里多路的躍進河的下游還有一座簡易木橋,只能行人而不能通車。偶爾有莊稼人牽著牛過河,便把韁繩盤在牛角上,然後揚起長長的牛鞭在牛的**上方甩出一個不規則的圓,緊接著猛地一抖一抽——半空里爆出一聲脆響。牛像听了指令似的「撲通」一下撲水過了河。那是因為橋面太窄,骨架又松散,人走上去都有些顫悠,膽小的人寧願月兌了衣服游過去。

如果從上游的大木橋上過河,要多繞六七里路。以往雙喜和梅子上學或回家,都是抄近路從這簡易木橋上過,偶爾遇到河水暴漲漫了這橋面,總是雙喜背著梅子,小心翼翼地從木橋上淌過去。

這一帶農田正試著「旱改水」,眼下,估計躍進河已經讓水漲滿了。雙喜想了想,還是踏上了那通往簡易木橋的蜿蜒小路。走著走著,灰暗的半空里落下了雨,不一會,雙喜的衣服已經**的,這更陰沉了他此時的心境。

雙喜剛踏上河堤,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梅子。

梅子坐在離河水很近的灘地上,兩手抱著小腿,身子前傾,下額低在膝蓋上,頭發衣服早已濕透。她只要向後挪動一子,便可借助河堤上濃密樹葉的遮擋,減輕雨水的侵襲。可她卻一動不動地坐著。似乎這不帶任何人為因素的天地造化,能或多或少地沖淡她心靈的抑郁和人世間的煩惱。

梅子臉上的雨水、淚水,混合著遏止不住地流淌……

「是她有意識地在這里等我,還是眼前漲滿的河水把她阻隔在了這里?還是……?」雙喜不敢再往下想。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天分手的情景。「現在,我該怎麼面對她?我該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她又會怎樣對待我?……」雙喜忽然想起了貼身口袋里的那份「宣言」……

雙喜走了過去,站在梅子的身旁。可梅子似乎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只是把頭壓低了,兩眼依舊呆呆地盯著腳下的河水。

雙喜楞了一會,終于把攥在手心里的那份「宣言」,塞在了梅子的腰與腿的「v」形空間里,然後急轉身走上河堤,在一棵大樹下背對著梅子站著。過了片刻,他還是轉過了身,看著梅子。

梅子還是原樣地坐著,一動不動地坐著。

雙喜有些失望,忽然又在心里罵起自己︰「真是糊涂透了,這雨——那‘宣言’——怎麼展開來看啦……」

一動不動的梅子,忽然站起身,沿著河堤向上游走了。

雙喜愕然了,可腳已不自覺地跨出——追了上去。他在梅子面前站住,儼然擋住了她的去路,用不容分辯的口氣,說︰「別走了,我背你過河……」

梅子沒有說話,仍低著頭,默默地繞過了他,繼續往前走。

雙喜又追了過去,攔住了梅子︰「我背你過河!」近乎命令的口氣。

梅子仍舊默默而倔強地繞過了他……

雙喜再一次追了過去,「撲通」一下,——在梅子的腳前跪下了︰「姐,我求你啦,小弟哥要背著你過河……」已是聲淚俱下。

梅子的眼淚「唰」地一下似泉涌了……

雙喜不由分說,轉過臉半蹲了身,兩手向後勾起,背起了梅子,一步一個腳印,深深地延伸到木橋上……

湍急的河水在顫悠悠的橋面下急速地打著漩,一縷浮草「嗖——」地被卷進漩窩里……

雙喜背著梅子小心翼翼地淌到橋心,忽然站住了——默然地佇立著……

雙喜想剩機借勢讓梅子開口——他擔心她把柔弱嬌女敕的身子給憋壞了,可梅子一直緘口不語。

雙喜清晰地感受到梅子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盡管梅子有意識地將凸出的胸囊往後收縮,盡量不讓披散的長發觸踫到雙喜的脖頸,可她那窘迫的喘息還是無法調節得順暢。

終究還是雙喜先開了口︰「姐,你到底是氣我,還是怨我,還是恨我,還是……我想听你一句真心話,就一句。姐,我求你啦,只要是真心話,你不管說什麼,我都接受……」

梅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忽然「嗚……哇——」哭出了聲︰「我……我愛你……我愛你——」

前半句是哭著說出來的,後半句是喊著哭出來的。哭著說出來的是純真,喊著哭出來的或許是傷懷,或許是無奈。

梅子邊哭邊緊緊地摟抱著雙喜。

他們倆剛登上岸,梅子便從雙喜的脊背上滑落下來。還沒等站穩,雙喜一轉身,兩人便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接下來,一個酥軟地仰躺在地面朝蒼天,一個強悍地俯伏大地背負蒼天,共同沐浴在蒼天與大地孕育出的玉液般的雨水里,催生著已經萌芽的純真愛情……

兩股蓄積已久的情感的潮水終于交匯在了一起,瞬間便融為一體洶涌得更為放縱,濺起激情的浪花了……

與激越澎湃的情感相比,非**部分肌體的接觸,一開始顯得矜持而遲滯,一旦開了頭,又恨不得在同一時間一下子做完想做的全部,但嘴、手……還是忙不過來,想滿足情感的急切卻滿足不了,于是,動作便顯得盲亂而疾迫……

沉醉于情感漩窩中的這一雙戀人,早已忘了身邊的河,身旁的堤,忘了日、月、天、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梅子忽然閉了眼,羞怯地說︰「哥……哥……月兌下我的褲子吧……」

這既是情感的激蕩,更是理智的超越。梅子很難預見她和雙喜日後的事,她要在這一刻,把自己的貞操連同整個玉體,全奉獻給自己的心上人,以免日後的某一天——或許給自己也給雙喜帶來十分沉痛而無可挽回的遺撼。

听了梅子的話,雙喜竟然楞住了。旋即他又意識到︰「梅子可不是輕浮放蕩的女人啦……」他忽然更透徹地明白了梅子對自己的純真之愛。

在這種情境中,理智往往難以控制情感,但雙喜還是控制住了。雖然沉醉于情意的迷亂中,但有一點他始終是清晰的︰「那是女人尤其是少女聖潔的一方天地,自己萬不可放縱自己。倘若……那是對自己心目中獨一無二的美的褻瀆。要等到未來的某一天——一定要舉辦一場十分隆重——不,也許是極其簡樸的婚禮,但一定要十分虔誠地膜拜她,然後與她心心相印攜手跨進婚姻的殿堂……」

「不……不……不能……不能……」雙喜心里這麼想,嘴上也就這麼說出來了,「梅子,我最最親愛的,你將永遠屬于我。等到未來的某一燦爛的日子,我的一切一切全都給了你,你的一切一切也全都屬于我……」

末了,兩個心上人都流淚了。是興奮,是幸福?還是對未來不可知的憂慮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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