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主上找回斗志!」
「求主上振作回來!」
一時間,整個屋頂都充滿著嘈雜的懇求聲。////
霍珧看著他們,忽然靜靜地笑了︰「瞎嚷嚷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振作了?」
黑衣人都驚訝地看著他。
他瞥了他們一眼,接著道︰「她在查漕運的案子,我也覺得這里頭有很大問題。她很能干,比我想象中能干多了,而我暫且想隨著她親自探探,所以暫時沒什麼好用得你們的。等到我要用到你們的時候,自會傳你們。」
黑衣人的肩膀頓時齊刷刷松下來了。
霍珧看著他們,又道︰「你們眼下要是閑著沒事,就分幾個人去京師打探打消息,前陣子杜岑不是說他要告老嗎?朝廷私下必有番風波,仔細盯著他們。
「尤其是季振元。這次他上任首輔希望極大。然後余下幾個人盯盯詹事府謝榮,她一直把他當復仇目標,好好去探探這個人的底細,看看他跟季振元的關系有多牢靠,如果不是很難辦,就先制造點什麼亂亂他的陣腳,省得她老惦記著怎麼下手。」
「卑職遵命!」
為首的人像是終于找到了奮斗目標,氣量充沛地回道。
等程淵休息了一夜起來,謝琬也完全恢復了平日里精神抖擻的她。
一大早她踏著滿地大雪到了前院,說道︰「我們做個假設,如果說這個時候內閣要重組。然後有人要告老退下來什麼的,我們有沒有利用一把對付謝榮一黨的機會?」
程淵听到這個話怔住了,因為他根本沒想過好端端的內閣為什麼會重組。
但是他認真想了想,說道︰「自然可以利用一番。
「如果內閣重組,那起碼說明有新的人要進入,這個人是誰的人,是什麼人就顯得十分關鍵。按眼下的形勢,不管下的是什麼人,季振元一黨既然要幫扶殷曜,那麼肯定也會借這個機會塞自己的人。這樣的話。作為他的接班人培養的謝榮肯定也會因此得利。
「首先我們要做的是破壞他們的計劃。使得他們少去一個有力幫手,然後從中覷機,離間謝榮和季振元的關系。////再之後,如果有可能。我們可以推舉一個自己的人上去。」
程淵目光炯炯。顯然從此中也看到了希望。
謝琬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離間謝榮和季振元的關系不是一兩件事就能辦到的,出手急了容易引起他們警惕,所以只能潛移默化慢慢來。倒是這入閣的人選。我想了一個,你看成不成?」
「誰?」程淵道。
「魏彬。」謝琬平靜地道。「魏彬此人立場公正,本來沒有什麼可能偏過來倒向我。可誰叫謝葳和魏暹那件事使得他和謝榮產生了嫌隙呢?魏彬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謝榮會不待見他,也知道往後如果謝榮真的扶持了殷曜上位之後對他來說不是好事,所以說,他還是具備一定條件的。」
程淵沉吟點頭,「不錯,這的確是個現成的好人選!」
謝琬長吐了一口氣,說道︰「不過魏彬也不是那麼容易說動的,畢竟把賭注壓在我身上還是具有一定風險,我得好好想想怎麼做。」
程淵想了想,說道︰「姑娘預備幾時進京?」
「錢壯他們把事辦好就走。」謝琬道,「趁著這幾日把手頭些瑣事處理處理,不出意外,謝榮也會回來過年,我們總不能讓他發現我們進了京,所以在這之前得先打點打點。」
程淵深以為然。
邢珠在臘月初回到了府里。她是與羅矩一道回來的。
羅矩這兩年發了點福,越發像個大掌櫃的模樣了。她仍舊給謝琬帶回來許多胭脂花粉,還有一些頭面首飾,順便也給玉雪秀姑她們都捎了些。
這些都是他從自己的供奉里拿錢購置的,謝琬也沒有跟他計較,這點東西對于他如今的供奉來說,實在已不值什麼,也就不去拂他的好意。
如今她在京師已經有十多間米鋪,聚福米莊的名頭已為京師百姓所熟知,而米莊里發行的糧票因為能夠在每間米莊通用,所以深受大家歡迎。如今別的米莊也開始效仿,不過因為聚福米莊最先開始施行這樣的舉措,因而還是佔得了許多優勢。
因為謝琬接下來的目標是整條京杭運河沿線的所有州府,所以羅矩從明年開始,又將有大半的時間往北下奔走。
米鋪要增開,所需的漕船也就更多了。對于滄州碼頭事件出現的神秘人,謝琬也就更急于了解其真面目。
打發走了羅矩,她問邢珠︰「查到了什麼線索?」
邢珠道︰「奴婢遁著姑娘給的線索去打听,朝廷里為官的,但是名字或者表字里有‘嵐’字的,足有二十四個。而沒有一個人表示曾丟過這枚私章。奴婢也想辦法將這二十四個人的印鑒一一拿來比對過,沒有一個人是相同的。」
說著,她把一張印滿了章印的紙遞到謝琬面前。
謝琬仔細看過,只見上頭密密麻麻的印鑒里,居然真的沒有一個與手上那顆印鑒相同,而且每一個印看起來邊緣都有各種各樣的小瑕眥,看得出都是用過一段時間的舊印,而不是丟失後立即重補回來的新印。
她抬頭問︰「確定沒有漏網之魚?」
邢珠肯定地道︰「確定沒有!所有在朝為官的人全都找遍了。為此,我還特地問趙大人找來過一份各個衙門官員的名錄。」
謝琬皺起眉來。
既然那枚印上用的印泥是衙門專用的印泥,那就可以肯定是朝堂里的人。而且這印四面邊角都已經摩得光滑,也可以肯定是用了多年的印,那起碼會有人見過或者知道這是誰的印,為什麼會找不到一點蹤跡呢?
想了想,她又把霍珧找過來︰「你真的確定那印上的印泥是衙門里專用的印泥?」
霍珧看著她道︰「我用腦袋擔保。」
謝琬垂下肩來,這就奇怪了,除了衙門里的官員,誰會長時間用衙門里專供的印泥,以至于印泥陷在凹縫里,沾點水就能印出來?
吃完臘八粥,謝琬便開始著手把聚福米莊開往京師以下州府的計劃。
羅矩翌日便交派了幾個人去天津尋鋪子。
而第三日他則自己帶著兩名隨從去了滄州,一來為著找鋪子,與天津的鋪子一齊開張,二來也順便去碼頭,跟田崆商量再加雇幾條船的事情。
田崆最近面臨著來自總舵壓力的事謝琬也跟她說了,說的目的也是為讓他順便打听打听如今碼頭情形怎樣,如果可能的話再問問他那顆印章的事情,興許他能知道點線索。于是她叫了邢珠錢壯與他同去。
年關將近,最近接連下了幾場雪,四處積雪都有尺余厚了。
在等錢壯他們回來的時候,她抽空去了趟南源,一來是向余氏辭行,二來也是提前拜年。卻無意遇到兩件事,一是齊如繡居然又邂逅了前世的丈夫武淮寧,余氏死活看不上武家的家世,不肯齊如繡嫁。二是齊嵩居然得了清苑州知州陳昂的舉薦,來年或許會有次升遷。
兩件事謝琬都很高興。武淮寧人不壞,前世與齊如繡也很恩愛。而齊嵩在現在的位置上已經呆了七八年了,也是該挪挪了。雖然這陳知州不過是順手一把人情,但有了上司幫著說話,很顯然又是不同的。
前世里齊嵩正是差不多在這個時候與人爭官爭輸了而辭了官,而來郁郁而亡,今生看來應該可以避免了。至少,如果有用得到錢的地方,謝琬這邊是完全可以替他扛下來的。
謝琬回到清河,錢壯羅矩他們就回來了,不過帶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壞消息。
船的事情沒有談定,雇船的佣金比起原先租時,又漲了兩百兩銀子一船。田崆如今已經不管這租船的事了,如今這租船的事由總舵派來的那名青使在管。田崆如今只管管碼頭常務。這兩百兩銀子是那青使說的,因為謝琬交代新米鋪的事情要保密,所以他們幾個都沒露面,只讓下面的人去談了。
「原先以為是他們欺生,後來我們讓邢珠試著向他表示我們是老主顧,沒想到他也不肯,他說從這個月起,所有編外租船就都是這個價錢了。但是他們又沒有收款的訖印,于是我們就沒雇。」
如此看來,田崆已經是被架空了。
「沒錯。」錢壯點頭︰「我們後來去找了他,他說這是總舵下的命令,上回船上鬧糾紛的事總舵已經知道了。據說是真的有人去找到季閣老跟謝三爺告狀,然後謝三爺又去找了曹總舵主,曹總舵主于是就以此架空了田舵主。」
謝琬半日無語。
這麼說來,那私章的主人果然與季振元有交情,在謝榮已然拜在季振元門下的情況下,與季振元有交情,那就等于是在謝榮面前有莫大面子的了。此人雖然不見得就是季謝二人的同伙,至少也說明,謝榮不想得罪他,即使是這麼點小事,他也要給個交代給曹安。
一向清高的謝榮,幾時對人這麼言听計從過了?
看來這個「嵐」,一定是個身份不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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