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看望她。內髒是沒事,可這樣的皮外傷若不及時處理,流血和化膿也會害死自己的,就算不會化膿,自己說不定也會這樣疼死。
就在她迷迷糊糊地想著的時候,雪青輕手輕腳地過來,說了句「阿丑,我帶藥來了。」然後看了看四下無人,輕輕走過來將縴綿松綁,拿出縴綿嘴里的布條,見縴綿張嘴,急忙說,「你先別說話,我先給你上藥。」
血將縴綿身上的僅剩的衣服與皮肉相連,雪青嘆口氣,「當初我受罰,傷口沒有這般可怖都那麼疼,你現在得多疼啊。」
縴綿咬了咬牙,極力笑了笑,「你來我好多了。」
雪青閉上眼楮心一橫,用力將衣服撕開,她竟然沒有听到縴綿的呼痛聲,勉強睜開眼看了看。雪青看著縴綿咬著凳子邊,快速將瓷瓶中的金創藥涂在傷口上,「這是上次剩下的金創藥,沒想到還有用上的一天。」
「證明我們也是有難同當過了。」縴綿悶悶地說。
雪青將縴綿的傷口上好藥,「不過,這次你可出名了,竟然是混到玉龍池偷看城主洗澡。那些夫人們可都恨得癢癢呢。」
金創藥清清涼涼的,緩解了不少傷口火辣的疼痛。縴綿嘆氣,半是自我安慰,半是無奈地說,「她們恨我恨得還少嗎?」
「也對,其實我最奇怪的是太老夫人的態度,我本以為這次外面傳成了這樣,秋安所會找個由頭把你打發到別處,結果鄭姑姑竟然去浣衣房找到我,讓我來照顧你。」雪青將藥塞進懷里說道,對著縴綿的傷口輕輕吹氣。
縴綿沉吟半晌,「雪青,以你看,太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雪青迷茫地攤攤手。「太老夫人和你的交情深嗎?」
縴綿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我每日只在黃昏時去讀經,平日都沒什麼接觸。」
雪青擰眉,然後舒展開。「這就奇了,不過也沒什麼。太老夫人現下愁的才不是你這樣追著城主的瘋狂丫頭,是城主寵愛的大夫人。」
縴綿心里一堵,慢慢問道,「如何?」
雪青撲哧一笑,「知道你不自在,不過你這樣,在太老夫人那邊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縴綿無辜地挑眉,哀嘆一聲,「秋安所的丫頭都和木雕泥塑一般。不多說一句,哪里是我的錯。」
雪青坐下來,抿了抿唇道,「前兩日月夫人生辰,掌事的可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太老夫人雖然不說。但心也是向著月夫人的,誰想啊,大夫人那日鬧了不自在,城主竟然沒去生辰宴,陪著大夫人呆著了。月夫人本來就好性子,如今更是顯得受氣一般。本來攬了府里管事的活,可這樣的氣氛。下面誰理會她啊,愣是氣病了。」
縴綿笑了笑,略略點頭,「柳菁菁確實有手腕,看來我傷好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隊問題啊。」
雪青搖搖頭,「只怕那會還會摻合進來解了禁足的雲珠。麻煩得很。」
縴綿第二天就回了秋安所,鄭姑姑派了秋分幫她上藥,秋分也是個沉默丫頭,手腳倒是麻利,在秋分的幫助下縴綿的傷拖拖拉拉了一個多月。勉強能夠下地干活了。
剛剛出門就听到了爭辯聲,縴綿暗嘆,自己當真不是清閑的命。
原來是王不留行為太老夫人請平安脈,出來詢問負責煎藥的秋分,「都是將公子給的藥提前泡好後,武火煮沸了再用文火熬煮的。」
王不留行正要說什麼,鄭姑姑進來躬身行禮,「公子,剛剛太老夫人在我就沒說,太老夫人這幾天的藥都是自己偷偷倒掉的。」
縴綿也被鄭姑姑的話驚得愣了一愣,這老夫人到底要干什麼。
王不留行看向地上的藥罐,「老夫人可有說什麼原因嗎?」
鄭姑姑搖搖頭,「那些也是老奴偶然發現的,但是听到老夫人說藥太苦不願意吃的話。」
縴綿低頭沒有作聲,這太老夫人還真是和夾谷琰一樣啊。
鄭姑姑也看了看藥罐,「能不能把藥弄得好吃些啊?」
王不留行揉了揉眉心,「藥哪有好吃的,況且太老夫人的藥中有幾味是動物藥材,確實是腥臭了些,可也療效上佳啊。太老夫人再不吃藥,身體惡化下去,我們都月兌不了干系。」
秋分哆嗦了下,低頭不語,縴綿得了秋分的好處,便走過去提議,「將藥材碾成粉做成藥丸。」
王不留行微微愣了愣,輕輕搖頭,「不同的劑型藥效也是有差異的。」
縴綿看了看秋分,蹙眉,「不若將藥湯揉進面食中,是否能遮些腥味?」
鄭姑姑搖頭,「只怕那樣老夫人會連飯都不吃的。」
「捏成小丸子或是小餅,澆上蜂蜜應該就行,公子覺得可否?」縴綿撓撓頭建議。
「也只能這樣了,先試試看。」王不留行無可奈何地回答。
秋分感激地看了看縴綿。
翌日縴綿幫秋分借了廚房的模具,將藥湯煮好和了熟面粉,用模具扣出形狀上鍋小溜一下,然後秋分別出心裁地將小餅裹上蜂蜜和芝麻,讓鄭姑姑送到太老夫人那里。秋分很快被叫了進去,縴綿也回到自己的耳房。
不一會鄭姑姑卻過來,「阿丑,太老夫人有請。」
阿丑看了看鄭姑姑沒有表情的模樣,也沒有多問低頭走到偏廳,躬身行禮,「阿丑給太老夫人請安。」
「听秋分說今日這個點心是你提的議?」老夫人的聲音中听不出悲喜。
縴綿只得跪下應聲,「回老夫人話,並不完全是奴婢的意思,鄭姑姑和王不留行公子說藥太腥臭,不好下咽,讓秋分姐姐和奴婢一起想的辦法,而奴婢不過是一想,倒是秋分姐姐用心做了。」這樣說討好了那三個人,順便帶出自己不過奉命而為,而且不論對錯自己都不用承擔主要責任。
太老夫人看了一眼旁邊伺候的鄭姑姑,鄭姑姑回應道,「老奴確實說過那樣的話,但是方法是這丫頭想的。」縴綿一陣冷汗,這鄭姑姑一下子又把事情踢回給她了。
太老夫人對著秋分點了點頭,看了看盤子中僅剩一塊的點心,「這東西做的不錯,你們有心了。」
縴綿心里舒了一口氣,叩首,「謝老夫人夸獎,都是老夫人身邊的鄭姑姑和秋分姐姐教導好的緣故。」
鄭姑姑微微頷首,秋分也難得笑了笑,這丫頭還真是會處事。
太老夫人咳嗽一聲,「我身邊那個靈楓前兩日回鄉了是不是?」
鄭姑姑急忙回答,「靈楓本來也是那年鬧饑荒撿回來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家人,太老夫人就準許放她回家了。」
太老夫人拿起茶盞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唔,讓她抵靈楓的缺怎麼樣?」
鄭姑姑難得驚詫了下,「額,也不是不可以,且不說這丫頭長得不齊整,那讀經的活也……?」
「長相是差些,可這孩子有心,在伺候人上有些心思,這不是誰都有的。讀經的活也可以繼續做著。」太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說道。
這樣鄭姑姑也沒有再說出不同意的話來,給縴綿使眼色「阿丑,既然太老夫人這樣說了,你就謝恩,好好干活吧。」
縴綿愣愣地叩首謝恩,「謝太老夫人提拔,謝鄭姑姑和秋分姐姐教誨,以後還請鄭姑姑和秋分姐姐多多提點。」